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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縱瘋傻不改本性

  萬萬沒想到。


  關鍵時刻,平日裏和自己關係極佳的仆射突然就坑了他一把。


  可見這狗賊瞄他位子並非一日兩日,白費他往日一片真心待他。


  尚書令想著,已知自己是不得不走,隻怕自己再拒絕下去,會惹來靈皇等人的不悅,倒毀了自己的清名。


  何況他官至尚書令,年歲已大,便是留下也升官無望,自己兒子也早在朝中站穩了腳跟,他此番離開了也好。


  尚書令想著,終是有些不舍的說道:“陛下聖明!”


  言罷,朝臣們早已炸開了鍋,議論紛紛,其中多有靈皇昏庸無道,林翡蠱惑媚上等語。


  更有人直指林翡是依仗美色,名為近臣,實為**,言辭之露骨惹人厭惡。


  靈皇坐在上麵一個勁兒的皺眉頭,太師太傅也頻頻看向那說話的三公曹尚書。


  林翡在眾臣之中,聽這人越說越是過分,終是忍不住重重的咳了兩聲,表示他這當事人還在。


  可這些老臣卻紛紛冷眼看過來,冷聲道:


  “林大人不舒服麽?”


  這短短七個字,可端的是陰陽怪氣。


  尤其還在林大人的大字是特意加重了音調,生怕別人聽不見這個大字。


  林翡知道,這些人也想高升,也想在靈皇跟前露臉。


  而靈皇卻胡來一氣,上來就逼走了尚書令,又想讓他做尚書令,尚書令百般不願,才最後讓他做了仆射。


  可朝中多少人,活了大半輩子,卻也隻是勉強擠進了朝堂。


  憑什麽他們論資排輩,好不容易才能上來,就林翡和他們不一樣,一上來就比他們官兒高。


  有說話難聽的,自然也有替林翡辯解的。


  其中三公曹尚書罵的最歡快。


  這讓林翡忍不住心中冷笑。


  雖然仆射和尚書令區別不大,但因宣皇更重尚書令之權,到使得多年以來,仆射低於尚書。


  也使得想做尚書令,先升仆射。


  沒記錯的話三公曹尚書正是原定的下一任仆射。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何況斷的是官路。


  不過仆射也算是台省六尚書的頂頭上司,就算他是黃口小兒,對頂頭上司這樣說話,是覺得他年紀輕輕,必然壓不住他們?

  林翡想著,卻隻淡笑著看向罵的最凶的三公曹尚書,笑道:


  “翡玉身為晚輩,豈敢不舒服,日後同在台省,還多仰仗您呢。”


  林翡話音才落,就聽見暴脾氣的太傅怒道:


  “你仰仗他!你是瞎了眼嗎?”小小年紀,學什麽不好,學什麽虛頭巴腦的東西。


  林翡聞言,嘴角微抽,也擔心太傅像太師似的,突然就亮出戒尺,抽他兩記,但公然撕破臉卻不是他的作風。


  林翡仍舊微笑著向太傅拱手,又向眾人複說道:


  “的確不能說仰仗二字,小子雖無知,公未必長者。”


  言罷。


  三公曹尚書臉都漲紅了。


  太傅也有些無語的給林翡使了個眼色,隻是不讓你對他們太過謙卑,你怎麽一開口就想把人氣死了。


  太傅想著,就像三公曹尚書說道:


  “你也別生氣,你方才妒忌過甚,口不擇言,多少讀書人不該說的話你都說了,委實不是長者。”


  三公曹尚書:“……”


  眾人:“……”


  聽了全部的太師:“……”


  太傅,林翡話的確很損,但你的話更戳人心窩。


  眾人一個個都啞口無言,唯有上頭的靈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夠了還指著三公曹尚書笑道:

  “林翡說的沒錯,我也覺得你不像個長者,我雖然喜歡美人兒,可我再怎麽喜歡生的好看的,我也知道分男女,不似你,什麽歪念頭都動,什麽髒話都說,你是哪門子長者!”


  三公曹尚書這才想起來,他方才說的那些汙人清白的話,汙的不隻是林翡,還是龍椅上坐著的靈皇。


  三公曹尚書一時冷汗淋漓,台省剩下的五個尚書,開始還附和這人的幾位卻突然看見三公曹尚書用求救的目光看他們,這幾個人都是站直了身子,眼觀鼻鼻觀心,仿佛突然耳聾眼瞎。


  開玩笑,林翡說幾句,可以不算什麽。


  林翡加太傅,他們還能頂一頂。


  這都又拉上一個靈皇,還有太師裝似不管的站在一旁笑。


  誰閑的沒事幹陪你找死去。


  眾人想著,竟沒人多說一個字,便是平日裏和太傅不對付的,也不肯開口。


  倒是讓靈皇覺得有趣,他還以為他說什麽這些人都會反駁,沒想到這次他說的話,到使得滿朝文武都閉嘴了。


  有趣有趣。


  靈皇想著,心情頗好的一直樂嗬起來。


  而沒多久,去太師府上取聖旨的人也回來了。


  這使得靈皇越發樂嗬,連忙讓人去念聖旨,果然,聖旨裏麵寫的清楚明白,封林氏女為郡主。


  眾臣如何肯信。


  無緣無故,林氏女未曾有功於國,憑什麽得封郡主?

