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你架空我挖坑
“是啊!花閣裏麵多清閑,那幾個小丫頭每天摘花曬花,稍累些的送花都不用她們,隻讓她們玩一樣的每天伺候著花草,才多少花,十多個丫頭侍弄,這下好了,原先的好差事,現在怕是誰都不敢去了。”
“誰敢去?咱們林家是什麽規矩,就不留那心思不正的,那賈府的少爺在賈府玩慣了,也不能把咱家的丫頭當他的粉頭玩,咱們這清清白白的小姑娘,憑什麽讓他給禍害了。”
兩個婆子說著,心中更是生氣,卻也不敢再多說什麽。
探春聽見這些,一時心中憂慮的緊。
早知道林家和榮國府不一樣,她們姐妹小心謹慎的,唯有寶二哥始終如舊。
可這今時不比往日,怎麽還能和往日那樣胡鬧,何況林家不許丫鬟主子廝混的。
探春想著,真想去賈寶玉那裏,好好勸他一勸。
可林家之中,她們女眷自然在後院。
前院後院還專門隔著門,家丁小廝若無要事沒膽子進來,便是林翡來後院,也不過是掐著點,把東西放下,說幾句話,就趕忙出去。
她們更是一直就在內院玩耍,誰閑來無事往前院去,賈寶玉住的地方和林翡林翊住的地方挨著,她們姑娘家如何能去。
探春想著,也忍不住心中想道:
難怪偶然聽人說榮府沒什麽大規矩。
賈寶玉在榮府時住的絳雲軒就在內院,後來搬進大觀園,更是和眾姐妹所住的地方挨著,平日裏也在一起玩。
誰在她們跟前說過別的。
可笑她到了林家才意識到姊妹自然與姊妹同處,兄弟們自是別院另室,互不沾染的道理。
探春想著,卻終究是放心不下,心中記掛著姨娘環兒還在獄中,不知過的是什麽日子,想托黛玉命人給她們送些東西。
又怕寶玉行事荒唐,惹得林翡不悅,倒連累了她們。
探春想著,便自己去尋黛玉,到黛玉處,卻隻有幾個老媽媽在做針線,見她來,紛紛起來向她施禮,笑道:
“郡主,姑娘在鑒訫堂。”
探春便笑著扶她們,又轉身去了鑒訫堂。
鑒訫堂離黛玉所住的院子不遠,穿過一條連廊,也就到了。
畢竟林家人少,家中管事的主子,除了林翡便是黛玉,黛玉也不想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本子全堆到自己院裏去,就選了旁邊寬敞的鑒訫堂,若有事隻在鑒訫堂處理。
誰敢不從她。
探春去時,也隻見黛玉正和幾個老媽媽說話,像是細細囑托什麽,見她來了。
黛玉就趕忙擺擺手兒,喊道:“好妹妹,你來的正巧了,才說去請你們呢。”
探春趕忙上前,原來黛玉正喊人去探監,隻是林翡說了,不許她們親自去探監。
何況女眷不便親去,便命底下人送些東西,心意到了也就夠了。
故而黛玉便吩咐這些人,去獄裏送些吃食等物。
探春聞言,一時心中大安。
探春是知道些事情的,也猜出來林翡和她們榮國府已經算得上政敵,隻怕她們在此反而對親人不利。
卻不想黛玉正命人去探監。
這讓探春心安了許多,趕忙寫了幾封信,又說了幾樣環哥兒愛吃的東西,加了幾樣給老祖宗、王夫人、趙姨娘們送的東西。
探春說著,黛玉卻笑著說道:“不必憂心老祖宗。”
“什麽?”
“前日我已經聽人說了,老祖宗她們這些上了老邁體弱的,都挪到別處了,雖然不得自由,但吃穿什麽的,到都有專人伺候著,昨個我就派了幾個精於伺候的老人過去,又封了五千兩銀子先去,包管老祖宗無事。”
黛玉說著,也忍不住感傷起來,終是落下淚來,說道:
“隻是我聽她們說,老祖宗在入獄前就已經昏迷不醒了,在獄中又斷了幾天的藥,到現在也是沉睡不醒,去看望她的太醫也說老祖宗熬不過這個月了。”
探春聞言,也落下淚來,哭道:“這等時刻,我這做孫女兒的,竟不能在她膝下侍奉,實在是……”
探春說著,竟伏身痛哭起來,讓旁邊的幾個老媽媽也覺得心酸,隻安慰她說:
“郡主別哭,也怨不得您不去侍奉她,實在是國有國法,去不得,您有這個心,就已經是天大的難得了。”
眾人說著,少不得又是安慰起來。
探春這邊哭罷了,心中又尋思寶玉的事情,許久問起,隻聽黛玉說道:
“下麵人來回我了,說寶玉把人家小丫頭嚇壞了,我不好管前院的事,不過底下人也說了,我哥哥把花閣裏的小丫鬟挪到別處做活去了,另換來一批小廝做那些活兒,想來不會有下次。”
探春聞言,安心了不少,畢竟寶玉發起癡病來,往往是呆呆的,木木的,並不會四處亂跑,到也不怕他四處跑著嚇人。
探春想著,又聽黛玉笑道:“你倒是不必操心他們了,倒是你的事情也近了。”
“我的事。”探春一時有些恍惚,是啊!
