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前世今生
第36章前世今生
卻沒有注意到,許瀚海已經抱著人,放到自己的床上。
日思夜想的人就這樣,如夢一般的被他抱在了懷裡,許瀚海反而倒是冷靜了下來,一絲不亂的給她把脈,雖然微弱,可是人還活著。
人活著,活著就好!
許瀚海異常冷靜的讓張芬給她將濕透了的衣服換下來,開藥方,親自去熬藥。
許老爹先是跟過來看了一眼,見許瀚海頗有大家風範的將人安頓好了,便點點頭,打算等會再去把把脈,卻被許瀚海推著去換了一身乾衣服。
以為是兒子孝順的許老爹點點頭,頗有欣慰的走了,他沒有回頭,自然也就沒有看到許瀚海隱藏在衣袖裡面,微微顫抖的雙手。
顏如玉……小龍女……許瀚海看著雨幕,陰沉的天際,烏雲翻卷,還將有一場大雨。
轉身坐回到躺著的人的身邊,看著那人濕淋淋的卻又蒼白冰冷的模樣,許瀚海伸手抓住她的手,嘴角卻緩緩的綻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不管你是誰,有什麼樣的身份和背景,又策劃了怎麼樣的陰謀,這一次,我絕不放手。
顏如玉,沒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你!
許瀚海目光明亮如同鷹目般銳利,這一次,顏如玉,我將用你教我的一切,對付你。
最初的激動慢慢的平復,許瀚海確定了自己要做的第一步,就是靠近她。
好的是,他本身就是一個大夫,而顏如玉是病人。
因為上一世的相處,許瀚海知道,顏如玉這個人太會算計人心了,所以許瀚海也絕對不會讓她知道自己的一腔愛慕。
已有心算無心,我們之間,此生不死不休!
許瀚海整理好了思緒,發現就算是老天也是幫著他的,衛生所不大,因為這一場大雨接了兩個急病的縣郊民暫時住在這兒,這樣的情況下,許瀚海雖然抱著人女孩子住進他的房間,也是被逼無奈。
冷靜下來的許瀚海,不管是對許老爹還是張芬,都是條條框框的,儼然他就是一個行醫多年的大夫。
因為衛生所只有父子兩人,沒個女人家的,還是許老爹把壓在箱底下的一件許瀚海老娘在世時候的衣服翻出來的。
保留下來的衣服就是兩套,一套是紅色的嫁衣,自然不能讓人穿著,另外一套是許老爹第一次給媳婦買的衣服,嫩黃色的,雖然因為歲月更替,嫩黃退成了月白,可是落禁荷葉邊的衣服,穿在臉色蒼白的顏如玉身上,更加襯得她人如玉姿。
因為家裡來了病人,許瀚海也不方便多留張芬,張芬懂事的將來意跟許老爹說了,大致是張老爹要感謝許瀚海的救命之恩,請他們兩人明天一起吃頓飯。
而且張芬這一次是因為張老爹生病才回來的,張老爹現在能走能蹦的,身體沒什麼事了,她也要回是高中學校去上課了,聽說許瀚海要去市醫院工作,約他一起走。許老爹自然一口答應,許瀚海將張芬送出門。
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女人的直覺的,張芬覺得那個病人跟許瀚海似乎有關係,可是她和許瀚海自小長大,又確實是從來沒有見過,忍不住的好奇道:「瀚海哥,你認識那個姑娘嗎?」許瀚海已經平復了心情,自然不會露出破綻:「我認不認識她,芬兒你還不知道?還是說芬兒你這就吃醋了啊?」
許瀚海瞧過來的眼神太過調笑,張芬臉皮薄,含嗔帶羞的瞪了他一眼:「瀚海哥!」
「傻丫頭,別胡思亂想的,我還得去問問老爹上哪抱來的一姑娘,回去的時候慢點,雨天路滑,這兒還有事,我就不送你了。」
張芬點頭:「沒事,那瀚海哥我走了,明天要不我送點衣服過來吧。」
許瀚海搖搖頭,給她將額頭的一抹雨痕擦去:「別麻煩了,還不知道她是誰呢,再說明天我們不是還要去你家吃飯?」
聽到許瀚海這麼說,張芬徹底放心了,知道自家瀚海哥是個大夫,天職就是行醫救人。許瀚海看著張芬離開的背影,思索了一下還是要問問老爹,從哪將她帶回來的。轉頭去問老爹,就看到老爹擔憂的給她把脈,對這個問題似乎很是避諱,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我看她倒在路邊,就帶回來,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這樣的回答太過敷衍,對自家老爹有著兩世了解的許瀚海也不揭穿他,只是轉身去煎藥。
許老爹忽然叫住了自己兒子:「海子。」
許瀚海轉身,許老爹像是有些猶豫,卻還是說:「她一個姑娘……」
頓時許瀚海就明白了老爹的意思,笑了笑:「我知道了爹,咱也是跟著你從小行醫過來的,我在外屋打個地鋪就行。」
「哎。」許老爹欣慰的笑笑,點頭:「我估摸著明天老張是要提一提你和芬丫頭的親事的。」
許瀚海心裡一頓,卻還是笑著說:「芬兒還小,我們先定下來再說,高考之後芬兒不還是要上大學的嗎?」
「對,就是先定下來再說。」
