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次日，玄淩子畢竟是修者，前一天雖然勞累，第二天還是早早起來。
“小秦怎麽眼圈這麽黑？”
秦彤安打了個嗬欠。她修為沒有深到可以不睡覺的地步，昨晚和超管司的同事一直聯係，自然有些疲憊。
“呂老——”她叫了玄淩子的本姓，畢竟比較相熟，稱呼上沒那麽恭敬疏遠，“我昨晚叫處裏同事幫我查了查。這個徐雲笈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半個多月前根本一點痕跡都沒有。第一次出現居然直接是在森林公園，然後被護林員送去警-察-局……這人難不成真的是什麽隱世宗門的傳人？要不然，信息時代，隻要生活過總有痕跡才對。”
玄淩子沉吟了一下：“我昨天和他交談，他對於修-真一途了解之深，有些地方連我也自愧不如。他這個年紀，若是要有這等本事，除非是從小潛心學習的罕見天才，否則絕無可能。若說是隱世宗門，似乎也有道理。”
——要是徐雲笈聽到估計要笑了。
他雖然是從小修煉，可是潛心學習？這就誇張了。還不是和其他學科同學一樣該玩玩？
隻不過術元大陸修真學早就成係統成體係了，比起這個世界很多時候修真典籍玄之又玄讓你找氣感、悟道啥的，術元大陸可是真的把修真當做一門科學在普及。氣息下沉至哪裏哪裏，靈力在經脈中運行到何處應該有什麽征兆，全都清清楚楚。這種練法，不愁你效率不高。
但玄淩子和秦彤安卻在交流中不知不覺給徐雲笈安了個“自小避世修習”的人設，一時還有點心疼這孩子。
當然，兩人之所以沒懷疑，也是因為徐雲笈周身氣質太正，靈力也是純然正派。這種修者，或許有小心思，卻絕不可能是大奸大惡之徒，畢竟修真既要修體也要修心，壞人修煉不出這樣的靈力。
秦彤安聽著玄淩子分析，一時點點頭：“他現在還隻有個臨時身份證，辦什麽都不方便……不如問問這次要不要跟我們回一趟京城。到了超管司走特殊渠道辦一下身份證明。”——也順便讓專精相術、有辨人之能的修者看看他，再確認一下這人有沒有問題。
兩人在孫家給訂的酒店吃了早餐，被孫有為的司機接去了孫家。
其實孫家現在已經沒什麽事了，兩人純粹是去找徐雲笈的。
聽秦彤安問要不要一起去京城辦各種身份文件，徐雲笈心下一喜，不由感歎這世界好人可真多啊，哪怕知道對方或許也有審視的目的，但他又沒什麽不良居心，不怕查。
倒是孫有為聽著這話音愣了：“這……徐大師也要和玄淩子大師二位一起走嗎？”
“隻是去交流一下。”不過反正他在這個世界還沒什麽親友，如果京城玄門中人比較多、能夠交流的人多，留下也沒什麽。
孫有為倒是有些懊惱。他們這種在商場上的人，多少是有點信風水運勢的，能夠結交一位大師再好不過。玄淩子這樣的人物能見一麵都難得，他也不指望以後再請對方幫忙。可是徐雲笈年輕，尚且沒多高的地位，然而又是玄淩子親自認證的厲害，以後必然是個人物。這樣的人，能夠在他還沒發跡時結交絕對是穩賺不賠的投資。
孫有為還想著玄淩子走後和徐雲笈好好打好關係呢。可是這位也要去京城？
聽著那邊三個人已經聊到買機票的事情了。徐雲笈隻有臨時身份證明，按理說買機票上有些問題，但秦彤安可以特事特辦走特殊渠道幫忙，倒也不是問題。
三個人商量一通，玄淩子二人來的時候就買好票了，是次日的飛機，於是給徐雲笈也買了同一航班。然而誰知計劃趕不上變化。孫家人和徐雲笈、玄淩子和秦彤安吃午飯的時候，秦彤安手機忽然響了，她出去接聽之後回來就麵色凝重，低聲對玄淩子說了幾句，玄淩子的麵色也一下子沉下來。
這下所有人都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
果然，秦彤安和玄淩子悄聲交談兩句後，玄淩子表情有些嚴肅地問孫有為：“京中出了些事情，我可能要提前離開。隻是這個事情，我想著或許小徐可能也能幫上忙，但還要溝通交流一下。孫總不知是否有比較方便的房間？”
孫有為立刻表示書房隔音很好，玄淩子可以和徐雲笈隨便聊。
