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世事無常
王懷安將目光重新看向錢貴,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麽錢貴會突然收力。
錢貴依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站在王懷安的麵前,可是在他的心口處卻有一條潔白如玉的手臂貫穿而出,鮮血順著那條手臂不斷地滴落到了地麵之上。
王懷安看到這個場景之時在他的眼中也滿是震驚,他的視線越過已經失去了生機的錢貴,居然在其身後發現了餘初毫無表情的麵容。
王懷安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錢貴和那個孩童傀儡的身上,而這些彌漫在四周的血氣又阻礙了王懷安的神識感知,所以他根本不知道餘初是怎麽出現在錢貴身後的。
餘初將自己的手臂從錢貴的身體之中抽了出來,將手臂放下之後也沒有去管還殘留在上麵的血跡,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與瞪大了雙眼看著她的王懷安四目相對。
“公子,你沒事吧?”餘初語氣輕柔的問道。
王懷安下意識的搖了搖頭,然後餘初就在他的注視之下走到了那個黃色木匣旁邊。
餘初將黃色木匣的蓋子關上之後就將其收入到了她的須彌法器之中。
王懷安這才緩緩回過神來,不過他也沒有同餘初多說什麽,畢竟這次也算是因為餘初出手的緣故自己才能沒有被那個孩童傀儡傷到。
王懷安將雙腳從地麵之下拔了出來,然後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倒在麵前的錢貴屍身,雖然之前的那個女子也是死在了王懷安的身邊,但是那時他已經失去了意識,並不知道是誰殺了那個女子,也沒有看到那個女子的屍體,可是如今一個人卻因為自己而就這麽死在了自己眼前,這對於王懷安來說可是他第一次遇到的事情。
不管這個陌生的男子先前與自己有過多少衝突,可是這不管怎麽說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如果他躺在地上不再攻擊自己,那他明明可以繼續活著。
“小掌櫃,你這賣的泥娃娃倒是畫的精妙的很,一看就是下了不少的功夫了吧。”
“我爹死之前就留下了這麽一個手藝給我,老伯,瞧著喜歡的話買下一個送給家裏麵的孫子玩玩?”
而那個老人卻隻是擺了擺手,雖然有些留戀,但是也隻是笑了笑就走開了。
那年錢貴還隻是一個與王懷安的年歲相差不多的少年,在他的父母去世之後他也隻能靠著擺個小攤賣一些自己做出來的泥娃娃來維持生計,雖然有不少人會駐足看個新鮮,但是真正掏錢買的卻沒有幾個人,再加上錢貴賣的又不貴,他也不指望靠著這個能賺多少錢財,隻是求一個不會受凍挨餓罷了。
一連幾天那個老人都會出現在錢貴的小攤之前與他交談,錢貴也不是個小氣的人,就送給了那個老人一個泥娃娃,老人好像達到了自己目的,那一天
臨走之時笑的尤其的開心。
錢貴也不在意這些,因為在他看來這個老人家應該也是一個家境並不富裕的人家,自己的泥娃娃也不是什麽寶貝,一天的時間自己就能做出五六個,雖然有時候一天連一個都賣不出去,家裏麵已經積攢下了一堆,送給這個老頭一個也不打緊。
此後一連數月,那個老頭好像是得了便宜,還是每天都會前來,臨走之時錢貴如果忘記了送給他泥娃娃,他還會說一些旁的話來提醒錢貴一下,直到錢貴拿起一個泥娃娃送給他,這個怪老頭才會樂嗬嗬的離去,後來幹脆隻要這個老頭一出現,錢貴就會先把一個泥娃娃交給他,那個老頭也不拒絕,摸著手中的泥娃娃居然還能說出許多的道道來,雖然錢貴也聽的不是很懂,但是他倒是越來越希望那個老頭能夠晚些離開,多跟他說一些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
然而老者卻突然消失了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再出現在錢貴的麵前。
錢貴雖然有些遺憾,但是也很快就不再去想啦,直到一天夜裏,正在家中睡覺的錢貴卻突然被院子裏麵發出的聲響所驚醒。拿起了一根木棍的錢貴小心翼翼的打開了房門,然後就看到那個老者滿身鮮血的倒在了院子之中。
錢貴立馬將其扶進了自己的房間,連夜去找來了大夫給老人包好了身上的傷口,之後錢貴也沒有再出去賣他的那些泥娃娃,而是一直都在家裏照顧著那個受傷的老頭。
老人的傷勢很快就恢複了,但是他卻沒有與錢貴道謝,隻是給了他一個選擇。
“老夫身懷一術,卻無後繼之人,小哥,你可願意跟我走?”
