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假冒皇帝
馬蘇再次登上城牆，發現戰局大變，有幾個龍衛軍已經攀上城頭，正大殺四方。其中一個格外凶悍，手裏雁翎刀上下翻飛，頃刻間便砍翻兩人，停刀齜牙咧嘴一聲大吼，朝著馬蘇衝過來。
馬蘇抽刀迎戰，餘光瞥見又有幾個人在城牆邊上冒頭，怪叫一聲，狠狠朝那人劈過去。那人同樣怪叫一聲舉刀迎接。
咣——兩把刀撞上，發出一聲金鳴，那漢子手裏的刀斷了半截，飛出去，正好紮進一個城牆守衛的後腦勺。馬蘇的刀則從他脖子左側劈中，鮮血飆出幾米遠。
馬蘇抬腳踢在那人胸口，抽出寶刀，顧不得擦一下臉上的血，又朝另外幾個龍衛軍砍去。
張文遠見機不對，立刻找個角落縮進去，心中懊悔不已。眼睛盯著戰場上的戰局，存著一絲僥幸，待見到馬蘇大殺四方，心下安慰道：他們一定攻不破拱宸門。
龍衛軍清空後，張文遠現身走到馬蘇身邊，馬蘇鄙夷地斜他一眼，道：“紫宸殿那邊究竟是怎麽回事？他媽的兩百人到現在都沒解決？”
張文遠搖搖頭。眼下局麵讓人很憂心，陰沉的鉛色天空下，幾萬人聚集在拱宸門，從城頭看去，陸陸續續仍有龍衛軍的士兵匯入這片人流。
人流中間有一輛馬車，馬車門簾敞開，一個穿著道袍的女道士盤腿坐著，靜靜仰望城頭。馬車下麵站著一個穿著紅色襖裙的女子，不停踩腳。這兩個人不用說是朱璉與孟太後。
兩人一旁還有一個穿著常服的中年人，一臉沉靜，似乎寒冷無法侵蝕他，這是李綱。
攻城隊伍的後邊則是兩個大將，騎著馬不停巡視，大聲催促士卒進攻。
尤其是那個年輕的將軍，張文遠沒見過，身姿矯健，騎著高頭大馬來回奔馳，督促士卒，此人的馬術著實了得，身體猶如一片落葉伏在馬上，跟黏住了似的。
這時從北邊城頭又運來兩個雲梯，人群中很快閃出一條道，讓兩架雲梯通過。
“射死他們！弓箭手！”馬蘇聲如炸雷，在張文遠的耳朵邊響起，箭矢如雨一般瘋狂往兩架雲梯飛，可惜的是，有雲梯擋著，沒幾根能穿過障礙射中運輸手。
馬蘇氣得狠狠踹了一腳城牆，張文遠感覺到一陣顫動。下麵的人頓時跟瘋了一樣往上爬，他們腳下都是屍體，堆積如山。
忽然自兩人身後傳來呐喊之聲，張文遠愕然轉頭，隻見北邊不知何時過來一大隊人馬，旌旗招展，遮天蔽日，一時間看不清來了多少人，看那旗子，至少在五千人以上。
“這是誰的隊伍？”馬蘇抓住張文遠的衣領，大聲咆哮，張文遠能感覺他的手都是抖的，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腿早就軟得跟個麵條似的。
“我……我不知道……宮禁之中怎會有這麽多兵？”
正在這時，忽地見到隊伍打出一麵帶有龍紋的天子旗幟，下方一個身穿大紅衣袍的人，騎在馬上隨軍而行，好像孤零零的水麵上航行的一隻船。
馬蘇胸口一悶，噗地噴出來一口血，是皇帝，皇帝怎麽可能出來。
馬蘇扔開張文遠，雙手扶著牆磚，上麵有血跡和白雪。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個移動的紅色身影。人群簇擁著那個身影，時隱時現。
“蕭風雲誤我！”馬蘇仰天長嘯，舉起長刀往脖子一橫，脖子裏一絲血線噴出來，融化了牆磚上的積雪，紅色與白色結合，非常漂亮，很像臘梅。
張文遠被噴了一臉血，哇地張口吐出來。馬蘇已成了一具屍體，直挺挺躺地上，眼睛仍舊大睜，看著鉛色天空。
李正的隊伍與茂德帝姬合為一處，正策馬狂奔往拱宸門而來。
張文遠心頭一片冰涼，心想完蛋了，再也不敢多呆，強行穩住心神，沿著城牆瘋狂往西跑。
看到主將自殺的隻是一小撮人，他們很快陷入混亂，不知道該繼續攻擊，還是投降。
在戰場上，一小撮人的情緒就可能影響整個大軍，他們親眼目睹馬蘇自殺，又見官家已經安然無恙地從宮禁中出來，還帶著一隊兵馬，心理壓力大增，有一人大聲喊道：“官家來了，官家來了！”
許多並未得到消息的士兵，正在廝殺的士兵，終於回頭看了一眼。有人拋下了兵刃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這就像是一種傳染病，從一個兩個，發展到一片兩片，最終所有人都叮叮咣咣拋下兵刃。
也有人選擇頑抗到底，比如都頭張鼎，他看清官家來了，但還是大聲喊道：“蠢貨，官家不會饒了你們的！都給老子起來！”剛喊得兩聲，背後忽然劇痛，低頭看到血紅色的刀尖從自己胸膛穿出，他身後的親兵親自殺了他。
“我等願降！”
待茂德帝姬趕過來，城頭的士兵已經全部跪下，守城門的士兵也跪在道路兩旁。
茂德帝姬穿著緊衣窄袖，額頭上冒著熱氣，兩個臉頰紅彤彤的，“快開門！”揚鞭抽一下距他最近的那個士兵。士兵一個激靈，急忙起來，叫來幾個人一起打開城門。
城外一大群士兵，緩緩在茂德帝姬麵前浮現。
消息迅速往後傳，不一會兒功夫，嶽飛、王宗楚簇擁著李綱、朱璉、孟太後入城。
朱璉萬分驚訝地看著一身勁裝打扮的茂德帝姬，道：“妹妹，你怎麽來了？你皇兄安然無恙了？”
茂德帝姬立刻跪下拜見朱璉。
越過人群，朱璉看到了那群正在行進的士兵，以及中間那個大紅色的身形，喜出望外，“快起來，一起迎接你皇兄。”
“先慢著，嫂子還是先看清楚。”茂德帝姬轉過頭，“把官家速速請過來。”
“是。”
朱璉看著跑遠的那個士兵，愕然道：“他是太監？”說完仔細看了看茂德帝姬身後的士兵，果然都有些臉熟。
朱璉張大了嘴，心裏有不祥預感。果然待那皇帝到了眼前，她的預感成真了。
“臣朱壽叩見皇後娘娘。”皇帝渾身發抖，跪下請安。
“這是我找人假扮的。”茂德帝姬洋洋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