但其實對於修者而言，設個簡易隔音符再容易不過，也能用靈力直接隔絕外界的窺視探聽。
玄淩子、徐雲笈和秦彤安三人進了書房，秦彤安便關上門。玄淩子果然略略放出靈氣隔絕了這間房間。
“小徐道友，我和小秦的身份不知道你是否猜到了一些？小秦是超自然事件與特殊事務管理司行動三處的處長，我是超管司的兼職專家。超管司是官方的一個未公開部門，長期以來一直關注修真者的事務及其他超自然事件。這次我們來C市，就是懷疑孫家玻璃廠的情況是地脈出了問題，沒想到來了才發現被你解決了。剛剛小秦收到處裏的消息，京郊今天上午出現異動，有個地方忽然大麵積塌陷，超管司注意到靈力異常波動，判定這不是地質問題或者普通安全事故，很有可能也是地氣外泄，靈力反應非常強，可能是個很嚴重的問題。現在超管司通知我們迅速趕回去幫忙。我在想，以你的本事，既然在玻璃廠能夠解決問題，或許對這次的事情也有幫助。不知道小徐你是不是願意跟我們一起走一趟？”
徐雲笈毫無猶豫：“我沒有問題。既然是要緊的事情，我能幫上忙再好不過。”
“好。”秦彤安看他的表情有些讚許，利落地點頭掏出手機，“那我改簽一下機票，我們盡快回去。”
徐雲笈忍不住張了下嘴，又閉上了：……或許這個世界有什麽修者不能超出常人交通方式的特別規矩之類的呢？
他表情的變化卻被玄淩子注意到了。對方問：“怎麽了？小徐還有什麽想說的嘛？”
徐雲笈先是下意識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我就是想問，這件事情既然如此緊急，我們為什麽一定要坐飛機走？”
“啊？不然呢？這是最快的辦法。如果坐高鐵需要至少六個小時，飛機最近的一班是一個半小時之後，我打個招呼可以走緊急安檢通道，四個小時之後就能到京城。”
秦彤安放下手機，表情有點迷惑。
徐雲笈眨了眨眼睛。
他看得出來秦彤安大概就是有法境初期的水平，但是玄淩子的靈力厚度，至少也應該是無法境中期了吧？那就算不能瞬行，也可以禦劍啊。
他忍不住問：“玄淩子前輩不習慣禦劍嗎？”
……禦劍？
玄淩子和秦彤安對視一眼，都看見對方眼底的錯愕。
這片大陸的華夏玄門命運多舛，古代雖然一直有仙人的傳說和求仙問藥的軼事，但大多是荒誕不經的小說，人們或許為了尋一個心裏寄托相信，但曆來主流曆史都不曾記載過什麽仙人。修真者一直是在邊緣化的世界悄悄延續著。
近代的時候，國運江河日下，華夏將傾，列強欺辱，民不聊生。對修者而言，修的是本心，也是天命。修真一途與家國氣運息息相關，修者當中有些人選擇參與到挽救國家命運的道路中，有些人選擇避世不出。但無論是哪條路，末法時代的大勢之下，修者十不存一，修煉的法門也大多佚散。再加上工業革命之後生態環境破壞，全球靈氣稀薄，修-真-門派也就是勉強靠著僅剩的一些修者口耳相傳，苟延殘喘。
到了國家複興的時候，主張科學，玄門一道被認為是迷信邪說。等國家注意到修真界、超管司成立，那又過了二十幾年。費勁巴拉把全國有線索的、沒消亡的門派一個個找到。
此方世界修者階段劃分為“不入流，入門，登堂，圓融，澄淨，通達，化羽，歸真，升仙”九段，入門以上才被算作是真正的修者。而目前統計在冊的、全國能夠達到“入門”及以上也就區區九千多人，絕大多數人集中在低段。
這些人會的術法更是乏善可陳，能放個火噴個水布個陣已經算很不錯了，驅鬼相術倒是不少人“略懂”，然而裏頭幾分是修者本事，幾分是江湖算命的歪理邪說，竟也難說，隻能靠著各個門派自己摸索。
也有曆史悠久的門派，保存下來近代以前修真界的曆史，隻言片語，裏頭往往寫著某某曾如何如何斬洪水、救災民幾萬餘；又有某某一瞬千裏，橫跨半個華夏取物，歸家後飯食尚溫。
然而，這些記載，大多數修者都當做是如同雜記小說一樣表達作者幻想的內容了。玄淩子也是如此。
冷不丁聽到這年輕人說什麽禦劍，他腦子一空，心說這不是什麽玄幻小說裏的內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