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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一人一鳥

  一切往事都帶著注腳,隻不過我們走得太快沒有注意。


  在總統套房寬大的玻璃窗跟前,嶽鬆身著一條內褲盤腿坐在純手工毛毯上,五心朝上,如果不是他的胸口每隔十分鍾左右來回起伏一下,還真以為是一個惟妙惟肖的蠟像。


  漸漸他的頭頂上氤氳了一團淡淡的水汽,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團水汽越來越濃,最後好像有了實質一般膠著在頭頂。忽然嶽鬆的身體微微一顫,手指開始慢慢打起手結,開始很慢,很慢,一個動作得用半分鍾,可是在過了一會兒之後,手指越來越快,令人眼花繚亂,最後化為一道道殘影。


  手指猛然停住,緊閉雙眼猛然睜開,眼睛裏閃過兩道精光,口張開使勁一吸,那團白氣猶如小溪一般流進嶽鬆口中,等白氣消失之後將嘴閉上,嶽鬆從地上站起來,渾身傳來一連串如炒豆般爆骨之聲。近乎精赤的全身在黃色的燈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輝,猶如大衛雕像一般,充滿了力與美的張力。


  嶽鬆拉開自己的內褲朝裏麵看了一眼,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就在這個時候,窗戶上傳來啵啵的敲擊聲,淡淡的笑了笑,打開窗戶一隻鳥飛了進來,徑直落在他的肩膀上,這隻鳥確實不是凡品,隻見一身黑色的羽毛,發紅的眼睛,還有一張黃色看上去很過分的大嘴。


  打住,打住,這明明是烏鴉嘛,怎就變成了不是凡品?蘋果你在胡說,俺們是要扔板磚滴!嗬嗬,肯定不是凡品,因為這個烏鴉會說話。


  “老鬼我讓你打聽的事情怎麽樣了?”嶽鬆淡淡的問道。


  “飛了這麽長時間,好歹讓我喘口氣吧!”這隻烏鴉聲音聽起來蒼老,並且伴著搖頭動作,看起來就像一位老者。


  “老鬼你的廢話也太多了吧!”嶽鬆冷冷的說道。


  “小兔崽子,你竟然這麽跟我老人家說話,如果不是我你能有今天嗎?早就被水鬼抓了當替身!”烏鴉嘴裏說的話有些急的意思。


  “當初幫我你也未必安好心!”嶽鬆帶著譏誚的口吻說道。


  “他媽的,打了一輩子鷹,最後還讓你這小家雀啄了眼,真是時也命也!”烏鴉嘴裏發出一聲喟歎,言語中道不盡的幽幽之意。


  “行了,別跟我翻老黃曆,答應的事情你放心,隻要遇到合適的機會,我肯定會幫你!”嶽鬆不耐煩的擺擺手,烏鴉飛了起來在房間裏繞了一圈,最後落在酒櫃前。


  “口渴了倒杯酒!”烏鴉用爪子碰了碰玻璃門

  “老酒鬼!”嶽鬆嘴裏揶揄著打開酒櫃,從裏麵拿出一瓶人頭馬。


  “不要這個,拿那瓶圈叉給我,那個酒夠勁!”烏鴉不滿的晃了晃頭。


  “說了好幾次是XO,你這廝怎麽就不長記性呢!”嶽鬆恨鐵不成鋼得從裏麵拿出一瓶XO。


  一人一鳥在房間裏說話,好吧,邪惡了,應該是一隻烏鴉和一個人在屋裏說話!

  那隻烏鴉將自己的大嘴伸進高腳杯裏,琥珀色的酒液很快消失了,烏鴉打了一個大大的酒嗝,很愜意的靠在沙發靠枕上,舒服的歎口氣,“臭小子,我老人家活了快五百歲,也沒有你會享受!”


  “老鬼那是你勘不破紅塵,生怕塵世的享受毀了你的道心!”嶽鬆手中把玩著酒杯,琥珀色的液體在杯壁上來回的打著轉,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而就在這漩渦中忽然飛出一道酒液,嶽鬆張開口,那酒液恰好落到他的嘴裏。


  “雕蟲小技!”烏鴉用鄙夷的口氣說道。


  “嗬嗬!”嶽鬆如法炮製又一股酒液進入他的口中,斜著眼看著烏鴉。


  “好吧,好吧,我承認我是嫉妒你,可你不要忘了,如果不是我的肉身毀了,那還輪到你在我麵前顯擺!”烏鴉氣哼哼的說道。


  “老鬼你知足吧,要不是我出手你連輪回的機會都沒有!”嶽鬆將空空的酒杯放下來,用手輕輕敲擊了兩下桌子,從XO的瓶口飛出一股酒液,倒入到酒杯中。


  “喂,臭小子難道你看不見我的杯子也空了嗎?”烏鴉用嘴敲擊了兩下酒杯。


  嶽鬆笑眯眯地看著它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烏鴉歎口氣說道,“你說的那個女人現在活得很不好,遭人騙財騙色現在靠站街拉客活著。”


  “那她的父母不知道?”嶽鬆聽到這句話,大吃一驚手中冒出一股淡藍色的火焰,玻璃杯如同橡皮泥一樣,在他手中扭曲著形狀。


  “這個我不清楚!”烏鴉搖了搖頭,看了看嶽鬆說道,“她這樣也是罪有應得,算了吧!”


