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緩衝的日子
路妹又才拿出掃帚打掃爸爸常坐的方圓之地，卻大而劃之談何認其細致？霧裏雲火了，舉起了手杖。“滾！老子不一定必指望你，請個保姆強你百倍！我看你作愛就是個不逗情的懶逼！”
路妹掃畢又去看電視。她常開的是霧裏雲認為最庸俗的湖南台，她最愛看的是一夥所謂的明星在台上瞎聊。不過霧裏雲倒欣賞湖南台創意的衝關遊戲，但路妹對此不感興趣，而霧裏雲卻覺得那是對平衡、心理素質、思想修養等的檢驗，你看那些學武術的大話莫吹早了不照樣落水了嗎？
“要是把衝關遊戲那一套建設成學校的體育達標項目，那多正點！”霧裏雲心道，“保管每個學生素質得到真才實學鍛練。”
“好搞笑噢！”外間看電視的路妹格格大叫一聲。霧裏雲心下道，現在的人真俗多了而非高雅多了，把幽默、風趣、滑稽就俗稱為“搞笑”。
也是。現在的人那不叫幽默，隻能稱為搞笑。霧裏雲又否定了自已的看法。
宋校長過路上廁所。也不知這也是叫偶然叫緣份修積，他常與霧裏雲相遇在不光彩的廁所，他見霧裏雲蹲下問他：“校長，你考不考繼續教育考試？”宋校長答：“考哇，咋不考，公修課都己過了。”霧裏雲這樣發話頭是講究了方式的，他本欲將他“漢中人文曆史”考試喜訊告訴校長，並覺得要是校長還未考，自己可以十足把握幫他代考。但若直接了當問你考了沒？我幫你，從心理角度講多不妥當呢？
果然，霧裏雲得體的問話方式引出宋校長反問：“要考兩門公修課，漢中人文曆史、心理健康與調適。隻有三次機會，你要注意。”
霧裏雲這時很恰當地回答出想說的話：“我己考了漢中人文曆史，考了86分。”
“86分？”校長看似平淡的話氣實則驚訝。百分考了86分，高！因為不少人並非靠真才實學答卷過的關，而是借助外力。但校長知道霧裏雲行動困難必是硬考而得。
“專業課安排了沒？”霧裏雲問。
校長起身後說：“你……才不好搞哎，公修課電腦上學電腦上考，但專業課要說課、講課。”
“我這樣子，沒法，隻好請你給我擺平，我付擺平費用。”其實霧裏雲聽說像他這樣毋須再晉升的、臨近退休之人毋須參加的，隻有還要晉級的、不參加繼續教育學習就不會再被聘請在其位。
路妹20元的夾板拖鞋將將就就穿了15天不足就脫係了，劃一元多一天的費用。那拖鞋是淑女休閑式，如今的歪貨多，哪裏經得起路妹放肆不珍借？本來有怨恨的霧裏雲經不住路妹死纏，又掏18元補買一雙。路妹說7月1日要在超市上班，自行車也有了。上街買自行車是路妹用輪椅推霧裏雲親自上街的。這並非路妹主動的行為。霧裏雲說：“明日你推我上街取錢買自行車，走一圈，人們會頓時改善對你的看法。”路妹有利可圖，又贏得好印象，一舉兩得，樂而為之，早早推出陳久閑置、髒兮兮的輪椅擦了擦。
多次絕意背叛養身之父的路妹，街上人說霧裏雲太寬容，這次回來又買手機、自行車、漂亮時髦衣服等等。
路妺買第二雙夾板拖鞋的第二天下午，要與隔壁小孩一同出去遛車玩。霧裏雲說：“下雨天，穿夾板拖鞋出去，那鞋蒂經得住你那性格的胡揣亂踏不珍惜嗎？換個鞋去！”路妹聽而無聞，霧裏雲也沒在意。
遛車回來，路妹的夾板拖鞋不幸被霧裏雲言中，鞋蒂斷了。
“你媽那個怪胎，”霧裏雲火了，“象你這樣不聽話隻圖當時不加思索一點理性也無隻知胡搞不珍惜的小東西高消費哪個養得起你？你當好好反醒個性、行為了！第二雙拖鞋穿了一天就整壞！”路妹站著無話說了。
氣。氣又怎樣？
“人都說13歲至18歲是最叛逆的年齡，我需要的是像你這樣極端叛逆嗎？我經得起叛逆嗎？縱然你將來醒事入流了，我等候得起嗎？我需要的是現在、最需要的時候。管你媽的，再將就幾個月進敬老院就不再受你搓磨了老子也不管你了。”
不過，路妹確有些轉變，至少至今能夜來歸宿，似己與舊野男朋友沒有了往來牽掛。而這次回到爸爸身邊似真心不走了，這有微小疚意，更有在綠園山莊深深感到了用錢穿衣遠沒有在爸爸身邊方便的原因。
一整天的大雨，電也停了，飯也作不成了。無所事事的路妹隨便倒在床上睡著了。看看她己長圓的少女軀體擺在床上，一般人肯定動心。霧裏雲坐在高椅上，兩腿搭在辦公桌沿上，隻有這樣他才感到舒服，其實正常人又何嚐不是這樣的感受？何況霧裏雲腰腿致殘？外麵的屋簷滴水時急時鬆，擊打地麵的節拍時重時輕，這時生命的蒼涼感油然而生，隻有在這寂靜時，霧裏雲忽然感到路妹是那樣的孤單、可憐，一個無娘的孩子，一個不正常的天性，她靠我嗎？一個身殘的親人，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卻要靠他人護理的人，隻有心靈是堅強的，隻有精神可以給她依靠。這對她己足夠了嗎？她的天性，顯然不夠，不夠得令她累贅……
