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好惡魔與壞惡魔
本是相親相愛的家人，經不住老漢姆多次苦苦哀求，男孩還是鬆口了。
“好吧，爸爸，我原諒你了。”
其實小漢姆明白父親很愛他，還為他拚上性命。但那箭射得實在是太深，那刀砍得實在太狠。
“小漢姆，謝謝你。”
“阿牛，也謝謝你，救了我的小漢姆。”
“當然，亞當先生也很感謝你能原諒我的無禮，您是我見過最好的人類……”
差點將人類墮落者這個罪惡的名字說出來，老漢姆驚出一身的冷汗。
“不，老漢姆。”
一個不字，讓老漢姆的心又吊起來。
“我是惡魔。”
亞當很認真回答。
“是的，您是惡魔，偉大的惡魔。”
真是奇怪的人類，居然說自己是惡魔，難怪會和惡魔們混在一起。
這些惡魔怎麽這麽善良，完全沒有光明聖殿宣傳的邪惡？
難道惡魔們有什麽瞞著自己，欺騙我們?
老漢姆從大起大落中反應過來，提高了警惕，不敢鬆懈。
難道惡魔們不滿足他們父子，貪婪更多鮮血。先是偽裝善良，欺騙他們帶路，等到了村子裏原形畢露，最後……屠村！
成年人的眼裏總是黑暗多過光明。
老漢姆決定先試探一下。
“亞當先生，剛剛您說要去布萊克村，您知道村子的路嗎?”
看著一直走在最前麵的那個年輕男人，老漢姆小心翼翼問道。
“知道。”
要是說不知道，老漢姆決定打死也不會告訴他的。
等等，他剛才好像說知道。
“真的不用我們帶路?”
“不用，我有地圖。”
更是絕了是小漢姆泄密的可能。
“是啊，本來我也想給亞當先生指路，但亞當先生居然有地圖，爸爸你都不知道那地圖畫得有多精致！”
“我都看得見我們村子的瞭望塔呢！”
“而且還有許多其他地方的圖片呢，很厲害！”
小漢姆得了最珍貴的寶物般炫耀道。
小漢姆拿出的不是老漢姆以為的老舊羊皮卷，居然是一本新書！
《瑪法達王國旅遊地圖手冊》。
老漢姆摸過粗糙的報紙，也接觸過羊皮卷書籍，但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書。紙張居然比冬天的雪還要白，還要滑，重量比羊皮卷還要輕十倍，最重要的是上麵的畫麵居然精致到親眼所見一樣。
翻到被小漢姆用書簽隔開的那頁，是他們生活的布萊克村，瞭望塔、鐵匠鋪、麵包發房等等，村子的樣貌在地圖上曆曆在目，老漢姆一時間看呆了。
老漢姆雖然是鄉下人，走過得地方少，見識也短，但他也能輕易明白單單布萊克村那一頁的地圖就已經是珍貴的寶物了，何況是厚厚的一本！
瑪法達王國旅遊地圖手冊？難道裏麵裝著整個王國的地圖！
一本如此完善的地圖冊代表的意義，那絕對是比整個布萊克村全部財富加起來更寶貴的寶物啊！
而這樣的寶物就隨便送給了小漢姆？
更多的疑惑困擾著老漢姆，但事關自己和兒子性命，甚至是村子的存亡，老漢姆不得不謹慎。
“放心，我是正經的商人。”
看出老漢姆的擔憂，亞當解釋一句。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老漢姆更不安，恐懼。
層次的高低決定了思維的方向與長短。當巨人走過，無意間刮起一陣風，螞蟻們會瑟瑟發抖，恐懼巨人是為消滅他們而存在。
而巨人甚至都沒有留意螞蟻存不存在過。
……
“阿牛，為什麽光明聖殿說惡魔是邪惡的種族。”
再次踏上回村的路上，小漢姆終於說出這個憋了好久的疑問。
原以為阿牛會辯解，但牛頭人的回答完全出乎意料。
“是的，惡魔是邪惡的種族。”
小漢姆驚呆了，明明是善良的惡魔居然說惡魔是邪惡種族！
“可是你們明明那麽善良，不但救了我，還為我包紮傷口。”
“惡魔就是邪惡的種族！”
明明小漢姆已經為牛頭人辯解了，可男孩眼中善良的惡魔居然再次強調惡魔是邪惡的。
這讓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同時也有著深深疑惑。可是阿牛是不善言辭的惡魔，連自身名字都說不清，更無法解釋現在這個複雜的問題。
“亞當先生。”
那種條理清晰的說話方式，在小漢姆眼中，亞當先生已經打上學者的標簽了。遇到不清楚的問題，小漢姆第一反應就是尋求其幫助。當然亞當也並不介意，現在他的確是研究人類行為的惡魔學者。
“小漢姆，我明白你的問題。你的問題很有趣。”
“但在這之前，你先要回答我幾個問題，可以嗎？”
“當然可以，亞當先生。”
熟悉的回答方式，小漢姆很快接受。
“第一個問題，布萊克村有治安官嗎？”
“當然有，那個村子裏都有收拾壞蛋的治安官！”
小漢姆爽快回答。
“第二個問題。”
亞當豎直兩根手指夾著一枚金幣，微笑詢問。
“現在前麵有人丟了一枚金幣，你撿到了會怎麽做？”
“金幣？”
一枚金幣的價值有點大，夠老漢姆小半年收入，但小漢姆思考了一會還是認真回答。
“當然是還給失主！”
嘴上說得痛快，但那心疼的小模樣好像真的沒了金幣似的。
“如果是其他人撿到了，你認為他會還給失主嗎？”
“當然是……。”
但反應過來的小漢姆根本沒有勇氣說將這句話說完整。就算是小孩子，他也明白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通過金錢的考驗，何況還是一個金幣的巨大財富。
“我不知道。”
說出這句話小漢姆的神色有些黯然。
“拾金不昧是光明神歌頌的美德，你剛剛還要還給失主，但現在為什麽其他人要說不知道呢？”
亞當繼續引導著。
“因為……不是每個人都一樣！”
小漢姆發現他隻能這麽回答。
“是的，小漢姆你拾金不昧是善良的好人，而貪婪的其他人是壞人，這對不對？”
“對！”
狠狠點點頭，小漢姆一直認定自己就是好人。
“最後一個問題，你們都是人類，裏麵又分了善良的人類和貪婪邪惡的人類。那為什麽惡魔隻有邪惡的惡魔呢？”
“我明白了！”
小漢姆突然興奮大叫。
“惡魔也是和人類一樣，也分好惡魔與壞惡魔！”
“其他惡魔是壞惡魔，但阿牛是好惡魔！”
小漢姆滿是發現新世界的得意表情。
“看來你明白了。”亞當微笑著繼續書寫他的人類實驗筆記本。
而老漢姆卻沒有絲毫問題解惑的興奮，反而本能感到不對勁，但他淺薄的知識無法幫他完成太多思考，甚至還感覺這個人類墜落者說的很對。
老漢姆隱約感到內心的深深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