  嶽鬆沒有說話,玻璃杯在手中揉來揉去,最後變成一個心形玻璃從嶽鬆手中飛了出來,晶瑩剔透在燈光下折射著五彩的光芒,可就在片刻之後,這心形玻璃砰的一下爆裂開來,碎片卻變成片片粉紅色的桃花瓣洋洋灑灑飄落,裏麵還夾雜著一聲似有似無的歎息。


  “嗬嗬,臭小子你這手夢幻空花可真是爐火純青,就我這個老頭子全盛時期,也未必有你做得漂亮!你小子還真是天生修煉九轉焚陽訣的料!”烏鴉的語氣裏充滿了羨慕。


  “老鬼,我感覺最近修煉到了瓶頸,明明是到了一轉中階圓滿,想突破進入一轉高階,可是總差那麽一點點,是不是哪裏出了岔子?”嶽鬆皺了一下眉頭問道。


  “嘎嘎嘎”烏鴉笑了起來,“你在短短一年時間就已經到達一轉中階圓滿,這樣的速度本身是奇跡,你知道我老人家練成你這樣程度用了多少年?”烏鴉舉起了自己的一隻爪子,想了一下又舉起另一隻爪子,很費勁的將兩個大拇指縮回去,然後蒼然說道,“四十年,整整四十年啊!再說現在天地之間的元氣已經變得異常稀薄,而且靈石又很奇缺,你能有現在的境界已經要感謝你八輩祖宗了!”,裏麵包含了幾多唏噓。


  “嗯,看來我心急了!”嶽鬆聳了聳肩膀。


  “我老人家累了!”烏鴉很沒有風儀的將兩隻腿打開,仰麵躺在沙發的靠枕上,過了一會兒好像想起什麽,隨口說了一句,“如果實在不行你可以考慮以下陰陽雙修!”


  “什麽?陰陽雙修?什麽意思?”嶽鬆急忙追問著。


  烏鴉嘎嘎的笑了兩聲,這次幹脆都將翅膀攤開。


  “素質,注意素質,老鬼好歹你也是修真過的人!”


  “扯淡!”不一會的功夫就傳來鼾聲。


  嶽鬆將酒杯放到唇邊,帶著馥鬱果香醇厚的酒液,在口中變得苦澀起來,目光穿透玻璃看著黑漆漆的夜,味蕾的欺騙,喉嚨的稀蜇,腸道的燒灼,他忽然想起已經很久沒有嚐過醉酒的滋味

  電視裏的歌手彈奏著吉他,唱著那首老掉牙的《愛不愛我》,在這個都市裏深夜不回家的人,都在嬉笑著自己的生命。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看著那些被扶著走的人,汽車尾燈漸去的稀逝,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風中搖曳的柳枝,待開的海棠,在這黑夜裏掙紮,我們的悲歡歲月,誰與相隨,遺忘了自己,遺忘了別人,消逝著。


  嶽鬆站起身穿好衣服走了出去。已經是深夜,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就連白日裏的車水馬龍也變得稀疏起來,喧囂了一個白日的浮躁,在夜色的過濾下消失了,隻剩下淡淡的寧靜籠罩在這個城市的上空。


  “臭婊子,站了一晚上竟然就掙了這麽幾個,連老子喝頓酒不夠!”黑暗中一個男人的喝罵聲引起嶽鬆的注意。


  扭轉頭向著黑暗中看去,他的目力已經達到了夜視如晝,隻見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正對著一個瑟縮在牆角裏的女子喝罵著,時不時還用腳踢著那個可憐女子。


  嶽鬆皺了一下眉頭,手輕輕一招,一粒石子已經到了他的手中,食指屈起準備將石子彈出,而那個男人一個教訓,忽然他聽到黑暗中傳來顫抖的聲音,“求求你不要打了,明天,明天我一定努力賺錢!”


  聽到這個聲音嶽鬆身體一震,凝神再一瞧,披散的頭發滿臉的淚痕,不是喬敏還有誰?他雖然從老鬼口中得知喬敏的近況,可是真的看見這幅樣子,心裏就像被咬了一口,疼,真的很疼,可是那疼痛中又帶著無限的快意,有種刀頭舔蜜的感覺!


  手指輕輕一彈,那顆石子帶著風聲朝地麵飛去,隻聽嗤的一聲輕響,地麵出現一個小小的洞,嶽鬆將雙手抱在胸前,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閃動著嘲弄,冷冷的看著黑暗中發生的一切,造物弄人啊!

  “臭婊子,明天,你他媽的說了多少個明天,今天不給你鬆鬆皮肉,我看你不長記性!”男人嘴裏罵著伸出手從腰間解下皮帶,喬敏的眼中露出恐懼。


  抻了兩下皮帶,發出清脆的響聲,將手高抬起,隨著呼嘯的風聲,皮帶輪了出去,喬敏盡量將身體縮成一團,害怕的閉上眼睛,等待著皮帶落在身體上那撕裂的痛苦。


  可是等了一會兒,預料中的皮帶並沒有落下,偷偷地睜開一隻眼,看見一個挺拔的身影站在自己的麵前,手中抓著皮帶的另一頭。


  嶽鬆笑了,那是嘲笑,微挑著嘴角,但笑的並不張揚,並不惹人討厭,他本來並不打算出手,可是就在皮帶落下的瞬間他改變了主意,因為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就是親手給予希望,然後又將希望徹底撕碎。


  “打女人的男人還是男人嗎?”,聲音就像是大提琴般的從容和低沉,裏麵又充滿了磁性。


  看著嶽鬆淡然的表情,那個男人愣住了,過了一會兒大聲喊道,“我教訓我女人關你什麽事情?”


  嶽鬆轉過頭平靜的看著喬敏說道,“他真的是你的丈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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