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半真半假林翡訴苦 3
不過話說回來,林翡這算是當的什麽官?
太甲大夫是虛銜,往往是告老官吏所領。
新得的太子舍人,也是虛銜,聽著倒是好聽,十幾歲的少年又是大夫又是舍人,可實際上半點權柄也無。
太師究竟是要抬舉他,還是要坑他。
眾人想著,太師卻有些嫌棄的揮揮手,命林翡退下了。
林翡便趕忙向各位重臣告別離去。
他又離京數日,出來前也沒有好生告訴黛玉,說走便走了。
如今也不知道黛玉有沒有生氣。
林翡想著,有些忐忑的回到林家,卻發現林家今日平靜的很。
以往薈明沒跟著他的時候,他回來一定在堂內守著,可今日也沒在。
這讓林翡心中有些忐忑。
黛玉生氣了嗎?
有點方。
林翡想著,故作淡定的走進遠門,還沒走多久,就見薈明僵直的立在牆邊,看見林翡。
薈明趕忙說道:“大爺,姑娘請您去前廳,太子殿下也在。”
林翡:“……”
黛玉果然是生氣了嗎,不過太子為什麽也在?
不過也是,不打聲招呼便自己去了金陵,一去數日不說,滿打滿算也隻送回來四封家書,黛玉生氣也說得過去。
林翡想著,仍舊堅強的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而前廳之中,太子正大大咧咧的端坐在首位,林翊和黛玉坐在兩側,旁邊則是平福在殷勤的奉茶。
林翡嘴角微抽,氣氛有些微妙,黛玉雖然帶著麵紗,但那到刀子似的小眼神兒,鐵定是生氣了。
林翡想著,趕忙想太子行禮,完了,黛玉和林翊趕忙起身向林翡問安,林翡又向林翊和黛玉問安,一番問候罷了,才各自坐下。
唯有太子詫異的說道:“東西你不拿出來?”
林翡一時有些迷茫,東西?什麽東西?
太子卻有些不淡定了,連連說道:“你妹妹都坐這裏了,你還打算什麽時候拿出來?”
林翡聞言,以為指的是自己給黛玉送的小玩意兒,就趕忙說道:
“是帶回來些花茶、雲錦等物,不過東西都直接送過來了,想來已經送到了,黛玉應該已經見到了。”
黛玉也淡淡的點頭,笑道:“我已經見了,是好東西,難為你費心,還沒忘了我。”
林翡聞言,心中歎氣,自己妹妹這小性子是自己慣的,當然是繼續慣著她。
林翡想著,趕忙從袖中拿出一枚極其瑩潤的絳色玉環。
這顏色極為鮮亮,卻又不紮眼,瞧著瑩潤漂亮的。
太子遠遠的撇了一眼,卻說道:“這等不值錢的小玩意兒你也好意思拿出來?”
林翡聞言,隻是一笑,黛玉卻說道:
“這物件雖不值幾個錢,但也算得上‘千裏送鵝毛’,有心意就已經是實屬難得,說沒意思豈不是太沒意思了。”
林翡聞言,嘴角微抽,卻深知此時黛玉仍舊生氣,多說多錯,不如閉嘴,故而不肯多說一個字,隻老神在在的坐著,瞧著是一如既往地雲淡風輕的做派。
眼尖的則可以看到林翡那有些僵硬的手指。
這次的確是他理虧,他不要侍從,一個人奔赴金陵,黛玉在家中還不知道怎麽擔心呢,她生氣也是正常,現在耍兩天小性子也就罷了。
林翡想著,忽見太子一個勁兒的衝他擠眉弄眼。
林翡??
“太子殿下可是有什麽事要交待?您隻管說就是了。”林翡笑容溫和。
“……”內心在咆哮的太子:拿出來啊!太師給你的聖旨你拿出來啊!
自家妹妹封為郡主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情,有什麽不好拿出來的?
太子想著,偏林翡還是一副渾然不知的模樣,太子一時也有些急了,忍不住說道:
“哎呀!你怎麽就是不開竅呢?有聖旨就拿出來好了,做什麽藏著掖著!”
林翡聞言,一臉茫然的看著太子。
“聖旨?什麽聖旨?我並沒有什麽聖旨在身。”
“你這一次去金陵不也是立功了麽?既然立功了,怎麽會沒有賞賜的聖旨,你唬我呢?”
