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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臣叩謝天恩

  宣皇崩。


  天秦朝官民再度停婚嫁,停聲樂。


  京都滿城掛白帆,臣民大哀,數日不絕。


  可國不可一日無君。


  太師等人連夜籌備,次日便擁著太子登基,稱靈皇。


  靈皇的登基大典也是曆代諸皇中最為寒磣的。


  靈皇極信鬼神,一心為父守靈。


  偏國事繁重,不斷有人煩問罪臣之事。


  又說宣皇新喪,不宜大動兵戈,直氣的靈皇破口大罵起來,將眾臣帶出靈前。


  怒道:


  “那些人都是蛀蟲!蛀蟲動嗎?我父皇辛苦操勞,他們享著榮華富貴,卻不知足,大貪特貪,如今正好為我父皇陪葬!”


  說著,忽然有人來傳,說修國公在獄裏大哭,要求見宣皇,要到宣皇靈前訴苦,否則就撞死獄中,死後去宣皇跟前告禦狀!


  靈皇聞言,勃然大怒,當即便大喊道:


  “讓他來!我看他說!”


  眾臣見狀,仿佛心內歎息。


  靈皇不是宣皇,宣皇聖善周聞,對臣子甚是寬容。


  可靈皇不一樣,靈皇先前是太子是,就已經是人盡皆知的荒誕之人,性格不良善。


  又怎麽可能因為登基為皇而大改前非。


  變本加厲還差不多。


  果然,不多時。


  修國公帶到,一見到靈皇,修國公就大哭冤枉雲雲,慘兮兮悲戚戚的模樣實在是聞著傷心淚。


  可靈皇隻命平福拿來罪證,一本本全摔在修國公的臉上,然後才怒罵道:

  “這就是你的冤枉!”


  “陛下!這都是構陷!這都是無恥小人對臣的構陷,臣等從未做過如此惡事!”


  修國公怎麽會認。


  可靈皇眨眼又拿出另外的罪證砸了過去,怒罵道:

  “這些不是從你家裏搜出來的嗎?”


  修國公看去,隻見幾摞子文書,記滿了從修國公府抄來的奇珍異寶,以及各種賬目,更有一處修國公府名下的莊子裏,放的是各種兵戈武器。


  修國公看的臉色煞白,這才知道。


  原來他們這些人被抓,全都不是宣皇的臨時起意,而是宣皇他們早不知準備多少年的謀劃!

  他們敗了!敗的很徹底。


  可修國公如何能認?這些罪名,足夠他們闔家上下百世不得超生了。


  修國公隻跪在地上朝著宣皇的靈柩哭喊道:


  “陛下啊!您怎麽就去了啊!老臣冤枉,老臣被人構陷,有口難言啊陛下!老臣也是忠烈之後啊!老臣的父親也曾為天秦拋頭顱灑熱血啊陛下!”


  可靈皇雖然聽不出修國公的話外之音,可靈皇卻最是孝順,聽修國公這般哭嚎,靈皇臉色難看的緊,拔出旁邊禁衛武士腰間的裝飾短劍,就劈了修國公一臉。


  可這劍並不鋒利,隻讓修國公一臉是血,十分駭人。


  靈皇卻又補了一腳,踢翻修國公,又複刺了一劍,才算結了修國公的性命,這才向修國公的屍體冷冷的啐道:


  “這般證據你都不認,你不是找我父皇要公道嗎?我送你去!”


  說著,還又補了幾劍。


  眾臣見靈皇如此行徑,一個個都看呆了眼,目瞪口呆的看著靈皇麻衣帶血,又回到宣皇靈柩之前。


  許久之後,這些人才跪倒在地,大哭起來。


  “先帝啊!先帝啊!您為什麽走了啊!臣等不能沒有了您啊!”


  卻唯有幾個實在忠直的,才有膽子哭嚎道:


  “新皇無道,靈前殺人!先帝啊!臣等很快就要見您了啊!先帝啊!您這般寬仁,為何會有這般殘忍的後人啊!”


  混在人群中,裝模作樣在哭的林翡:“……”


  太子的確暴虐,但你們到底是從那裏看出來宣皇寬仁的。


  宣皇那裏寬仁了?

