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宋卿昭一下打斷他的話：“你現在也能保護我呀。”
宋庭煜後麵的話都堵在喉嚨裏麵，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姐姐：“但是姐，我總覺得，我現在什麽也做不了。”
“我沒有辦法兒幫你忙，我沒有辦法幫你處理事情，我也沒有錢，我還得讓你養著我.……”
“行了，我現在養你，你以後就得還給我了，別以為我白養你，你就是個便宜弟弟。”
宋卿昭拍拍他的腦袋，打斷他下麵說的話。
“餘故老師就能保護你，但我現在卻不能。”
半大的男孩子，像是鑽在牛角尖，認真的繼續說道。
宋卿昭愣了一下，心想：，餘故老師是我男朋友，你是我弟弟，你們兩個能放在一起比較嗎？
“姐，所有事情你別自己扛著，你可以跟我說，我會想辦法幫你的。”
宋庭煜猶猶豫豫地說道。
“好，我知道了，我聽你的，等一下回去，要是有人欺負我，你可要和我站在一起啊，你要保護我的！”
宋庭煜明明知道自己姐姐是在開玩笑，心裏麵有些懊惱，卻不知道怎麽反駁，隻得默默的坐在一邊，眼眶又紅了。
宋卿昭也沒有太大的心思去搭理他。
火車坐了一整夜，昏昏沉沉之間，窗外一絲淺淡的藍色從天邊泛起，薄雲如沙，一絲絲的漾在天邊。
天一點點泛白，一點一點陽光從雲層後麵照射出來，照在冬日的大地上。
卻沒有多少暖意，透著一股生冷冷的白色。
火車終於到站了，兩個人沒有幾件行李，宋庭煜幫宋卿昭拎著行李箱，姐弟兩個人又在火車站換成了巴士。
從巴士下來之後，又上了一輛小轎車，準備回到村裏麵。
宋卿昭成長的地方，是一個很偏僻的小村莊，村裏麵的人大多與務農為生，三個村子之間才有一個學校。
實在是有夠荒涼的地方，這麽多年建設的稍微好點兒，隻不過是把路鋪一鋪，坐車回去的時候，依然能把頭顛到車頂，晃晃蕩蕩十分不安穩。
所以說，宋庭煜能自己從這種破地方跑出來，也著實是不容易。
進到村子裏麵的時候，有一條筆直的路，村子裏麵所有的人家都建在路的兩側，這幾年發展的挺好，不少人家都蓋上了二層小洋樓。
自己家圈了個磚瓦的小院子，走近點，還能聽見雞鳴狗叫的聲音。
宋卿昭往前走了，走上了一座小橋，橋下麵是一座小溪，這個天氣都凍成了冰，幾隻鵝在上麵撲騰來撲騰去，摔了個四腳朝天。
這一切都無比的熟悉，這條小路宋卿昭走了無數次，可今天回來，卻突然生出一種陌生感。
好像自己已經不再屬於這個地方了……
究其原因，宋卿昭不知道，或許是留在這裏的，和自己最親近的，自己最掛念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吧。
想到這裏，一股感傷湧上心頭，宋卿昭隻覺得這股情緒逼紅了自己的眼眶，凜冽的寒風一吹，眼角生疼，像是進了沙子一般。
宋卿昭站住腳步，靠在石橋的扶手上麵，雙手捂著臉，淚水從指縫間一點一滴的留下來。
浸透了手背又沾濕了衣袖。
宋庭煜被自己姐姐突如其來的情緒爆發，嚇了一跳，慌忙的從兜裏麵翻出紙巾，遞給姐姐。
“姐，你別哭了，馬上就到家了，外邊多冷啊，咱們回去再說吧。”
宋卿昭沒有同弟弟說：我覺得那屋子裏麵，還不如外邊呢，那屋子裏麵人心更冷。
“嗯。”
點點頭，過了這座小橋，左手邊數第四棟房子，便是奶奶家。
說是奶奶家，其實是奶奶和姑姑一起住著。
奶奶隻生了一個女孩，三個男孩，姑姑住在奶奶家，姑父在外麵打工，留下姑姑照顧奶奶。
宋卿昭剛走下橋，幾步便看見地上麵有紙錢，隨著風在地上打轉兒，那紙錢圓形方孔兒，單薄而又刺目。
用的是粗糙的黃紙，冷冷清清透著寒意。
再往前走幾步便看見門上掛了白條幅，院子門是黑色的，用大門栓插起來，白色的布隨著風揚起來，帶著一股蕭索感。
宋庭煜走在宋卿昭前麵，敲了門，咚咚咚十分沉重的聲音，叩響在大門上。
院子裏麵沒有人回應，宋庭煜再次叩響，這時裏麵才傳來女人有些蒼老的聲音：“誰呀？”
“姑姑開門。”
宋庭煜叫門，裏麵腳步停頓了一下，接著又加快了幾分，一個穿著一身黑衣服，頭發紮著一個辮子的女人，從房間裏麵開門出來。
看到宋卿昭和宋庭煜的一瞬間，明顯愣在那裏，緊接著搓了搓手。
第70章 抱七十下
往門這邊走過來, 打開了門栓，放他們兩個進來：“喲, 庭煜和阿昭回來了……”
她招呼到。
宋卿昭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搭話, 反而是眼神有些冰涼的, 看著她一眼。