他可是親眼看見的聖旨,怎麽會沒有呢。
這林翡平日裏瞧著聰明,關鍵時刻怎麽傻乎乎的。
好好的聖旨,還能丟了不成。
某太師:阿嚏!
啊!林翡沒死,這聖旨是給不得了,明日就帶著聖旨去見陛下,把聖旨還過去才好。
不過太子殿下已經看過聖旨的內容,這倒是有些麻煩。
某皇:阿嚏!
啊!今日需得遣人提醒太師將聖旨收好,郡主之位可不能隨便給,那日也是他一時糊塗,竟寫了這樣一份聖旨,還是趁聖旨並未公之於眾,趕緊收回焚毀了吧!
偏偏林翡實在不知道又什麽聖旨。
隻能眼看著太子連比劃帶說,卻始終不說什麽聖旨。
林翡便笑道:“太子殿下許是誤會了,我並沒有立什麽不世的大功,不過是太師把我從工部轉到了您身邊罷了。”
太子聞言,若有所思的歪著頭,說道:
“我記得東宮屬官早已滿人了。”
“是掛了太子舍人的虛銜。”
“虛銜?你的太甲大夫不也是虛銜麽?”
“是的。”
“那怎麽又來一個虛銜,兩個虛銜,那你平日裏做什麽?”太子有些納悶了。
虛銜套虛銜,又不是告老還鄉的老者,難道林翡小小年紀,竟隻拿俸祿不幹活麽?
太子想著,隻聽林翡笑道:“想來我做什麽是太師臨時吩咐吧。”
太子點點頭,心道:林翡的確是給太師打下手的人。便笑道:“如此倒也說得通。日後你既然是舍人,縱然是虛銜,跟著本太子在東宮也是名正言順了,前些日子太師把我的話本全收了,還不許他們再拿,正好你悄悄給我送話本來。”
林翡聞言,隻笑道:“太子殿下,若太師有意不許,隻怕我也帶不進去。”
“嗨呀!這算什麽?你可比平福他們幾個聰明多了,好好想想辦法,怎麽帶不進來。好林翡,本太子能不能在宮裏好過些就全靠你了。”
太子說著,就站起身來,大笑著往外走。
很完美。
完美的扯開了話題,讓所有人都忽略了他剛才提的聖旨的事。
太子想著,貌似穩重的走出前廳,就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
太師你竟然拿聖旨來耍孤,既然不給林姑娘發聖旨,又何必把聖旨拿在孤跟前晃。
使得他自以為是先知者,興致勃勃的來到林家,還特意把林翊和林姑娘都喚到前廳,結果聖旨沒來!
太子覺得自己稚嫩的心靈受到創傷了。
故而太子氣衝衝的回了宮,衝進宣政殿的偏殿,隻見太師一手拿著戒尺,一手看著奏折,看到氣憤之處,手中的戒尺狠狠的照著空氣一揮,隱隱還能聽見戒尺破空之音。
嗯!
今日的太陽有些大,容易讓人焦躁上火,不適合見太師,還是回東宮歇著吧。
林家之中。
太子走了,氣氛卻越發凝重起來。
林翊看黛玉美目冷凝,也在旁邊假惺惺的說道:
“林翡啊!你自己一個人去金陵,路上遇到什麽壞事了麽?你怎麽不和妹妹說一聲呢?你怎麽可以自己說走就走呢?你知道妹妹會有多擔心嗎?”
