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購買比例不足, 此為防盜章 慧能沒有多說, 直接為木景軒診治。大約過了一刻鐘以後,他起身對眾人言道:「小郎君的確先天不足, 故身體孱弱,進食困難。應該是懷胎之時,未悉心調養所致。貧僧先開幾服藥為小郎君調理,等過了今夜再說。」
崔氏聽出這話中的蹊蹺之處。就算柳氏居在別宅, 也應該是衣食無憂, 何以會在懷孕時,不悉心調養?但見她哭得傷心欲絕, 也暫時壓下心頭疑慮。
慧能在木景軒身旁守著, 崔氏便讓眾人各自回去休息,又命乳母留下小心照看, 有事再行稟報。
順娘扶著柳氏回房, 柳氏坐在床上, 叫下人都退出去,止了哭聲。
順娘坐在她身邊, 以為她擔心年幼的弟弟, 柔聲安慰道:「阿娘,您別傷心了, 慧能大師不是開了葯給阿弟嗎?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柳氏卻握著她的手道:「我要說的不是此事。今日你也看到了, 四大氏族明爭暗鬥, 南詔這幾年不會太平。為娘的思來想去, 還是覺得你嫁到長安去最為妥當。」
「阿娘, 您在說什麼?女兒怎麼可能……」順娘不懂柳氏之意。
柳氏往門外看了一眼,聲音壓得更低:「我收到一個消息,大王會帶著世子去長安,剛好王妃家中辦壽宴,可能也會帶著郡主去長安省親,阿娘會為你爭取同去的機會。」
「阿娘是如何得知這個消息的?」順娘一下緊張了起來,「王妃會同意嗎?」
「這個你不用擔心,阿娘自然有辦法。你要好好把握住這個機會,為自己謀一個好的前程。」柳氏說道,「長安裡頭世家大族那麼多,你找個庶子做妻,也好過陷在這泥潭之中。」
今日看著四大氏族爭吵,順娘心中也很是不齒。無論他們怎樣富有,在南詔多有權勢,終究少了中原百年望族的那種底蘊。她做夢都想去長安,從前不敢奢望,如今聽柳氏這麼說,自然是百般願意的。
過了一夜,木景軒的情況果然好了許多,慧能便向崔氏告辭回去。崔氏親自送他到門外。慧能抬手道:「王妃請留步。」
「四郎的病多虧了大師,才能好轉。可您不願意收任何東西,這叫我們心中難安,不知如何感激您才好。」
慧能搖頭道:「王妃不必客氣。貧僧出手相救,本就不圖任何回報。只是四郎君的病並未大好,貧僧也只是勉力維持現狀。若怕積重難返,還請前往長安一試。那裡彙集天下名醫,還有很多能人異士,想必能找到方法。」
「多謝大師,您慢走。」崔氏恭敬地說道。
她目送慧能離去,獨自站在門前深思。自十六年前,她被迫遠嫁南詔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長安。不知那裡是否人事全非,也該回去看看了。
出乎眾人所料,木誠節竟然在當日傍晚,便已經快馬趕回家中。他先是到木景軒的住處看了一眼,木景軒正在熟睡,便沒有出聲打擾,然後徑自去了崔氏的住處。
崔氏正在跟阿常繡花樣,聽到門外的婢女叫「大王」,兩人都十分意外。
阿常連忙下榻行禮,崔氏仍然坐在榻上,只微微俯了下身子,神情還是一貫地冷淡。
木誠節自己上榻,對崔氏說道:「競舟大會的事情我都聽說了,的確需要調查清楚。另外我接到聖旨,聖人命幾地節度使和藩王攜嫡子入都城,我和二郎也在列,過兩日便要啟程。」
崔氏心中一動,問道:「為何如此突然?只招了你們幾位?」
木誠節神情凝重:「說是要在曲江設宴,考一考這些年輕子弟的才學,優勝者可以授予散官的品階,以示天恩。我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等到了長安,再向兄長請教一番。」
木誠節口中的兄長,自然是崔氏的長兄崔植。崔氏想了想說道:「妾身剛好也有件事與大王商量。母親過壽,妾身已有十數年沒有回過長安。趁此機會,想回去一趟。」
木誠節看向她,目光灼灼:「你,是要與我同去?」
崔氏別開臉,淡淡地說道:「我只是想著母親和兄長還沒見過二郎,順道還可以看一看那位李家的郎君。既然目的地相同,自然是與大王一起去。」
「阿念……」木誠節傾了下身子,想去抓崔氏的手,覺得她也是在擔心自己,才提出同行。
婢女卻在門外說道:「大王,王妃,高夫人說有要事求見。」
木誠節惱她來的不是時候,問道:「是何要事?」
婢女回答:「高夫人說找到了救世子的人,特意帶來。」
兩個人都有些意外。崔氏原以為那人只是暗中出手,不願意留下姓名,卻不想被高夫人找到了。
木誠節也正好奇到底是誰救了木景清,按理說憑著這一條,便可以讓雲南王府對其感恩戴德,答應任何條件,那人卻不願露面。
現在終於肯現身,他自然是要見一見的。
他們到了前堂,高夫人將一個其貌不揚的年輕男子帶上前來。他自稱是高家的弓箭手,事發時在江邊巡邏,看到木景清遭遇危險,便出手相救。當時也沒想那麼多,事後就收隊回去了,所以王府的人才沒有找到他。
