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爸爸你離我遠一點
獵人和弓箭手雖然都用箭，但區別還是很大的。弓箭手隻用箭，而獵人的箭隻是繁瑣的捕獵技能之一。弓箭手講究的準是訓練營靶子十環的精準，百發百中。而獵人的準是射中獵物的準，無論射中獵物那個部位都行，是粗糙的大概範圍的準。
時間精力不允許，講究弓箭手精準的獵人會餓死。
很遺憾，小漢姆的肩膀就在那個的粗糙範圍之內。五十米外，運動中射擊，十厘米的誤差範圍已經是普通人老漢姆三十年經驗的極限了。
利箭射中了靠近牛頭人手臂的男孩肩膀。劇烈的疼痛讓男孩抱著右手肩膀哇哇滾地大叫，但強忍著沒有哭來。
“小漢姆！”
看見兒子在自己眼前鮮血淋漓，老漢姆包含熱淚，發瘋一般跑過去。
三十年的拔刀術，陽光斑斑點點的樹林裏，一道冷光閃過，老漢姆爆發著一往無前的可怕氣勢。
然後輕易被牛頭人側邊閃過，刀也輕易被拍掉，接著雙腳離地，理所當然地被牛頭人一手吊起來。
跟本不是一個量級的對手。
“小漢姆，快跑！”
強壯有力的牛頭人手臂緊緊地掐住老漢姆的脖子，讓他呼吸困難。
但他依然呐喊著。
“小漢姆，快跑！”
雖然犧牲了自己，但小漢姆能獲救這一切都值得，這就是一個樸實父親的覺悟。
“別小看了一個父親的覺悟！！”
撕咬拳打腳踢，像發瘋的野獸。
絕望中的父親身體各項機能超負荷運作，為了孩子爆發出了無限力量，牙齦咬崩，突破極限了。
牛頭人厚實的皮膚被咬破了，牛頭人手臂被咬傷了！
豔紅的血在老漢姆嘴邊緩緩流下。
手臂吃痛之下，牛頭人狠狠將老漢姆摔下地。
後背著地很痛，但問題不大，可怕的是不經意間輕輕磕到後腦勺，一陣惡心的昏暈感如潮水般迅猛襲來，老漢姆眼前陰影重重，一會光明一會黑暗。
手邊摸到熟悉的刀柄，急忙抓起，提刀爬起。
“惡魔?呸！”
吐出血嘴裏咬下的血肉，披頭散發，滿頭血跡的老漢姆對著高大雄壯的牛頭人在狂笑。
“哈哈哈！”
滿嘴是血，有惡魔的血，更多的是自己的血，現在老漢姆比惡魔還像惡魔。
狂笑牽動了腦袋的血液循環，黑暗又襲來，老漢姆又看不清了。
但時間不等人，心一橫，認準牛頭人的方向，老漢姆踉蹌地上前，卻被地上石頭絆倒在地。
但父愛的無畏精神堅強地支持著他，老漢姆還是用盡力氣狠狠砍下！
“惡魔，去死吧！”
“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傷害我可愛的小漢姆！”
“砍中了！”
熟悉的皮肉開裂的刀感，讓老漢姆很興奮，他砍到惡魔的腳了，為兒子的逃離爭取了時間，他死而無憾了。
“逃吧，小漢姆。”
“記住，父親愛你！”
但……
“啊！”
那是比剛才肩膀中箭更悲痛欲絕的慘叫聲。
“我的腿啊！”
“要死了，要死了！”
哭腔中帶著滿滿的委屈與恐懼。
“爸爸，你的刀砍到我了！”
“爸爸……”
老漢姆成功達成連續痛擊兒子成就。
……
牛頭人趕緊拉開漢姆父子。
被推到一邊，看見自己居然砍中了兒子的腿，老漢姆感受到命運的嘲諷與黑暗冰冷。
“完了，完了。”
“腿傷了，逃不了！”
“但是不怕，小漢姆，父親會幫你報仇的！”
繼續上前與牛頭人撕打。
“阿牛，放開我爸爸！”
“爸爸，你也不要打了。”
小漢姆強忍著疼痛阻止眼前無謂的爭鬥。
“他們可是惡魔們！”
熱血上頭，滿眼血紅的老漢姆完全無法理解孩子的想法，難道被惡魔施展了邪惡的魔法，洗腦了！
“惡魔?”
小漢姆憤怒地尖叫著
“爸爸你才是惡魔！”
左手捂著右肩膀，左腳壓著右小腿，保存著怪異的姿態，男孩終於承受不住，終於嗷啕大哭。
“好痛，嗚嗚。”
……
二十分鍾後，老漢姆想起剛剛無意義的癲狂，慶幸中帶著懷疑人生以及羞澀。
“爸爸，你離我遠點！”
老漢姆剛剛走過去想關心下兒子，就被殘忍要求離開。
艱難離開一步。
“爸爸，你再離開我遠一點。”
帶著幽怨的眼神，老漢姆又挪了兩步。
但看著兒子更幽怨的眼神，老漢姆隻能深深歎了口氣，還是默默又挪了三步。
“阿牛保護我。”
看著靠在牛頭人身邊，隻允許牛頭人為其包紮肩膀傷口的男孩，老漢姆好像真丟了兒子那樣，欲哭無淚。
不過發現牛頭人的動作很熟練，很溫柔，好像他才是小漢姆的父親一般，老漢姆也放心些。
“小漢姆，原諒爸爸吧。”
“爸爸真的不是故意的。”
“當時爸爸還以為你要被惡魔……”
老漢姆這個可憐的老父親苦苦哀求。
“胡說，阿牛是最好的惡魔了！”
“他怎麽可能傷害我！”
剛剛還差點射死砍死自己的老漢姆，居然說救命恩人的壞話，男孩立即不高興了。
“是是，阿牛肯定是最好的惡魔！”
誰叫剛剛好心做了壞事，射傷砍傷孩子，連續兩次！
老漢姆現在隻能有苦自己吃。
他怎麽也想不到事情會是這樣的，老漢姆四十幾年的鄉下經曆那有聽說過善良的惡魔?溫柔的惡魔?
惡魔不都是光明聖殿神官口中人人喊打的邪惡種族嗎？
觀察著麵對牛頭人沒有大呼大叫斬妖除魔，反而開始很自然相處的兩個人類實驗體。
清掃完石頭上的灰燼，亞當從懷裏掏出了一本黑色封麵的筆記本和一小瓶墨水以及一根雪白羽毛筆，一字排開。
習慣性地整理好黑色雙排扣禮服，確認幹淨的形象。在另一塊已經打掃衛生的石塊上，亞當端正坐好，這才拿起羽毛筆沾著墨水在本子上書寫起來。
惡魔與人類和諧共處試驗特區計劃（先期實驗）
實驗對象：人類個體
所用方法：對比效應。
預期效果:同化思想，和諧共處
第一次嚐試，效果達到預期。
第二次嚐試，效果達到預期。
兩次嚐試實驗均成功，為接下來的惡魔特區提供經驗與依據，魔王手中的羽毛筆書寫的頻率輕快了些。
翻開記錄本的第二頁，繼續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