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爸爸你射中我了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的恨。既然是拯救的理由是荒誕的，那麽救人自然是有利益可圖。這是亞當的潛語。
隻是單純的小漢姆才十二歲，雖然他很勇敢也很聰明，但沒有充足的閱曆與豐富的知識，根本沒有辦法看清事情的本質，完全無法真正理解亞當的話，反而沉浸在牛頭人的無私偉大當中。
小孩子的眼睛裏總是光明多過黑暗。
“原來牛頭人是這麽偉大的種族啊！和光明聖殿的神官說得邪惡種族完全不一樣。”
“光明聖殿的神官該不會在騙人吧！”
小小的懷疑種子悄悄種下，等待著澆水，施肥，發芽，長大。
要像巨龍的眼睛那樣會看清一切，不要相信矮人醉酒後的承諾。這是異界版的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今天奇妙的經曆，反轉了自己對惡魔的常識，小漢姆雖然沒有因此將光明聖殿訂上壞人的標簽，但他還是感覺他發現了什麽重大秘密——原來光明聖殿的神官也不一定全是對的。
小漢姆是個活潑的小獵人，還喜歡幫助別人，很受人喜歡，在村子裏有很多要好的朋友。他決定了，回到村子後他要和朋友們分享他的秘密。
原來牛頭人是這樣的，一定會驚呆他們吧。到時候第一個接觸牛頭人大叔的自己就是村子裏最勇敢的小獵人了！
毫無防備地趴在牛頭人背後的竹筐子裏，男孩留著口水熟睡著。
就算是路途的顛簸也沒有一點驚醒的跡象，他太累了。
“嗯。”不知道夢到什麽開心的事，小漢姆不禁歡哼一聲。
……
一個人類墮落者，帶領著六隻牛頭人的商隊，遠遠看見，老漢姆趕緊藏到樹上。大氣不敢多出一口，那可是要命的家夥。
近一年來他都聽說好幾回惡魔與人類狼狽為奸走私的事了。
親眼看見，這是第二回。
上一次，他也是躲在樹上無意間看見惡魔與墮落者的商隊，還有他同村的獵人漢斯特的屍體。
那些人類墮落者為了保守秘密，下手比哪些惡魔還殘忍，老漢姆現在想起都是一身冷汗。
“像上次那樣，默默等他們過去吧。”
“但願光明神保佑，不要發現我。”
“我還要去找小漢姆呢。”
突然老漢姆瞪大眼睛，快要裂開了。
他看見他走失的兒子小漢姆了，就在牛頭人背後的竹筐子裏，昏睡著！
“完了，完了！”
留著一嘴胡巴子的老漢姆趴在樹上盯著不遠處那隊惡魔商隊，眼睛傷心與憤怒到發紅。
“小漢姆昨天才逃離強盜，今天怎麽又被惡魔捉住了！”
老漢姆，小漢姆的獵人父親。昨天引走了強盜，叮囑其在原地藏好，等他回來，但等他解決了那個該死的強盜返回原地後小漢姆已經不見了，急得他滿森林找。
現在小漢姆已經找到了，但還不如還沒有找到。被惡魔捉住的結局，那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可怕啊。
惡魔那都是比最凶猛的野獸還凶惡還邪惡十倍啊！最喜歡折磨人，然後砍去四肢，等其絕望了再一點點生吃下肚。光明聖殿的神官一再強調的可怕後果在老漢姆腦中一一飄過，他的臉色很快就發白了。
還救不救孩子?這個念頭在老漢姆這裏激烈掙紮。
兩米多高的強壯身軀，擁有著普通人難以抵抗的力量，厚實的皮膚能防禦普通箭矢，和利劍劃傷。速度雖然中等但關鍵是比人類快了那麽一點，而且耐力是人類的三倍。人類在其麵前隻是大號的猴子，蹦跳不了多久。
除了腦子沒有人類靈光，牛頭人的基礎體質完爆人類普通個體。作為惡魔當中經典的主力，牛頭人不是普通獵人能夠對付的。
五個全副武裝的普通士兵才能抵抗一個牛頭人。
一個牛頭人能打十個老漢姆，而現在這裏牛頭人有六個！
普通的強盜雖然可怕，也很可能會殺死自己，但老漢姆還能看見成功的希望。
而換成牛頭人，戰力差距太大，老漢姆除了崩潰與絕望，他都不知道該幹什麽。
……
“爸爸不能丟下小瑪麗珍，你的妹妹她才五歲，沒人照顧她會死的。”
“小漢姆，爸爸對不起你！”
下定這個決心，老漢姆一下子丟了魂，瞬間老了幾歲。
……
玩味地望了眼樹林裏那個棵看似沒有異常的樹。
“停下吧，在這裏休息一會。”
亞當揮一揮手，示意商隊停下。
牛頭人猛地停下，晃蕩著腦袋的小漢姆腦袋磕到竹筐子邊緣了，疼醒了。
“都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小漢姆你也下來吃點東西吧。”
距離有點遠，老漢姆聽不太清楚，但他能看見隨著那個墜落者說了幾句，牛頭人們都開始拿東西吃起來。
而那個背著小漢姆的牛頭人更是將手伸進了背後的竹筐子裏要將小漢姆提出來！
“什麽，那個牛頭人捉住小漢姆幹什麽?”
其他牛頭人都在吃東西，而小漢姆這時被提出來，可怕的念頭在老漢姆腦中炸開。
“惡魔要吃掉小漢姆！”
綁著繃帶的牛頭人用它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輕輕捏著小漢姆的脖子，慢慢地將小漢姆提出來。
但那是捏牛頭人幼崽的手法，小漢姆是幼小的人類，強大的力量讓他很不舒服，劇烈咳嗽起來。
看得老漢姆一陣揪心，壓抑著的無比憤怒的愛終於爆發了。
“小瑪麗珍對不起，我愛你，但我也愛小漢姆！”
老漢姆無所畏懼地從樹上跳下來，還沒站穩他就拉開弓箭。
“放開那個男孩！”
那是父親愛的怒吼。
作為優秀獵人的老漢姆雖然不敢說百發百中，但三十年的獵人生涯也練就了一身好箭法，以及精準的判斷力。
精準判斷：牛頭人的皮防禦力太強，射擊其他部位效果不明顯，隻有射中手臂，才能讓手臂吃痛無力扔下小漢姆。
鎖定目標：牛頭人挾持著小漢姆的手臂。
預想效果：牛頭人手臂中箭，吃痛，扔下小漢姆。
完美結局：小漢姆有機會逃跑。
瞬間得出最有利的預想方案，接著就是考驗他三十多年箭法的時候了。
站位，搭箭，扣弦，預拉，開弓，瞄準，射擊，一氣嗬成。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中。
嘣一聲，帶著父親滿滿愛的的箭矢像凶猛的蛇扭動著富有彈力的箭體咬向牛頭人的手臂。
“射中了！”
“啊！”
那是悲痛欲絕的慘叫聲。
“好痛啊！”
哭腔中帶著滿滿的委屈。
“爸爸，你射中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