眾人皆知高家的箭法精妙,恐怕整個南詔也找不出第二家。此事情理上倒也說得通。
高夫人說:「族領不在,我為著競舟大會上的事,徹查上下,才發現了他。當時有幾個人跟他在一起,都可以作證。還有,這是從江中打撈上來的箭,上頭有我高家的族徽。」
木誠節只看了一眼高夫人呈上的箭,然後審視那名男子,緩緩地說道:「你既然救了世子,便是我王府的恩人,想要什麼賞賜?」
那人跪下,誠惶誠恐地說道:「小的不敢要賞賜,只是做了應當之事。」
「話雖如此,我卻一向賞罰分明。來啊,賞他五貫錢。」木誠節揮手吩咐道。
五貫錢是不小的數目,尋常人家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這麼多錢。那人感恩戴德地收下了。
高夫人走了以後,木誠節將箭放在一旁。他雖賞賜了那人,直覺競舟大會上出手的人不是他。
既能在混亂之中,有那樣的膽識和判斷力,絕不會是如此的言行舉止。
高夫人今日來,不過是想撇清高家與銀環蛇一事無關。但高家還不能完全排除嫌疑。四大氏族各個都有可能,都想取而代之。木景清是嫡子,若有三長兩短,雲南王府便難以為繼,自然要把位置讓出來。
可事發之時,幾家的郎君又全都下了水,誰都有可能接觸到銀環蛇,這又實在是難查了。
此時,堂外傳來木景清的聲音:「阿耶,射箭的人是不是找到了?快給我看看。」話音剛落,木景清和嘉柔便一道進來了。
「你還有沒有規矩?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木誠節斥道。
嘉柔向木誠節行禮,木景清卻徑自坐在崔氏旁邊:「阿娘,快說說那人長什麼模樣?」
崔氏柔聲道:「是高家的弓箭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你阿耶已經賞過他,這會兒,跟著高夫人回去了。」
木景清臉上難掩失望的神色。他還想當面謝過,跟那人好好切磋一下的。
「我有件事要告訴你。」木誠節嚴肅地說道,「你需跟我去長安一趟,聖人會在曲江設宴,考察你的才學。你自己好好想想,到時該如何應對!」
「阿耶,您嚇我的吧?為什麼要考我啊?詩詞歌賦我樣樣不行,這不是要去御前出醜嗎?」木景清睜大眼睛。
木誠節威嚴地看著他:「知道這次山南東道為何叛亂?就因為那人想子承父位,可人品能力全都不夠格,才被聖人否決。表現不好,你這世子之位,只怕到時候也難保。」
木景清有種天塌了的感覺,像根霜打的茄子一樣,歪倒在塌上。他並非貪戀權位,而是做了十三年的世子,要是被聖人剝奪了封號,那他以後就沒臉在南詔待下去了。
崔氏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對嘉柔說:「昭昭,你也要準備行裝,我和你一同去長安。」
「我們也去?」嘉柔不敢相信,竟然這麼快又要去長安了。雖然這個時候的天子還不是元和帝,她也不是被捕的死囚,可她心裡莫名地抵觸那個地方。
到了長安,便有機會見到她素未謀面的未婚夫了吧?上輩子他一直籍籍無名,退婚以後如何了,她也沒有太在意。
這輩子她既然決定遵守婚約,那麼他是否體弱多病,是否人中龍鳳,她其實沒那麼在乎。
可能她無法再去愛一個人了,卻會努力地過好餘生,彌補上輩子的錯誤。
李曄將醒酒湯放在桌上,看見地上趴著一團,蹲下問道:「你沒事吧?可有受傷?」
嘉柔這一摔著實不輕,但她醉得厲害,也不覺得疼,只嘟囔道:「你快扶我起來啊!」
李曄愣了一下,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可她爛醉如泥,軟趴趴地賴在地上,怎麼都扶不起。無奈之下,他只能將她打橫抱了起來,走向榻旁。
懷中軟軟的一團,輕若無骨。那些散落的髮絲輕拂過他的手背,有種異樣的感覺。他從沒碰過女人,雖然雜七雜八的書看過不少,但都停留在紙上談兵的階段。他生平第一次抱一個女人,原本該生出些綺思遐想,可偏偏是個渾身酒氣的醉鬼。他實在不喜。
他自己從不沾酒,平日也最看不慣那些喝醉耍酒瘋的人,多半置之不理,可卻不能不管她。她偷喝酒的事他那日在書肆都聽到了,可沒想到酒量這麼差。偏偏還死要面子逞強,若不是最後倒在案上,旁人都以為她還能再喝幾杯。
李曄自認善於看人,崔時照的心思,他幾乎一眼看破。但他卻有點看不懂這個女子。按理說她應該是被父母寵縱長大的,所以小時候那般天真無畏,惹人憐愛。十年之後,她雖看起來仍舊大大咧咧,眼睛里卻總是凝著層霜雪,拒人於千里。而且她隨身帶著短刀,好像危險隨時都會降臨一樣。
他很奇怪,這十年她到底經歷了什麼,會發生如此巨大的轉變?