林翊說著,小跑兩步,湊到黛玉跟前,說道:
“好妹妹,他一看就不把咱們放在眼裏,所以才說走就走,根本提都不向我們提一個字,可憐你還日日擔心他有什麽好歹,可他顧什麽呢。”
林翡:“……”
早知道林翊上限不高,下限極低,卻不想這林翊說起話來能說到這等地步。
可林翊卻隻在心中冷笑,林翡啊林翡,你一個大男子主義的古人,我看你怎麽奈何得了我這茶言茶語。
縱使我一邊心裏作嘔,今天也要你知道厲害。
省的你張口閉口,家法伺候。
林翊想著,卻見林翡仍舊是一如既往地溫潤雅正。
林翊磨牙,想再開口,可林翡已經說道:
“好妹妹,這次是哥哥錯了,哥哥給你賠罪了。”
林翡說著,就站起來,朝著黛玉深深輯了一禮。
黛玉唬了一跳,連忙站起來,先看了眼林翊,才又向林翡說道:
“你們好沒意思,你一言我一語,倒是我太小性兒。”
說著,就哭了。
這可還了得。
林翡連忙接著賠罪,林翊也慌了神兒,趕忙去哄。
可越是傷心,就越是經不起哄,越是哄,便越是想哭。
好不容易不哭了,安生的把人送回去了,直叫林翡癱在椅上,長長的鬆了口氣。
好難。
林翊也歎道:“也是我年少太懵懂,隻知道佳人難得,惱那不解風情的人左擁右抱,誤了佳人。現在才知道,佳人不僅難得,還太聰明,難哄。”
林翊說罷,又苦哈哈的說道:“看來我還是應該找一個笨一點的,好糊弄。”
林翡則翻了個白眼,冷笑道:“聰明了你嫌難哄,笨了又如何善解人意?總歸你找的不是你實打實放在心尖上的,好與不好,到頭來你新鮮勁過了,都是不好。”
林翊便傲然說道:“我都在這裏了,我當然要左擁右抱。白月光我要,朱砂痣我還要。”
林翊說著,得意的大笑起來,囂張的說道:“正妻要的是知書達理,雍容大度。小妾要的是貌美如花,嬌俏可人,善解人意。總歸這一世我要把我想有的都弄到手,才不辜負了自己。”
“林家家規,男子娶妻非四十無子不得納妾。”林翡淡淡地說道。
“我去你的!”林翊瞬間炸毛了。
他好好的一個穿越者,想在古代紙醉金迷一世,你告訴我四十無子才能納妾,你是在搞笑?
“林翡!你別給我張口閉口都是家規,你信不信我自願除……”族。
林翊話音未落,就覺得自己心口鑽心的痛了起來。
耳邊更好似有一個聲音在說,我是林家人……
林翊疼的臉色煞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卻見林翡端坐遠處,竟無動於衷。
“喂!再怎麽樣我也要喊你一聲哥,我疼的半死不活,你理都不理麽?”
林翊翻著白眼說道。
林翡卻詫異的問道:“你那裏疼?”
“我!”林翊說著,抹了把額頭,可額頭上幹幹淨淨,那裏有什麽冷汗。
難道剛才是錯覺嗎?
林翊一時愣住了。
還是說自己身體裏還潛藏著一個古人的魂魄,這個魂魄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但這個魂魄有自己的底線,並且堅決的阻止他來打破這個底線。
林翊一時陷入了沉思。
可林翡還有些迷茫,要再問,可林翊卻十分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走了。
讓才進來沒多久的薈明忍不住說道:
“翊二爺也太過分了,當初要不是您留下了他,他早不知道過到什麽地方了,現在到朝著您吹胡子瞪眼起來。”
林翡卻輕笑道:“他雖然嘴上說的厲害,心裏想的花樣百出,可實際上比誰都膽小,有賊心沒賊膽罷了。”
“也忒無禮!”薈明忍不住嘟囔。
林翡卻並不在意。
的確,很多時候很是無禮。
但他那身神奇的本事也給了他無禮的資本。
那些廉價的布匹如今已經是京都普通百姓的首選。
何況他還弄了什麽自行車,看樣子在京都也已經傳開了。
可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武器。
炸藥。
改良後的火藥槍。
尤其是火藥槍。
隔著很遠,就能一槍要了一個人的性命,若是將來能大規模弄出來,十個人可敵百人。
屆時,縱使天秦不主動出擊,那些彈丸小國,也會因天秦的強大而低頭稱臣。
林翡想著,臉上甚至又露出了笑容來,讓本就惱林翊的薈明越發嘟囔的厲害。
林翡卻淡淡地說道:“行了,這些話你說一次也就夠了,我不想聽見第二次。何況自古奇人總有些怪癖,他也是能工巧匠中的頭等人物,古怪些在所難免,你也不必回回說他。”
“知道了。”薈明還是有些不忿之意。
奈何林翡已經說了這話,他不好發作,也不敢發作。
隻好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不再多說。
渾然不知林翡早已將林翊看做是棋子,並且暗地裏已經命人做了幾份林翊研製的武器。
隻是做出來試了試,便都收了起來,從不示人罷了。
林翡想著,無聲微笑。
下棋啊下棋。
我是一枚棋子,可我是一枚不怎麽安分的棋子。
無論執棋人是宣皇還是太師,他現在都別無選擇的是一枚棋子。
不過沒關係。
棋子……當然也可以擁有自己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