早該近了。
她被封郡主,已經很多天了,早該準備遠嫁之事了。
隻是一時耽擱了。
探春想著,幽幽一歎,歎道:“這事我做不得主,憑他們要我什麽時候嫁去,也就嫁去了,如今也不過是挨日子罷了。”
黛玉一時也歎氣起來。
異國他鄉,言語不通,禮儀有異。
多少送去和親的女子都早早的死在外麵,成了異國他鄉的一縷孤魂,在他鄉遙望故鄉的煙雲。
幾個老媽媽卻不知道該怎麽勸了,什麽遠嫁什麽和親,她們雖然知道的事情多,見聞廣,見識卻隻是一隅之地的見識,倒是不敢輕易開口。
也隻看著兩個姑娘在相對愁眉。
京都獄中倒是雜亂的很。
但牢獄雖大,卻是有限的,勳貴們齊齊倒台,牢獄就有些不夠用了,故而這些有身份的罪犯,就出了牢獄,在城中的屋子內鎖著,卻到底比鎖在獄中時舒服。
榮國府滿家也所在了一個院子裏。
大門前是看守的獄卒和軍衛,入了大門,十步一哨。
不大的院子每個屋子內都有許多人關著,這個院子裏唯一沒鎖著的屋子裏躺的是昏迷不醒的史老太君。
裏麵還有一名太醫並四個嬤嬤守著,院中則是熬藥的小童,對著藥爐打盹。
“節哀吧!老太太已經油盡燈枯了,原本就是藥在續命,可獄中沒有好生將養,陰氣入骨,又缺了續命的藥,能挨到今日,就已經是奇事一樁了。”
太醫搖頭歎道。
救不回來了是一,此等情形,救回來又能怎樣?
救回來體驗體驗牢獄之苦?
太醫想著,歎了口氣,又走向院中,向兩個鎖住的屋子說道:
“老太太已經油盡燈枯,無藥可救了,就這幾日了。”
聞言,兩個房間內突然爆發出哀痛至極的哭聲。
前來送東西的下人也隻能輕輕一歎,將東西小心翼翼的從隻開了一個小洞的窗子中塞進去,便走了。
史老太君瀕死。
這倒也算是個大事。
但榮國府已經得了破例,豈能再次破例,加上勳貴這次都遭殃了,剩下的多是不喜勳貴蠻橫的寒門子弟,誰會替榮國府求情。
最終也不過靈皇準許為史老太君做喪,隻是不許賈家人出去,不許有人去拜喪,隻在這個關人用的院子裏,待史老太君咽氣之後。
林家派來的人小心翼翼的為史老太君換上了壽衣,停喪三日之後,便運出去,埋進了賈家祖墳。
隻是一路走的淒涼罷了。
又過了數日,番邦遣人來接,探春這裏又準備了三日,便隨著去了。
又因宣皇大喪,探春如今是罪臣之女,便是和親,依仗也未曾鋪張,隻是照祖製作足了禮節罷了。
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偏遇打頭風。
榮國府眾人還心裏留著一個念想,覺得還能有賈妃在宮中,縱使宣皇已死,她先前是寵妃,也總該有些勢力。
卻不想緊接著便是賈妃的死訊。
這些,榮國府最後的希望也打滅了。
林翡得知這些,緊接著便收到太師遣人送來的密訓。
散布榮寧二府草芥人命的物證,誅榮寧二府!