嘉柔靠在他懷裡,覺得他身上的味道好聞,痴痴地笑:「我怎麼夢到你了?還以為是那個混蛋。」她湊過去聞他的味道,腦袋在他懷裡亂鑽。李曄心上劃過一陣酥癢的感覺,低聲喝道:「別亂動!」
嘉柔扁了扁嘴,但好在還算聽話:「你生得真好看。在崇聖寺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被驚到了。再偷偷告訴你,我活一輩子,就欣賞過兩個男人的長相,你是其中一個。」
小小年紀,就說自己活了一輩子?李曄無奈地將她放坐在榻上,也沒接她的話。這大概是酒後吐真言了?他也不知是否該把這小醉鬼的話當真,心裡又有點介意另一個男人是誰,扶她坐好。
她歪歪扭扭地不肯,像沒有骨頭一樣。最後乾脆整個人軟綿綿地趴在他的背上,像極了某種耍賴的小動物。
她喝醉了是如此地沒有防備,今夜若不是他過來,而換了別的男子……他簡直不敢想會發生什麼。他耐著性子說道:「我拿了醒酒湯過來,你喝一些,否則明早會很難受。」
他要起身去拿,嘉柔卻抓著他背上的衣服,低聲說道:「李曄,我知道你委屈,明明不喜歡我,還要娶我,因為你反抗不了你的父親吧?你先跟我湊合著過兩年,兩年之後,等阿耶穩定了南詔,我便還你自由。」
李曄靜靜聽著,雖然早知如此,心中卻有淡淡的失望。他根本不需要什麼自由。
「我是個很自私的人,做過許多錯事。我很怕重來一次,我還是救不了阿弟,幫不了阿耶。所以你就當幫幫我吧……」她突然哽咽,溫熱的淚水透過輕薄的夏衫燙到了他的皮膚。
李曄身子一僵,有點手足無措。雖然沒聽懂她話里的意思,卻聽出了她的傷心。他轉過身,猶豫了一下,還是抬手輕拍著她的後背:「別想那麼多了。我既然答應娶你,必不會食言。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妻。」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失去理智,才跟一個喝醉的人講這些。但他也很清楚,這些話不是隨便說說而已,是他許下的承諾。
他因為當年失約一事耿耿於懷,深覺得虧欠於她,一直想要彌補。所以這個承諾,他一定會做到。
嘉柔抬起頭,睜著一雙水光瀲灧的眼眸望著他。雙臉發紅,歪著腦袋,有幾分嬌憨之態。她似乎醒了,又好像醉得更厲害了,如墜夢中。眼前的人,比如水的月光還要溫柔。
李曄摸了摸她的頭,彷彿又看見十年前賴著自己的那個小姑娘,心底一片柔軟。他起身去拿了醒酒湯來給她喝,嘉柔「咕咚咕咚」地喝了,還打了個飽嗝。
李曄笑了下,扶她起來:「趕緊睡吧,別再從床上掉下來了。」
嘉柔一躺回床上,李曄立刻轉身出去。走到門外,他叫了兩個值夜的僕婦過來看門,叮囑道:「晚間郡主喝醉了,夜裡可能會口渴,這裡需要人看著。」
那兩個僕婦知道他是廣陵王妃的親弟弟,不敢怠慢,連忙應是。
李曄安排好了,才走回自己的住處,走了兩步,停下來說道:「世子,你找我有事嗎?」
木景清這才從廊柱後面走出來,心中奇怪,他明明在軍營里學過追蹤術,普通人根本不會察覺到他的氣息。不過有些人的感覺靈敏,生來就異於常人。
木景清也沒想那麼多,雙手抱在胸前,理直氣壯地說道:「喂,剛才我看到你從我阿姐房中出來。雖然你倆有婚約,但還沒成婚。說,三更半夜的,進她房間做什麼?」
李曄耐心解釋:「我只是去送一碗醒酒湯,聽到你阿姐從床上掉了下來,進去扶她,並沒有惡意。」
木景清立刻緊張起來:「怎麼樣,她受傷了嗎?」
「應該沒有,不過明早你還是再問問比較好。」李曄說得坦蕩。
木景清審視著眼前這個人,實際上從知道李曄的身份以後,他一直在暗中觀察,判斷這個即將娶他阿姐的男人,到底如何。他的話並不多,文質彬彬,就是瘦了點,但也沒有外面傳的那麼病弱。
雖然第一次見面,卻莫名地給人一種很可靠的感覺。男人可以滴酒不沾,就說明自制力絕對上乘。
