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56
雖然夔牛先生表現得很有道德水準,並強烈譴責了徐雲笈的行為——但在後者將手機收走的時候表情並不開心——然而歸根到底,哪怕沒有被美人（牛）計打動，他也被視頻中所展現出來的舒適生活所打動了。
“所以……那個草，你們打算上貢給我？”夔勝雙臂抱胸，傲然道，“如果你們打算這樣供奉我，倒也不是不可以談。”
車上眾人：……
你這個語氣雖然勉強,可眼珠子都亮了好嗎？想表現得不情願也好歹做一做表情管理啊。
這其中,於祥英一言難盡地鬆了口氣。
怎麽說呢,就是那種你小心翼翼做好萬全準備如臨大敵看著你的對手拿起刀……然後對方削了個蘋果。
但是夔勝接下來的話又讓他覺得這口氣鬆得太早了：
“剛剛我看見的,是你們給普通牛獸的？本座身為上古異獸夔牛，自然不能與他們一般待遇。那什麽養殖場，二百頭牛居然隻有幾個奴隸服侍？本座至少要二十個奴隸侍奉,挑長得入眼、心靈手巧的來。”
夔勝理直氣壯地要求。
超管司眾人麵麵相覷,心說這個思維方式……果然還是不能高興得太早。哪怕他願意配合,也是一副自認主人、把人類當成小心翼翼巴結供奉他的仆人的模樣。
秦彤安表情隱有不忿，剛想張口說什麽，於祥英擺擺手製止了，還給她使了個眼色。
思維方式的事情，不是一下子就能改變的，得慢慢讓他明白時代變了。當務之急還是了解他為什麽會醒來，他之前說的“被人類吵醒”又是怎麽一回事。
國安部的改裝車帶著一車麵包人……一麵包車人到了本省國安部的辦公點。
一行人走進辦公大樓的時候，徐雲笈注意到兩旁站得筆挺的兵哥哥都是荷槍實彈的，而且進入大廳時掃過他們的光線肯定也不是歡迎燈。
看來,官方是早有準備了。
引路的國安部工作人員把他們帶到一個會議室，徐雲笈進去的時候目光在房間後麵的玻璃上停了一會兒：這像是單麵玻璃，後頭大約是另一個房間，可以看到這邊，而這邊看不見對麵。
徐雲笈想了想當時沈燮大佬出土……呸，出山時候的待遇，差別好像有點大。
不知道是因為沈燮之前沒有這樣的特殊存在出現、官方沒做好準備，還是覺得沈燮比較親和能夠對話，所以措施相對沒這麽認真？
應該是前者吧。
哪怕徐雲笈現在和大佬關係很好，作為人類，看到政府有足夠的警惕性和防範意識，他還是覺得比較欣慰的。
會議室裏早等著幾個人了，徐雲笈打眼一掃，都是普通人，但是麵相告訴他，這些都有著軍旅背景，甚至當過的不是一般的兵，從他們眼底蘊著精光就能看出。而為首的一位沒有這樣的痕跡，然而官祿宮飽滿，且官祿逢七殺，官位不低且前途光明，而且主持的事務十分重要，與安全息息相關。
這位重要人物表情看起來倒是很和氣的，見他們進來主動起身相迎，麵露微笑：
“幾位，歡迎歡迎！能請來這麽多超凡的大人物，咱們局裏蓬蓽生輝啊！”
然後自我介紹，說是姓黃，是本省國安局的局長。
於祥英跟他寒暄兩句，大家坐好，也就直奔正題了。
黃局長應該是得到了及時的消息，對他們之前聊過什麽都很清楚，上來先感謝沈燮和徐雲笈幫忙解決了海上異象、能夠和平地“邀請”夔先生過來交流。然後就對著夔牛表示對方地位十分珍稀，人類願意盡可能給他提供合適的生活。
夔勝本來看著一幫半點修為沒有的凡人居然敢坐在自己對麵，心情很是不爽，聽了這番話下露出點滿意：
“你這凡人還算是上道。我看你們這個宮殿十分不錯，就是草木少了些。到時候叫幾個奴隸給我蓋一個也差不多這麽大的，但是要修草場和花園，就像那個——那個誰給我看的視頻裏的那樣。”
對麵國安局幾位交換了一下視線，黃局長很客氣地微笑了一下：“這個，我們肯定會盡我們所能讓您過上舒適的生活。不過您才蘇醒，應該對現代社會還不太了解，還是等您對現在的生活方式多了解一下再做選擇會比較好。”
這就是打太極了。比較夔勝的要求，要個國安局大樓這樣規格的辦公樓好說——現在政府辦公地點都要求簡單務實，不能比學校好，為了這種異獸蓋一個，財政支出也不用消耗太多，估計是可以批的。
但是草場花園還有奴隸……這就過分了啊。尤其最後一條。
黃局長很顯然是敷衍夔牛，但後者還以為他是在說自己不了解什麽樣的生活最好、可以等多番對比之後挑個最好的。
他想想也是，滿意點頭。
夔勝肉眼可見的心情不錯，這下終於可以進入正題了。
黃局長問他為什麽會沉睡，為何蘇醒，又是怎麽被“人類吵醒”的。
說到這個，夔勝臉色一沉，如果不是法力被束縛，估計又要發飆：
