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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如畫反水

  門口湧進來一眾侍衛,個個一手按在腰間長劍上,防備的看著秦如畫。如畫閉上眼睛,再睜眼時目露嘲諷之色道:“不必這般大動幹戈,我可沒有關媽媽的好身手,不過是個手無束雞之力的弱女子罷了,王妃何必這般興師動眾。”


  白嫣然也冷笑道:“連一向老謀深算的佟老夫人都被你們瞞過去,我可不敢掉以輕心,隻不知真正的秦姑娘去了哪裏?”


  如畫瞥了一眼一旁如臨大敵的少年,不甚在意道:“佟老夫人機關算盡,卻也到底老了不中用了。至於秦姑娘我就不知道了,這些事情都是關媽媽處置的,大約藏起來或者直接殺了吧,畢竟也沒什麽用了。”


  一條人命在她口中竟如此不值一提,但白嫣然卻從她的口吻中聽出了自嘲之意。


  一旁的秦公子驚聞噩耗麵色驟變,撲過去扯著如畫的胳膊問道:“我阿姐在哪兒?你們把她藏在哪裏了!”


  如畫任由他掐著自己的胳膊,憐憫的看著他道:“聽說你阿姐一路上哭的厲害,但她還是隨著佟家的馬車到京城來了,可都是為了你。若非你受人蠱惑跑到京城去,她又怎會被人要挾?”


  秦公子身子一抖,無力的放開了如畫,跌跌撞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慢慢紅了眼眶。


  如畫似是歎息,搖頭道:“如今關媽媽死了,怕是沒人知道你阿姐到底在哪裏了。以後你自己可要多留點心,再沒有人能護著你了。”


  白嫣然總覺得如畫這番話中的關切之意不似作偽,因而更覺怪異。她眯起眼,問道:“你怎麽知道關媽媽已經死了?”


  自關媽媽出事後她便被監視了,整個思雅居都被看管起來了,她怎麽會得到消息。


  如畫露出一抹譏笑,歎道:“若是關媽媽還能開口,定然會不死不休的拉我下水,你又何必大動幹戈找人來定我的罪。”


  白嫣然不動聲色道:“如此說來,你與關媽媽也不全然是一路人了?”


  如畫自嘲搖頭,苦笑道:“說起來我與秦小姐也算是同病相憐,隻是我背後之人顯然更勝一籌。”


  說罷不等白嫣然再問,她便看著白嫣然道:“王妃不必這般費心從我口中套話,既然我已經落到了你們手中,又貪生怕死的很。沒有關媽媽的忠心,自然會老實交代的。”


  太子府的馬車匆匆而來,不待馬車停穩,季承煜已經掀簾自己走了下來。麵上雖仍是四平八穩,急促的腳步卻已然暴露了他內心的焦灼。


  朱玲得令就候在門口,見了季承煜一行禮便轉身帶路,顯然是知道事情緊急不敢耽擱。許全跟在季承煜身後,一道被引到了思雅居。


  整個思雅居已經被重重包圍,即便如畫的確如她自己所言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但事到如今白嫣然絲毫不敢大意。


  白嫣然仍坐在外間閉目養神,卻在季承煜進門的一瞬間便起身了,顯然也是等候多時。見了禮,白嫣然便開門見山道:“太子殿下,此女正是廖廣天之女,她知道不少事情,但一定要見到太子殿下才肯說。”


  季承煜一點頭,轉頭看向垂眸斂目跪在地上的秦如畫,開口道:“本王便是當朝太子殿下,你既然非要見到本王才肯開口,定然是有所求。本王承諾你,隻要你能助我們救出安王,任何事本王都可以答應你。”


  如畫似是這才回過神來,她絕色的容顏並未因為些許狼狽受損,反而這般羸弱模樣越發能夠讓人生出憐香惜玉之心來。


  但季承煜絲毫不為所動,如畫抬頭定定的盯著眼前的男人看了半晌,麵上漠然的神色終於變了,眼中露出一絲期待和防備。


  “你當真什麽都能做到嗎?”


  季承煜言簡意賅道:“你說。”


  如畫知道自己如今其實已經無路可走,隻能賭這一把了。


  她聲音發顫,幾近哽咽:“隻要能夠把阿城……隻要你們能夠把阿城救出來,我什麽都告訴你們。”