還有他做的魚鱠,簡直是人間極品美味,這也加分不少。
木景清已經盡量用最苛刻的條件看這位未來姐夫,但目前還沒找出什麼大的毛病。
「你這個人還行。我希望你娶了我阿姐,可以好好待她。」木景清想了想,又說道,「雖然……她毛病有點多,一般女人會的事,她都不太擅長。可她真的很善良,對家人很好。若你敢欺負她,我不會放過你的。」
李曄心中好笑,這姐弟倆自說自話的模樣還真是如出一轍。他從容應道:「世子放心。」
木景清也不知要說什麼了,抬腳欲走,李曄想起一事,叫住他:「世子留步。」
木景清轉過頭,疑惑地看著他。
李曄說道:「聖人曲江設宴的時候,世子無需表現太好,儘力而為就行了。到時候,若聖人身邊的宦官示意你們給錢,還請不要吝嗇。」
木景清撓了撓頭:「可我阿耶說,我要是表現不好,聖人會廢掉我的世子之位啊。而且我阿耶最不喜歡賄賂那些宦官了,被他知道,怕會打斷我的腿。」
李曄猜測曲江設宴,是天子要以封官為名,將那些佼佼者扣在長安為質。一來可以督促節度使和藩王加下一年的進奉,二來太出色的繼承者,將來難保不會成為朝廷的威脅,趁早扼殺為好。但這些事,李曄不能直白地告訴木景清,因為只是他的猜測。說多了,反而惹人懷疑。
「我有個朋友恰好也要去曲江宴。他託了很多人打聽到聖人很寵幸身邊的宦官,就算到時候表現不佳,只要給那位宦官塞了錢,定能無恙。世子不妨一試。」李曄說完,也不再多言,拱手一禮,就離開了。
木景清站在原地,看著李曄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何,莫名地相信此人說的話。他雖然頭腦簡單,並不輕信於人,被此人三言兩語說服了,自己都覺得很神奇。
翌日嘉柔醒來,果然是頭疼欲裂。她完全不記得昨夜發生過什麼,只記得做了一場很奇怪的夢,好像夢到了李曄。怎麼會夢到他?
她換了身衣服出門,手一直按著額頭。深深明白酒雖是好物,但也不能貪杯。
門口的兩個僕婦看她出來,齊聲問道:「郡主昨夜睡得可好?」
嘉柔點頭:「你們怎麼會在這兒?」她記得並沒有安排人守夜。
其中一個僕婦說道:「昨夜,李家的郎君擔心您晚上無人照顧,故命老身兩個守在這裡。郡主真是好福氣呢,尚未過門,郎君就如此體貼。」
嘉柔聽了卻僵在原地,李曄昨晚來過?她夢裡的人,是真的?她欲回憶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絞盡腦汁,怎麼也想不起來。
今日眾人便要各自回去了,嘉柔最晚到別業門前,其它人都已經在等她。她先道歉,崔雨容笑著說道:「沒事,知道你昨夜醉得厲害。我們也是剛到一會兒。」
崔時照看了嘉柔一眼,不動聲色地轉開目光。站在他的立場,的確沒資格過問她的事。他曾覺得李曄碌碌無為,根本配不上她。可經歷昨日的相處,他已經改變了想法。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崔時照跟李淳說:「昨日多謝您的盛情款待。」
「我的朋友不多,難得與你投緣,客套話就不用說了。」李淳擺了擺手,「關於昨日刺客的事,若不想令尊擔心,還是不要提了。」
崔植即將出任節度使,這個節骨眼上不便節外生枝。那些人明知道崔植的兒子也在別業,還要痛下殺手,顯然是沒把崔家看在眼裡。崔植若咽不下這口氣,恐怕前程也會受影響。
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崔時照很清楚。他雖從不屑於依靠家中的勢力,但也不會拿父親的前程開玩笑。
那邊嘉柔四處張望,沒見到李曄,本想向他道謝的。崔雨容似是知道她所想,小聲道:「你來晚一步,李郎君說身體不適,先回住處去了。你還怕嫁了他以後,沒時間呆在一起嗎?看得這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