“對了，你們不說我還沒想起來！我……本座是被你們人類的玩意吵醒的！——之前末法時代到來，天道孱弱靈氣漸稀，動不動洪水旱災頻發，又戰亂不斷，凡人一片一片的死，檮杌、猰貐借機領著一群凶獸邪獸擇人而噬補充法力。結果徹底惹怒了天道……天道那也算是回光返照吧，都弱成那樣兒了，還玩起無差別攻擊警告我們。仙階以上的獸類不論凶吉，全都用雷劈得半死。我也是倒黴，被劈得受傷不輕，回海裏沉眠養傷。結果——”
夔勝咬牙切齒地在桌子上狠狠擂了一拳：
“這些年好容易我睡夢裏隱隱感覺靈氣豐裕起來了，估摸著再有個百八十年的就能養好傷自然醒了！結果有個魚似的鐵玩意兒在我周圍那片海轉來轉去、轉來轉去，還一直放出一種我不知道是什麽但奇怪的能量，硬生生把我吵醒了！我把那玩意兒叼過來一看，這肯定是你們人類的東西！別以為上頭奇奇怪怪印著點蚯蚓文我就被你們糊弄過去了！是不是你們煉的什麽古怪法器？！”
他說到最後，已經近乎於吼，聲音在封閉的房間裏回蕩，震得人耳膜疼。
徐雲笈都不用揉了下耳朵，而對麵幾個凡人居然表情都不動一絲，他心裏有點佩服。這種軍旅出身的人，是真的挺厲害的。
那位黃局長沉思了一下，忽然扭頭問身邊秘書：
“夔先生說的，聽著像是水下探測器？”
他不說徐雲笈沒意識到，就覺得夔牛形容的這是個什麽東西，莫名其妙的。但是黃局這個想法一提出來，他立刻就覺得很有可能，聽著很像。
那位秘書也點點頭，但很快掏出一個平板在上麵快速地搜索了一會兒，又搖搖頭：“我查了內網，這段時間在夔先生現身的那片海域，我國沒有布置任何軍事或民用水下探測裝置。”
夔勝聽不懂什麽裝置不裝置的，但不妨礙他明白這幾個凡人得出了他們沒責任的結論，頓時大怒：
“難道還是本座說謊不成？”
他忽然一下子站起——與此同時黃局長身邊那幾個軍人氣質的人也動作迅速地起身把黃局長往身後擋，同時手伸向後腰，去摸什麽不言而喻。
這變故極為突然，會議室一時間鬧哄哄的。
夔勝站在原地念了句什麽，結果什麽都沒發生。他雙拳緊握，似乎拚命使力，臉都憋到漲紅，依舊什麽都沒發生。
沈燮一旁涼涼地提醒：“我封了你法力，你變不回去。”
這話出來屋內緊張的氣氛才消散，黃局長輕咳了兩聲把椅子挪回原來位置：“大家都冷靜點。……夔先生這是想幹什麽？”
夔勝想起來自己被束縛了，不忿地又拍了一把桌子，吼道：“你們說沒那個什麽玩意兒，還不是蒙老子要逃避責任的？告訴你們老子把那鐵疙瘩吞下去了！我想變回原型吐出來給你們看看！叫你們說沒放！”——急起來竟是“本座”也不說了，改自稱老子。
原來是這個目的。
黃局長看了看夔牛，判斷他沒有說謊，於是征詢地望向沈燮。沈燮抬手打了個響指，夔牛覺得身上一鬆，立刻把自己變回了原型——好在他還知道這房間沒那麽大，沒有把五米高的身軀亮出來，隻是變成兩米多高的身形。
接著牛口一張，明明不大個嘴裏頭吐出來個一米多長的流線型金屬物，“咣當”一聲落在地上。
所有人目光都看了過去。
夔牛得意洋洋，用著原型說話，聲如洪鍾：“就說老子沒說話吧。看這玩意兒還能不是你們人類的？雖然不印你們人類的字兒，但這曲裏拐彎字後頭的玩意我認識，我睡前你們就用這個，叫什麽……阿勒頗數字。”
徐雲笈離得近，瞄了一眼，頓時：……
那東西，看著確實像是個探測器。不過上麵文字印的不是中文，是外文，後麵跟著一個阿拉伯數字編號。
夔先生您也是厲害，還阿勒頗數字，一下子把這發明權冠給敘利亞了。當然雖說阿拉伯數字也不是阿拉伯人發明的吧。
他心裏吐槽夔勝，而黃局長看著這個東西，沉默了半天，走過去繞著轉了兩圈，扭頭問秘書還有邊上幾個當過兵的：“你們都來看看。這看起來像不像M國的新型深海探測器？”
幾個人圍著仔仔細細看了一圈，紛紛點頭。
黃局長使個眼色，秘書就拿著手機出去了，看樣子是去匯報。
他們這套夔勝不懂，不耐煩地揚起眉毛：“就是這東西吵得本座傷沒好就醒了。這是你們人類的東西吧？——別想抵賴！把這玩意兒的主人給我抓出來，本座非把他大卸八塊不可！”
黃局長看了看夔勝，表情複雜地歎了口氣，誠摯道：
“夔先生，要是可以，我也非常希望能夠實現這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夔勝：你們人類的玩意把我吵醒了！我要把這東西的主人大卸八塊！
眾人：好，那太好了！您請，您盡快請！
夔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