許瀚海笑了一下:「好了爸,還有點粥,你應該沒吃吧?先墊墊肚子,我去把葯熬了。」顏如玉為什麼會遇上許老爹,許老爹為什麼隱瞞,許瀚海並不在意,上一世他這個時候已經在市醫院當了一名護工了,不在家,自然也不知道這一插曲,直到他二十歲生日上,顏如玉出現……
看著一如記憶裡面的人,許瀚海忽然有些恍惚,也已經深了,許老爹上了年紀支持不住,被許瀚海勸回去睡覺,一直坐在床邊守著的就這樣看著這個他日思夜想的人,當這人真的出現在他面前,一些事情似乎在悄悄地改變了。
就好像,他最初重生后,想著這輩子就不要再見到顏如玉了,相見不如不見,可是那人那事卻圍著他,就連許老爹也是牽扯在內的。
躲不開,因為一封筆跡就讓他幾乎失去控制,當真決定了,此刻看著這個人蒼白的眉目,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怎麼就讓我遇到你了呢?如果上天註定,那麼,試試看好不好……」試試看,你能不能愛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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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竹枝小調被站在院子裡面的許瀚海反覆的吹奏,音調凄然。
昨天小雨變中雨,中雨轉大雨,到了半夜三更,又慢慢的雲散雨收,清晨又是一個艷陽天氣。
一夜未睡的許瀚海,神情並不憔悴,只是忽然就很想要吹點什麼,順手拿了片葉子,放在嘴邊吹了起來。
反反覆復,許久之後許瀚海才想起來,這是當年曾經在一個又一個無眠之夜,顏如玉會因為想不通的,理不順的人事而找一個無人的地方,反反覆復的吹一曲竹笛。
樹葉沒有竹笛的清脆,卻也依舊是同樣的調子。
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安得與君相決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咳咳……」
被壓低了的咳嗽聲讓許瀚海猛地回神,轉身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抹白。
因為病中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彷彿這人不是站在屋裡,而是似雲層般裊裊縈繞的天上,雨後的微風拂面,層層漾開的月白色淺荷衣領,飄逸的讓看得人深思不在人間。
入目第二眼,則是墨一般的,如同黑絲緞披瀉而下,額前系著的亦是一條黑絲抹額,襯著那一對黑曜石般剔透的眸子。
等到黑白兩色入眼,那人才如水墨丹青裡面走出來般,於許瀚海的眼中,將那顏色漸漸的柔化開。
模糊的又重新歸組,眉目如畫,美好的在這個雨後陽光燦爛的清晨,映著窗外露珠滴落,像是流動了一抹陽光暈染,泛呈出許瀚海心底最深的執念。
那人不知何時起的身,扶著窗子站著,神色依舊倦乏,似乎對眼前事物微有詫異,壓制住咳嗽,方道:「曲調哀而不傷,相思如縷,相見相識,一如這清晨般美好。」
許瀚海低頭一笑,掩住了眸中情緒,聲音平和道:「想不到懂我的卻是你。」
顏如玉笑著寒暄:「曲意深遠,讓人心有所感,班門弄斧了這是。」
「人說,高山流水遇知音是緣分。」許瀚海看著眼前人,笑容平和。
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顏如玉道:「這是許士良許先生的衛生所?不知許先生是否在家?昨夜還要多謝他。」
許瀚海忽然好奇,顏如玉明顯是認識自家老爹的,還知道是老爹帶她回來,目光一轉,漫不經心的問:「你一個人嗎?怎麼會和我爸遇上的?」
顏如玉誠懇的笑道:「和朋友一起過來的,貪戀山間美景,結果又被一場大雨困住,若不是許老爹,只怕我就是青山埋骨了。」
許瀚海收了葉子,卻不曾丟棄,漫步往屋裡走:「昨晚一場大雨,縣郊里老人病倒了幾個,我爸天不亮就被請去出診了,對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姓許,名瀚海瀚如煙海的瀚海。」
「許瀚海?瀚海情深的瀚海嗎?」
許瀚海目光微凝,重複著重生前相識的話:「瀚海情深嗎?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想來我爸取名字的時候思量的吧。」
顏如玉站在窗邊,陽光斜照,映著她微微垂下的眼眸,聲音清和,如風過林:「許誰的瀚海情深呢?」
那一瞬的顏如玉似乎想到了往昔,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喃喃自語,然而許瀚海還是聽見了,前世今生重疊,讓許瀚海的瞳孔微微放大,腳步猛地一頓,彷彿被什麼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