  如畫的確是廖廣天之女,但也不過隻是廖廣天眾多的庶女之一。她母親是名震一方的舞姬,她的絕色容貌更是肖似母親。


  當年她母親因為容色絕麗,本是賣藝不賣身的舞姬,卻被人算計送上了廖廣天的床。而她也是因為這絕色容顏,被邵夫人視為眼中釘。


  廖廣天雖有正室夫人,但謝氏卻與廖廣天素來不睦,整日吃齋念佛,正室之位形同虛設。


  總督府真正的女主人實則是大公子和三公子的生母邵夫人,也是關媽媽真正的主子。


  邵夫人能夠獨得廖廣天的青睞,不單是因為是給廖廣天生了兩個兒子,更是因為她與廖廣天是一丘之貉,常常為廖廣天出謀劃策。


  此次將如畫偷天換日送到安王府為妾,也是邵夫人的主意,用如畫的胞弟威脅,還派了心腹關媽媽就近監視。


  而據如畫交代,除了邵夫人這個“賢內助”,廖廣天背後還有一位指點迷津的幕僚,被廖廣天奉為座上賓,尊稱為“洛雲先生”。


  洛雲先生並非長住總督府,常常神龍見首不見尾,甚至臉上終日敷著麵罩不以真容露麵,實在不似尋常幕僚。


  但廖廣天對其卻異常尊崇,簡直是說一不二。甚至連那人所說的什麽“天神欽定”之言都深信不疑,不止是他,相信的人居然還不少。


  如畫對此感到不可置信,但白嫣然卻是心中了然。恐怕那些人都是被下了浮生散,她親眼見過浮生散發作之人,恐怕再荒謬之事都能做的出來。


  但廖廣天並非常人,且既然知道浮生散的厲害,恐怕不會沾染這種東西。但他卻對這個洛雲先生這般看重,莫非……


  季承煜顯然也想到了此處,問道“你可知道這個洛雲先生到底是什麽來曆?”


  秦如畫搖頭道:“這我便不知道了,恐怕就連廖廣天都未必清楚。但我曾無意中見過一次,是個身量瘦削的年輕男子,我雖隻見過一麵,但也能看出那氣勢絕非尋常人。”


  見季承煜不再多言,顯然是不滿意自己知道的太少。她咬了咬牙,開口道:“我有一份名冊,上麵記載著廖廣天在各處的暗樁,或許對你們有用。”


  白嫣然眼前一亮,季淩雲至今下落不明,雖然迄今為止還沒有落入廖廣天手中,但時間拖的久了定恐要生變。


  可京城鞭長莫及,但若是能夠暗中盯住廖廣天的人手,既能避免自己派去的人暴露,還能夠以防為一,算是如今唯一可行的辦法了。


  季承煜卻沒急著應答,而是謹慎的問道:“這種東西怎麽會落在你的手裏?”


  的確,以如畫口中自己與廖廣天的關係,這等機密的確不該落入她手中。


  如畫毫不避諱道:“廖廣天在各處有不少暗樁,這些事情他都交給邵夫人打理。我曾經偷偷潛入邵夫人的房中,原本是想抓到她的把柄,名冊是意外所得。


  但我也知道這東西的厲害,所以偷偷描了下來,一直貼身帶著。但昨日關媽媽出事我知道不好,所以將名冊燒了,但如今讓我再描一份出來也是可以的。”


  季承煜會意,直言道:“你想要什麽?”


  如畫目光中露出熱切來,語氣略帶急切道:“我要你現在就派人去救阿城,隻要你救出阿城,我什麽都告訴你們!”


  正如白嫣然若想,京城的勢力到底鞭長莫及。


  季淩雲當初是從邯城逃脫,四處遍布廖廣天的勢力,至今還未能回到京城,其中必然是有什麽緣故,不會離邯城太遠。


  邯城就在南省周邊,與京城千裏之隔,受南省影響頗多,依然算是廖廣天的勢力範圍。


  廖夫人雖然避到月河鎮,小隱隱於野,可那是廖廣天並未追究,所以才能這麽久相安無事。但如今顯然不會這麽輕易放過季淩雲。


  就連月河鎮這樣的小地方都已經人盡皆知,可見廖廣天的勢在必得。好在林家不知其中幹係,才譚夫人輕易套出了話。


  她原本為王爺憂心忡忡,不想轉頭就發現原來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想到這些日子由著王爺在人前露麵,不禁一陣後怕。


  季淩雲雖然失憶,對舒月的話也是半信半疑,但如今又譚夫人佐證,不由更信了幾分,說道:“既然如此,那我更不能留在這裏連累你們,如今我的傷已經養好了,更不必久留。”


  譚夫人忙道:“老身並非此意,如今到處都是廖廣天的爪牙,王爺貿然出去恐怕會身陷險境。當初亡夫背負汙名,死後都不能合眼,是王爺替亡夫洗清冤屈,還替老身妥善打算。


  王爺的大恩大德老身一直銘記於心,如今又怎能忘恩負義。王爺且安心留在此處,此事咱們還要從長計議。”


  門外的舒月聽了好一會兒,大約知道了怎麽回事,心中越發惱怒姑母壞自己的好事。


  想到王爺不日就要離開,若是再錯失這個機會,自己往後恐怕最多隻能嫁個不入流的商賈之流,越發意難平。


  突然,她想到了一個好東西——蝶花香。


  當初自己在王府時險些就要成功,隻可惜天不遂人願。但如今王爺已經失憶,天時地利人和俱全,她不信自己還會失手。


  打定主意,舒月未同譚夫人打一聲招呼,便差使阿貴駕車往裏月河鎮最近的邯城去了。她在紅蓮水榭多年,知道什麽樣的地方能夠買到好的“蝶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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