  暗鱗衛是暗地裏的鷹爪,有些明麵上是意外死亡或是病逝的大臣,都死在暗鱗衛的手中,宣皇把多少人視做隨意撥弄的棋子,隨意舍棄的棋子。


  你們以為向四王八公勳貴們下死手的是太師,可真正要這些人性命的卻是宣皇。


  林翡想著,心中暗嘲幾聲,不在多言。


  新皇繼位,萬象初新。


  籌備登基大典乃是大事。


  頭等事自然是靈皇登基,餘者則是後宮之事。


  封夏氏女婉渠為後,太子雖欲另封薛氏女寶釵為妃。


  奈何薛家已倒,四大家族如今一個比一個艱難,朝中無人替她說話,何況前朝後宮亦有互通之處,薛寶釵出頭,就意味著她要占一個位置。


  可這位置,誰家不想要。


  故而朝中數位大臣聯名上書,直言薛氏女出身商賈人家,其兄更是曾路上殺人,娶妻殺妻,奪妻門家財,其殘暴狠辣駭人聽聞,薛氏女有此兄長,如何能得封妃位。


  這番言論在朝中響應的人不在少數。


  天秦曾經重血統,相信龍生龍鳳生鳳,相信虎父無犬子。


  雖然兄弟之間會有不同之處,但更多人堅信的則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堅信不是一家門,不進一家門。


  更有甚者直接就說道:“她母親兄長那等行徑,她豈能不知分毫,她既然知道,未曾大義滅親,那就說明她也有參與。”


  何況那些說書人在書裏把夏家母女描繪成無辜之人,把夏金桂描寫成花容月貌,善良單純,卻誤信豺狼薛家人,終使得自己喪命,母親含冤,而家產盡數被奪的悲慘結局。


  這無疑讓人先入為主的認定,姓薛的沒一個好東西。


  畢竟話本裏麵的薛氏女,可不就是替兄長打掩護,替母親辯白的惡女子。


  何況這些話本還被便成曲目,多少人家都看了個遍。


  就好比那潘金蓮和武大郎,隻因遇人不淑,一個賢良淑德之女,成了女子中的反麵教材。


  一個也算是學識淵博,頗有俊氣男,變成了挑著扁擔五短身材、麵貌醜陋武大郎。


  可見,話本內容,不可盡信,三人成虎,眾口鑠金。


  如今隻可憐寶釵好端端的做著宮娥,突然就成了朝臣口中禍國殃民的妖女,完全無從解釋。


  而朝臣們被殺了一大批,補上了一大批靈皇提拔的新臣子。


  老臣留下的多是正直且忠貞不移之人,且大多都德高望重,新臣則有些參差不齊,名望不高,也使得新臣往往被老臣壓製。


  響應靈皇的人寥寥無幾。


  故而,這登基大典,還沒開始,就已經僵了。


  更僵的則是封臣子。


  新皇繼位,總要把一大部分人往上提一提。


  太師自然頭銜又多了。


  別的位高權重的老臣也是如此,加頭銜,加賞賜。


  可到了下麵,輪到林翡,靈皇大手一揮,昂聲道:

  “翡玉做了不少事兒,卻一直沒個像樣的職位,我看尚書令你也年紀不小了,不如你回家去養老,讓林翡替你。”


  尚書令:“……”


  他才六十歲,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烈士暮年,壯心不已。明白不?


  尚書令想著,跪倒在地,口中隻說道:

  “陛下,非是臣貪權不欲走,臣的確是年紀大了,可林大夫才多大,您就讓他做尚書令,隻怕天下人恥笑啊陛下!”


  靈皇卻一臉茫然不解,看了眼平福,又接著說道:

  “天下人為什麽要恥笑?古有甘羅十二拜相,是為美談。如今林翡也是有才華的,我封他做尚書令,再給天下一個美談,不好嗎?”


  老尚書令:“……”


  好個屁!!

  你說美談就美談了?


  偏靈皇才說了這話,眨眼間就再次扔了一個炸彈。


  “太師,上次那張聖旨呢?還不拿出來嗎?您到底要什麽時候拿出來?會讓我很沒麵子的。”


  眾人紛紛以疑惑的目光看向太師,讓太師笑容有些僵硬。


  聖旨!


  他這幾日也都忙糊塗了,竟把這事給忘幹淨了。


  太師想著,剛想插科打諢糊弄過去,朝中的大臣們卻炸鍋了。


  “聖旨!什麽聖旨!太師大人,你怎能私藏聖旨!”


  一時眾人議論紛紛,麵色難看。


  太師被這些人的突然發難弄的一懵,但太師很快就明白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些人是覺得他是宣皇時期的得意能臣,到靈皇時期自然該低頭退位,讓出權臣的位置。


  可話雖如此,曆代權臣,便是要被皇帝整下馬,沒個兩三年的功夫,也捋不下去。


  何況他是太子的授業恩師,豈能說下便下。


  不過既然靈皇已經將聖旨之事說出來了,他倒也不怕把聖旨拿出來,死道友不死貧道,翡玉啊!替為師再擋一回刀吧!