林翡嘴角微抽,終是立即動身去見了太師,再次說道:
“太師,榮國府於我兄妹有收留之恩,此事翡玉不能為。”
太師卻歎了口氣,歎道:“陛下已經去了。”
林翡聞言,卻仍舊堅定的說道:“太師,翡玉知道您難做,但翡玉亦有不為之事,還請太師恕罪。”
太師見此,定定的看了林翡許久,終究是歎了口氣,揮手命林翡退下。
不為之事。
榮國府曾收養你們兄妹,在你們尚無法自保之時,讓你們安然在京,是恩情。
所以你不會主動像榮國府出手。
但你們兄妹住在榮國府,榮國府的底下人多是一雙富貴眼,使你們不得不處處小心謹慎,而後更是打上了你妹妹的主意,差點讓你妹妹名聲盡毀。
使你徹底要和榮國府鬧掰。
所以你雖然不主動對榮國府下手,但榮國府的罪證你卻搜集了。
太師想著,終是在林翡走後,說道:
“你這算哪門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是太拎得清,還是太拎不清。
太師想著,很想把林翡喊回來狠狠的抽一頓。
但太師卻心中顧忌的更多。
旁人不知道林翡承的是天命,可他知道。
一次刺殺也就夠了,他年紀不小了,靈皇也好好的登基了,隻要林翡安分守己,不做什麽謀權篡位的事,他就不找死的和天命做鬥爭了。
太師想著,隻喊來暗鱗衛,仍舊命暗鱗衛去做安排。
次日,自然有禦史在朝堂之上,奏榮國府放貸,借機強占民田,逼死百姓一家老小等等,總而言之,榮國府罪責之深堪稱十惡不赦,罄竹難書。
偏偏這禦史想賣弄文采,引經據典,旁征博引,一篇奏折寫的花團錦簇,念的是慷慨激昂,聽的靈皇習慣性的拍手叫好,然後靜靜發呆。
嗯,你說的是啥?
等著靈皇發表意見的眾臣:“……”
陛下是發怒了嗎?
看表情不像生氣了,反而在等著他們說話似的。
可這種時候,明明該陛下先表明態度,然後他們看陛下想怎麽樣,再進行讚同或者反對啊!
陛下你倒是說一說你對榮國府持個什麽看法啊!
靈皇:“……”
這些老家夥搞什麽?剛才還叭叭的那麽歡,這會怎麽都不說話了。
誒?
都看我幹嘛?我臉上有東西?
林翡?你怎麽也用這種眼神看我?難道我今天真的很特別?
誒?
太師怎麽對我擠眉弄眼的?
不對不對,太師是什麽人,他怎麽可能擠眉弄眼,還是對我,太師該不是中風了吧!
靈皇想著,硬著頭皮問道:“太師是否身體不適?”
太師??
罷了,陛下還年輕,未曾做過這些。
太師想著,笑道:“老臣無礙,隻是陛下,方才陳禦史已經上奏榮寧二府之罪,不知陛下有何看法?”
靈皇聞言,忍不住擺了擺手,大大咧咧的說道:“我能有什麽看法?他們觸犯律令該刑部和大理寺去管,該怎麽辦怎麽辦唄!”找我做什麽?難道我知道律令嗎?
開玩笑,我可沒記住過。
靈皇想著,還想再說,太師卻趕忙說道:
“陛下說的是,此案早已證據齊備,隻是未曾正式會審,早該另吏部大理寺聯合會審定案,給天下人一個公道。”
眾人聞言,紛紛一愣。
但見靈皇一副迷茫的模樣,眾臣這才再次意識到,如今上麵坐的不是宣皇,而是靈皇。
不學無術,大名鼎鼎的昏庸太子也就是如今的靈皇。
眾臣也懶於多說了,此事也便放下。
林翡混跡在朝臣之中,與其一同出去,又一同去了台省的官衙。
林翡現在也是此處的二把手,但他這個二把手在這裏卻顯得有些多餘。
旁人隻管忙自己活兒,便是需要向上請示,也直接越過林翡,直接交由如今的尚書令陶吉。
林翡被無視了幾回,心中也有些不悅,但六尚書中的民曹尚書蘇秉真亦是姑蘇人士,並且蘇家與林家也是故交。
也唯有民曹尚書這裏,諸事都未曾越過林翡,林翡便隻在自己閱過的文書上加蓋官印。
講真的,宣皇重尚書而輕仆射,仆射在台省的確不如尚書令,但仆射終究是仆射,高於六尚書是肯定的。
畢竟六尚書等人的官員考評,仆射也有分量在,要與尚書令的考評一同交於靈皇。
見林翡一向端著少年老成架子,並不發作,還當林翡是軟柿子,隻等林翡向他們低頭的陶吉等人:“……”
感覺腳底下涼嗖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