錢貴也不清楚當時自己心裏的想法,但是那個老者所說的話就好像充滿了一種奇特的魔力,等到錢貴重新恢複了自己意識的時候他竟然已經跟隨老者走出了那座小城。
往後的日子裏,錢貴得到了那個老者傳授了一門心法和一手操控傀儡之術,並且親身經曆了那些老者曾與他說過的驚奇之事。
錢貴對於修行一事一向用心,隻是他的修為境界卻提升的十分緩慢,錢貴經常會因此而悶悶不樂,倒是他的師傅卻不怎麽將錢貴的修為放在心上。
錢貴的師傅所說最多的一句話便是:
“徒兒呀,修行修行,修心,行路,境界之事苦求不得,順其自然便好。”
“師傅這一輩子也不過是混了一個黃符化境的慘淡修為,你呀,現在正是應當多出去走走看看的年紀,說不定還能碰上一個心愛之人,娶妻生子,然後退隱江湖,可不要將大好時光都放在修行之上導致錯過了許多別處的風景。”
錢貴對他師傅說的話也不算是不上心,但是那些娶妻生子的話他就不怎麽會去在意啦。
“師傅,你老一輩子也就收了我這麽一個徒弟,你說的那麽多,咋就沒看見你娶了一個媳婦兒。”
之後又過了數年,錢貴的師傅又一次消失,走的時候也沒有對他留下什麽話,但是這一走卻再也沒有回來。
錢貴也猜到他師傅可能已經凶多吉少了,但他可不希望他這個師傅最後死在了外麵卻連一個收屍的人都沒有,自己好歹也得盡到一個弟子的本分。
錢貴開始在江湖上打聽他師傅的消息,但是卻沒人會在意他師傅那個毫無名望的散修的生死消息。
本來已經心灰意冷的錢貴卻在江湖上認識了一個又一次改變了他一生的人。
錢貴本以為他師傅所說的娶妻生子一事與他還很遙遠但是卻沒有想到居然真的就會落到自己的身上。
與那個女子重新隱居在了市井之中的錢貴又拿起了自己做泥人的活計,他也好像懂了他的師傅為什麽會在當年說出那一番話。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錢貴和那個女子也有了自己的孩子,錢貴已經覺得自己這樣不再去管那些江湖紛爭的平靜生活會持續自己的一生之時,卻在他的生活之中又一次出現了一場變故。
錢貴的妻兒因仇家報複雙雙慘死在了他的麵前,就連他自己也是失去了一隻眼睛,身受重傷險些喪命。
從血泊之中爬出來的錢貴好似變了一個人,整日酗酒,為了錢財可以說是無所不做,而且為達目的根本就不顧及自己的生死。
錢貴從來沒有想過去複仇,他將自己的妻兒屍身煉化為傀儡,一直都帶在自己的身邊,對於已經失去了他所重視的一切的錢貴而言,他早就已經不是一個活著的人了。
王懷安將那一大一小兩具傀儡也帶到了錢貴的身邊,與他並排擺在了一起,王懷安不懂傀儡之術,而且在他的眼裏那兩具傀儡其實也隻是兩具屍體。
人死之後入土為安,這是王懷安也知道的道理,不論這個男子生前做過什麽,現在也隻能將他的屍體連帶著他的那兩具傀儡一同尋個地方埋葬了。
王懷安在整理錢貴的屍體和那兩具傀儡的時候,餘初將在一旁早就已經被震驚的無以複加的方陸拖到了王懷安的身邊。
方陸也不是沒有見過死人,讓他真正感到震驚的是修士之間的爭鬥,還有餘初狠辣果斷的出手。
連一個修士都已經被那個侍女殺死,何況自己這個凡夫俗子。
方陸也知道自己今天晚上肯定是難逃一死,但是他卻漸漸的穩定下了自己情緒,反而是沒有多少的恐懼之感。
“結果居然會是這樣,可笑我居然已經準備好了迎娶那位姑娘的酒席,錢貴沒能殺死你,現在反而是他自己死在了這裏,那想來接下來要死的人也就是我
方陸了。這個該死的錢貴!”
方陸說話之時,王懷安一直都在看著他,眼中對他也沒有什麽怨恨之色,反而能在方陸的眼神中看到不甘之意。
“我隻有一個要求,就是請這位姑娘動手取了我方陸的性命,也不枉我對這位姑娘的一片癡心。”
方陸麵對著餘初閉上了雙眼,餘初還真的抬起手臂準備結果了方陸的性命。
“且慢!”
王懷安還沒有出聲阻止餘初,卻在樹林之中傳出了董婉兒的聲音,使餘初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彌漫的血氣雖然在餘初收起了那個黃色木匣之後已經變得稀薄了不少,可是終究還是沒有完全的散去,王懷安的神識感知依舊還在受到影響,所以他也不知道這個董婉兒究竟是什麽時候來到這裏的。
董婉兒從一棵樹木之後走了出來,王懷安對這個董婉兒一直是心有餘悸,可真的怕她又開始與自己無理取鬧。
可是與王懷安的擔心不同,董婉兒沒有去管王懷安,而是對餘初說道:“請姑娘放過方陸一條性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