霧裏雲的心其實非常慈悲，善站在對方的角度理解人。
天睛後，霧裏雲要化千元去街上酒店請客，謝校長的關顧，當然另有陪客。但那個靠關係被提拔的、平庸得不能再平庸的、有何徳何能的年輕後勤主任，霧裏雲感情上是不情願請吃的，直是小人得誌，不知天高地厚。酒席上以什麽心態出現呢？霧裏雲己設想並堅信拿得穩當，雖然上街他得首先預計出門少喝水不吃飯，以免在街上便急舉步困難找不到方便廁所。並且要叫得來三輪拉他上街。
街上寶紅酒店，客人五個。霧裏雲開始當演員了。他殘疾的身體以幽默、豪氣的神態出現。“校長，各位，本真人敬各位一杯酒，略表關照我病殘謝意，我此生無酒之福，然後請辦公室劉老師代我陪各位盡興。校長雖無酒量，我這好的茅台你至少要喝一杯才對得起吧！我這人，請你們一次是一次，說不定那一天工作調動，調去西天極樂世界工作了！”眾皆一笑，“不會不會，你內髒又沒毛病！“
眾客被霧裏雲一反常態的精氣神征服了，連連唯諾，有輕視弱勢之人霧裏雲心態的，一下子改變了觀念。
但霧裏雲的發揮才開頭。宴席正酣中，為了找話說，劉老師道：“老霧，網上考試你厲害，不好考的人文曆史你考了86分，心理健康調適過了嗚？”
霧裏雲道：“我看了一天書，心想有三次考試機會，就打開第一次考卷試試，不料一不小心就得了70分過關了。那東西對我來說不叫學習，隻能說是看看書作者說了些什麽，因為我的認識比那深，故認識有所不同。例如我認為宗教對人的心理調適很有作用，也應屬於社會心理係統建立的一個方麵，但淺浮的世俗心理學選擇題肯定不承認這一點，所以憑常識素養我就能答及格，但絕不會滿分。”
眾客第一次看到病殘不倒威的霧裏雲的傲骨，他的份量建立起來了。
肖老師問：“霧老師，你書出了嗎？”
霧裏雲正想提此話頭，借機道：“也許我即將大氣晚成，功成名就，這一輩子也算人有所值。”雖然兩部書己簽約出版，他不想打草驚蛇，點到為止就夠了，他要亊成後將兩書陡然送到校長手上，來個驚喜。
“路妹，”霧裏雲學俗常人樣,“代我給叔叔們倒一杯酒！感謝關照，各位積德行善，兒女一大串！”
眾客那有不接受的？吃喝得暢快，但霧裏雲作東是不會爛醉客人的，因為他從來反感爛喝，因為他本人喝不得酒，勸不來酒。
霧裏雲在加寬加長生活的路，雖然己車到山前。
霧裏雲的目的達到了，因為他不常請客，所以有效果。
因為“一碗米喂個恩人，一鬥米喂個仇人。
人就是這樣倦怠的心理習慣。
路妹似乎收斂了早戀，但從她收集在日記本中的愛情錦言看，似乎想把自已陶學成正道的愛情愽士：
*如果一件東西，踮起腳就能夠著了，你就去夠；如果站在那裏不斷的使勁跳起來也還是夠不著，那就別夠了，沒必要把自己搞的那麽累。愛情，亦是如此吧。凡事要看開一些，看透一些，什麽都在失去，什麽都留不住，唯有當下的快樂與幸福最真實。
*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子，上麵長滿了“蚤子”，雖然我無時無刻也在忍受這種噬咬的小煩惱，但依然為生命的奇跡而感動。
*人生就像一張單程車票，永遠有去無回，快樂是一天，不快樂也是一天。愛情就是乘車，你上我下，我下你上，有人上車就暈車，有人一輩子不暈，靠在車窗前，閉著眼睛享受生命的巔波，窗外的風景隻是一路上的欣賞。
*愛情就像飛機，起飛的時候總是很困難，一但起飛就不能換乘別的航班。
*不要因為寂寞愛錯人，更不要因為愛錯人而寂寞一生，嚐試信任才能得到幸福。緣分是本書，翻的不經意會錯過，讀的太認真會流淚。
*對整個世界來說，你是一個人，而對一個人來說，你就是整個世界。
*愛情就像候車月台有人走，有人來，我的心是一個站牌，寫著《等待》
*我大概是一隻鳥，充滿了警覺，不容易停留。所以一直在飛。希望能找到我想停的那個樹杈！
*什麽樣的男人，就找什麽樣的女人；婚姻千萬不能隨意。自愛才能贏得自尊；愛情也是一種態度。不找好的，隻找對的；不找完美的，隻找獨特的。優秀的人在一起不一定快樂，適合的人在一起最幸福！
然而，霧裏雲稍稍好轉的心情立即被路妹自已破壞。她說手機卡壞了，隻能打電話了。
“才幾天時間，那你去找店裏換嘛，總有個維修期限嘛！”
“我自己弄QQ整壞了的，怎麽找人家嘛？”
“天意就在懲治你，整天浸泡在信息、遊戲裏！正好限定你隻能用在正道上，隻打打電話。”
“大不了不要手機了嘛！”
霧裏雲火了：“你媽那個怪胎，手機主要用來與家人、親人、至友通話，你它媽認為隻能打電話不能玩QQ、遊戲手機就沒意義了！這話早就、別人也給你說過，你從來隻為自我感覺！你個死女子沒有一天不生個事出來，你能不能讓老子有一天安穩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