  太師想著,仍舊是一幅仙風道骨的模樣,腰板挺得很直,臉上也盡是正直之色,中氣十足說道:


  “的確有一道聖旨,卻不是我私藏,而是奉命留至今日。”


  太師說著,就向靈皇拱了拱手,說道:


  “還請陛下遣人去老臣家中,將聖旨取來,聖旨就在老臣的書房桌上。”


  靈皇聞言,轉頭看向平福,卻見平福這廝竟在發呆,就拽下自己腰間的玉墜,砸到平福身上,笑罵道:


  “聾了?還不快去!”


  平福趕忙就去了。


  眾臣卻一個個被氣的倒仰。


  “陛下!您怎能在朝中如此行徑!”


  “我怎麽了我?”靈皇卻渾然不覺。


  太師也忍不住說道:“陛下,您該改口自稱朕了。”


  靈皇聞言,揮揮手,滿不在乎的說道:


  “我稱什麽有什麽差別,我不稱朕我就不是皇帝了?太師莫要在這等小事上計較。”


  太師聞言,差點沒忍不住亮出戒尺。


  這靈皇。


  什麽規矩都忘光了嗎?當皇帝不稱朕誰稱朕,還是沒有先皇的約束,他就徹底無所畏懼了。


  太師想著,一時皺起了眉頭。


  靈皇可絕對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靈皇或許會因為一個人過於美貌,就對他多有偏愛,就好比林翡。


  可靈皇從來不會對沒有美貌的人偏愛。


  當初那些個容貌平平的侍讀,哪一個不是被他折騰的半死不活。


  而他也為靈皇壓下來不少積年舊事,其中就有靈皇看完話本子,見路邊一群乞兒打架,就拿出五兩銀子,說:

  “你們誰打贏了,這銀子就歸誰。”


  惹得乞兒們紛紛大打出手,最後打贏的乞兒渾身傷痕累累,去要銀子,太子卻一腳把他踢開,惡劣的笑道:

  “一群傻蛋!我隨口一說,你們還信了!”


  那乞兒得知,當場就要撲打還是太子的靈皇,結果可想而知,當場就被侍衛格殺。


  太師想著,終究沒敢多勸,隻默默而立,雖然他身為靈皇授業恩師,必然不會被靈皇誅殺,可他還想好好的告老還鄉,給子弟留一個好出路呢。


  太師自此便打定了注意,凡是少說多做,尤其是在上朝之時,絕不做那蹦躂的最歡的那個,畢竟靈皇不是宣皇,宣皇掌權,會權衡利弊。


  可太師教導靈皇多年,可從沒見靈皇管什麽利弊。


  靈皇就是個不問對方前路,上去就招惹,還隻管惹事,後事不管的那種。


  太師想著,幹脆像是木偶似的站著,宛如泥塑。


  眾臣見太師如此,還當太師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主動退避三舍,以求平安告老,一時有的暗自高興,有的心中歎息。


  高興者覺得太師識時務。


  歎息者多是知道靈皇為人,知道太師也想自保。


  這時候,朝中漸漸安靜了,安靜到詭異。


  林翡卻莫名的心中一陣不安,總覺得那張聖旨,會讓他也遭殃了去。


  終於,還是尚書令打破了寧靜,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

  “陛下!林翡不過一黃口小兒,毛還沒長齊,這實在不是臣戀位不走,您便是要讓臣走,您也該安排個有資曆的老臣,哪能讓一個毛頭小子接此大任啊!”


  靈皇被他那醜陋的哭像惡心到了,多大的人了,不要求你哭的梨花帶雨,好歹不要流鼻涕,這哭的鼻涕x都到下巴了,能讓人看嗎?

  靈皇想著,厭煩的喊道:“夠了你夠了!把你的臉轉過去。”


  說著,靈皇的兩隻眼睛就落在了林翡的臉上,忍不住出聲道:


  “這才是賞心悅目啊!”


  感覺被ds到的尚書令:“……”


  他是長的醜了點,可他雖然醜,他有文化啊!他是前科進士,可不是靠家事爬的啊!


  尚書令想著,心中委屈。


  可靈皇卻又出了幺蛾子,隻大聲說道:


  “林翡不夠德高望重,你旁邊那仆射總夠了吧!你直接告老還鄉,讓仆射做尚書令,讓林翡做仆射不就好了。”


  反正這尚書監仆射長的也算儀表堂堂,看著總不會辣眼睛就是了。


  因為容貌而被靈皇一再攆人的尚書令跪在地上泣不成聲,被點到名的仆射也有些懵,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看看靈皇又看看哭的極為淒慘的尚書令。


  仆射終是果斷跪下,喊道:“臣叩謝天恩!”


  尚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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