  但聖旨讓底下的眾臣看了一遍,不少老臣都能認出來,聖旨上的字跡是宣皇的字跡,蓋的印也是實實在在的玉璽大印。


  這份聖旨是真的。


  可正因為是真的,幾個老臣才一個個死死的盯住太師,問道:

  “弦和,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太師真的不想回答。


  他能說這是他以為他自己的得意門生死了,他以為自己讓自己的至交好友徹底絕後了。


  他能說他哭哭啼啼的跑到宣皇跟前報喪,讓宣皇一時心軟,親手寫了這聖旨?

  當然不可能。


  他雖然不大在意外人的看法,可他的後人不能不在乎,他現在已經是一家之主,他也要為子嗣們鋪路。


  太師想著,幹脆故作深沉的歎了口氣,歎道:

  “還記得當年早早去了的林公麽?”


  “太師!你提林公作甚?”


  太師卻故作深沉的歎道:“你們還記得早早去了的如海嗎?”


  “你到底想說什麽!”


  太師卻不說話了,隻眼神複雜的看著林翡,看著看著,似不忍心再說似的,幽幽的長歎一聲,說道:


  “翡玉你……罷了,不說了,這隻是先皇憐惜舊臣罷了。”


  太師言罷,朝中眾臣一個個都傻眼了。


  好一個憐惜舊臣!

  舊臣多了去了,多少舊臣還在牢裏頓呢!

  你怎麽不說!


  而角落裏卻突然有人低估道:“不是年前就有人說嗎?林翡也難活幾年。”


  “確有此事,聽說他那胞妹自幼體弱多病,瘦弱的好似一陣風都能吹跑了,指不定哪天就沒了。”


  耳力極佳,聽的清清楚楚的林翡:“……”


  不!

  並沒有。


  他之前無辜昏倒隻是魂魄突然離體,現在賈寶玉那蠢物已經在山下哭嚎去了,怎麽也不會再蹦躂出來。


  而他妹妹也好著呢,病早就好的差不多了,每日將養的也極好,人都漸漸豐盈起來,雖然瞧著還是嬌弱,但也絕不是什麽一陣風就吹走的瘦弱病弱。


  林翡想著,卻並不多說。


  畢竟封郡主的聖旨太過稀罕。


  便是真的有這麽一個聖旨,滿朝文武俱是不認,便是拿回去,也是京城笑柄而已。


  再者,林翡便是被封了仆射,他在這些人眼中也還是個毛孩子,在朝中越是高調,就越是少年不知深淺,就死的越快。


  林翡想著,隻仗著自己個子長得高,自己也一派的愛擺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更是做出一副老成沉穩的模樣。


  但林翡實在年紀不大,能站在靈皇跟前的大臣,年紀不滿三十,就已經是罕見。


  何況林翡年紀不滿二十。


  在這滿朝三四十歲,四五十歲的大臣之中,林翡便是端的在老成,臉上的青澀稚氣也掩蓋不住。


  這讓林翡心中嘀咕,要不要蓄些胡子,就似在北疆那樣,讓自己胡子拉碴,雖然人人都覺得辣眼睛……


  林翡想了想,果斷的放棄了。


  自己沒個一年半載,估計也留不出太師那樣透著仙風道骨味道的長胡,那一臉胡茬倒不如不留。


  林翡想著,覺得自己近來換上的幾身亮色衣衫可以繼續壓箱底,暗色衣服雖然不像少年所穿,但的確顯得人老成些。


  少年心事有幾分,神遊片刻已黃昏。


  眨眼間,天色已晚,林翡早早的來宮中,卻踏著夕陽歸家。


  如今林家人也多了,林翡和林翊寶玉三人,在前院吃飯。


  黛玉、探春、惜春和巧姐兒四人在後院裏一起吃。


  隻是黛玉更吃的慣南邊的菜,如今林家更多的則是黛玉愛吃的飯菜,菜色也多是清淡的,易克化的。


  探春等人初時還吃得慣,榮府中的肥鴨肥雞她們也都不愛吃,可淡淡的吃了幾日,到底是吃不慣。


  可她們是無依無靠投奔來的,家人都還在獄中,她們在這裏已經是養尊處優,又怎能去向黛玉說:

  “你們家的飯菜沒問道,我們吃不慣。”


  她們便是再好,也萬萬不能說出口。


  便也日日跟著吃,雖然不大吃的慣,但林翡總怕黛玉不吃飯,府中請來多位名廚,不必一位日日的做,卻是今日這位來做,明日就換另一位。


  黛玉補身子所吃的藥膳雖然是一個人做的,但每日所吃的飯菜,卻不並非一人之手。


  探春等人也都吃的出來,可無論是什麽人做出來的菜,這菜也都是南邊的菜係,林翡請他們來時,也都細細的交待過,太過寒涼的菜不要,不易克化的不要,林林總總是加起來。


  使得這些人做菜有些萬變不離其宗之感。


  但探春等人也不得不讚歎道:“這些人的手也真真是巧,隨便一道菜,都做出花樣來端出來,不好好嚐嚐都覺得辜負了這菜。”


  黛玉聞言,嬌嗔一笑,道:“我不大愛吃這些,他就給廚房的人千叮嚀萬囑咐的,讓那些人日日換著花樣來做飯,隻是這些花樣雖然多,可吃久了也不覺得有什麽了。”


  黛玉說著,笑看丫鬟們來收拾碗筷,一麵由著綠袖等人來給她擦手兒。


  探春等人也是如此,不多時,林翡來了,原來是宮中這幾日統一發了些小玩意兒,特意送來給黛玉拿著玩耍。


  至於封郡主的聖旨。


  滿朝文武到底不肯認下這份聖旨,眾臣們能看出聖旨的真假,卻抵死不肯承認這份聖旨的效力,不肯命人去林家宣旨。


  林翡敢擔保,若非拿出這份聖旨的是他,隻怕偽造聖旨,大逆不道,的罪名他是跑不了。


  林翡想著,也隻是一笑,管什麽郡主不郡主,不是郡主,黛玉也是林家千嬌百寵的金貴姑娘。


  而林翡的態度,也表現在林家下人的身上。


  探春是個精明人物兒,原本她見林家內宅幹淨,還當是林家人太少,就這兩個主子,到底不比榮府這個奶奶那個奶奶,這個姑娘那個姑娘。


  可漸漸,探春看的更多了,才知道,原來林家和榮國府從根上就不一樣。


  榮府號稱憐貧愛下,底下的大奴才好比主子,甚至比主子還得臉,完美的印證了什麽叫宰相門前三品官。


  可林家不一樣,林家規矩是第一位,主子要守規矩,奴才也要守規矩,林家同樣憐貧愛下,但林家不留欺主之仆。


  探春在林家這些日子,還隱隱擔憂,便是她們幾個不會有人來欺,可當初因為寶玉,黛玉受過驚嚇。


  林家的下人若是因此生怨,豈有寶玉的好果子吃。


  可探春差了一個性格單純的小丫頭去看,小丫頭回來還帶了一盒子胭脂,說道:

  “郡主,寶二爺雖然傻乎乎的,但聽說是您讓我去看他,他就把胭脂給我,讓我帶來。”


  探春聞言,一時都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後來又偶然聽見幾個婆子說話,才知道。


  原來寶玉不改舊時愛吃胭脂的毛病,和丫鬟們嬉鬧,偏林家家規嚴禁這一項,賈寶玉猴上去粘著丫鬟們想吃丫鬟們口上的胭脂。


  丫鬟們清楚規矩,又想他雖然生的乖覺,卻時而清醒,時而瘋癲,且已經家破淪亡,每日往往都是瘋瘋癲癲的,便是有那心思不正的,也決計不肯理他。


  偏賈寶玉不管這些,一時瘋瘋癲癲,似喜似怒,在花閣中追著姑娘們嬉鬧,可他覺得歡喜,花閣中的丫鬟們可不覺得歡喜。


  大家都不相熟,林家男子有不納妾的規矩,更嚴禁丫鬟主子亂來,不規矩者,直接發賣。


  賈寶玉瘋瘋癲癲,不管規矩,拽著一個丫鬟就鬧著吃胭脂,把那丫鬟嚇得大哭,好在眾人齊力把賈寶玉推開了。


  可仍舊把把那個小丫鬟嚇得夠嗆,當晚就發起了高熱,差點沒這樣過去。


  幾個婆子說著也有些憤憤的,想說幾句賈寶玉的壞話,卻又心有顧忌,終究隻說道:

  “可憐那丫頭大病一場,今後怕是再也不敢去花閣了,別處那裏有花閣采花來的清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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