那女人看起來四五十歲的樣子, 或許看起來長相比實際年齡要大一些, 飽經風霜, 臉上有些皸裂, 雙手上布滿繭子。
踩了一雙黑色的布鞋, 伸出手像是想要拍一拍宋卿昭, 卻最終沒有落在宋卿昭身上。
她搓一下手, 對宋卿昭點點頭：“阿昭回來了, 你奶奶前幾天還惦記著你呢, 我說要叫你回來，你奶奶說，不能耽誤你呀……”
“你在大城市裏麵工作忙，事情多, 就不麻煩你回來了。”
宋卿昭沒有搖頭, 也沒有點頭，反而是問：“是奶奶不讓我回來的嗎？”
“是啊是啊，老太太說，她孫女兒在外麵事情多忙得很，你奶奶呀，當時沒以為自己能這麽嚴重, 我這不是也就聽她的話了嗎？”
“哎呀，別在外麵說話了，快和庭煜兩個人進屋，這外麵太冷了！”
說著，她拉起宋庭煜的手，將兩個人往屋子裏麵帶。
一打開屋子的門，發現裏邊還有不少的人。
除了宋家姑姑以外，還有不少鄉裏鄉親，大家都穿著深色的衣服，有的坐在灶台旁邊，有的坐在屋子裏麵。
聽見開門的聲音，都往這邊望著，看到宋卿昭和宋庭煜的時候，臉上都變了變神色。
其中一個小老頭兒模樣的男人，站起身，走到宋卿昭身前：“阿昭回來了，庭煜也回來了？”
“哎喲，快進來坐坐，外邊多冷啊，快進來進來！”
說著讓出來兩個凳子給宋卿昭和宋庭煜。
宋卿昭對他點點頭：“三叔.……”
這個村子有不少的人都沾親帶故，宋卿昭管他叫三叔，卻不知道是哪一輩兒的三叔。
宋卿昭姑姑進到屋子以後，便轉身去了廚房，並沒有繼續和宋卿昭說話。
宋卿昭看著她的背影，想站起來追過去，卻被一旁的三嬸攔住了，三嬸遞給她一個熱水袋，硬塞到宋卿昭手裏。
“快快快，閨女捂手捂手，這外邊兒天太冷了，你看你這手凍得，通紅通紅的。”
宋卿昭沉默下來，坐在那裏，一旁的宋庭煜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卻不知道如何插嘴，隻能陪著姐姐默默的在那裏。
一屋子的人，也感覺到氣氛有些沉悶，大家紛紛小聲說話，沒有人大聲聊天。
過了一會兒，宋家姑姑從外麵拿過來兩個白布條，遞給宋卿昭和宋庭煜。
“綁在腰上的，下邊小輩兒子孫都得帶著。”
宋卿昭站起身，一邊把布條綁在腰上，一邊問道：“奶奶呢？”
宋家姑姑愣了一下，說到：“這現在不是不讓隨便埋了嗎？就都拉到殯儀館去了，拉到縣裏麵去了.……”
“說是再過兩天去那兒火化，人得先在那個地方，不讓在家裏麵放了。”
過去這邊的規矩，老人去世之後，要在家裏麵停放三天，接著再拉到祖墳裏麵下葬。
宋卿昭點點頭，沒有在追問什麽，隻是又重新坐在那兒。
將耳機插在手機上麵，塞著耳朵，一副不想多說話的樣子。
宋家姑姑張張嘴，也沒再說出些什麽，去廚房準備飯菜去了。
屋子裏麵這些人，都是村子裏麵來幫忙的，宋家人不多，為了不顯得子孫後輩人丁稀少，大家紛紛過來幫著守靈。
守靈就是，在家裏麵放個牌位，連續三天，都要有人守在前麵燒紙。
宋卿昭走到後院燒紙的小屋裏邊。
看見兩個挺年輕的村裏人，搬個小馬紮坐在一邊，將手中的紙往火盆裏麵一張一張放過去。
見宋卿昭進來，其中一個小青年站起身，咧嘴笑了笑：“唉呦，這不是阿昭嗎？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
他說話有些輕浮，一雙眼睛，不停的在宋卿昭身上瞄來瞄去。
“我不這個時候回來，什麽時候回來？”
“你姑姑不是沒告訴你嗎？”
青年人說完這句話，才覺得心裏不對勁，連忙拍了自己一下：“瞧我這張破嘴，瞎說什麽呢？”
“哎呀，我先出去了，你在這兒替你奶奶看一會兒吧！”
說完，他便腳底抹油，一次溜兒就跑了。
後麵的宋庭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人他認得，都是一個村子裏麵的。
前幾年的時候，宋卿昭上大學之前，宋卿昭父親腦子犯渾，說女孩子家家的，念大學有什麽用，還不如趕緊在村子裏麵找個人嫁了。
好好過日子才是正經道理.……
這家人便是，來和宋家父親說這事的。
家裏麵這個青年遊手好閑，一天無所事事，成天在外麵勾結打架鬥毆，典型的社會不良青年。
家裏麵的人，想讓他收收心，想著娶一房媳婦兒，便惦記上了宋卿昭的主意。
宋卿昭是在村裏邊最出息的女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