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沈玨和顧重華皆立於馬上,手握韁繩,身上的戰袍被風撕扯著, 麵上也滿是肅穆。出征對於他們來說, 並不陌生。陌生的是這一次,隻剩下他們三個人了。


  周顯恩沉了沉眉眼,對著身旁的兩人道:“此次咱們要麵對的是北戎和離國的聯盟,戰事已經吃緊了,咱們的時間不多,稍有不慎, 便會讓他們長驅直入。而這裏麵,最麻煩的就是北戎。”


  提到北戎的時候,三個人都沉默了,尤其是沈玨更是暗暗握緊了韁繩,眼中閃過一絲痛苦。當年長林坡一戰,三千周家軍都是被北戎的幽火活活燒死的,沈玨雖活了下來,也被燒毀了麵容。對於他們來說,那一段回憶是一道誰都不願意揭開的傷疤。


  “北戎的幽火,這幾年我一直在研究,再給我一點時間,應該就可以找到破解的方法。”沈玨抬起眼,束起的墨發被風吹散了幾縷,唯有他眼中的決然毫不動搖。


  幾個人沒有再說什麽,幽火的厲害,他們是知道的,不過這一次,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顧重華像是想到了什麽,忽地看向周顯恩:“我們都去了前線,你夫人怎麽辦?”


  戰事一開,他們幾個都□□乏術,若是兆京出了什麽事,局麵就控製不下來了。謝寧的身份特殊,作為周顯恩的夫人,她很容易被別有用心之人盯上。


  說到謝寧,周顯恩收緊了握著韁繩的手,沉聲道:“我已經讓秦風和那些暗衛留下來守著她,如果兆京出了什麽事,就會送她來找我。”


  他雖然也想現在就帶她走,把她拴在身邊好好保護著。可戰場實在危險,不到萬不得已,他還是想讓她待在兆京,等他回來就好了。


  他當年就做錯了,他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以為自己可以保護好身邊所有的人。竟然允許了他的八弟阿昭到戰場上,結果卻害死了他。是他太過自以為是了,他絕不會再錯第二次了。


  顧重華想了想,道:“若是兆京有何事,我會讓我外祖父幫你看顧著她。”


  他外祖父乃當朝右相,為人耿介忠直,位高權重。想來護住一個小女子,應當是沒有什麽問題的,何況還有周顯恩留下來的那些護衛。


  周顯恩衝他挑了挑眉:“謝了。”


  “她也是我們的弟妹,一家人,謝什麽?”顧重華微眯了眯眼,目光帶了幾分戲謔。


  周顯恩斜了他一眼,扯開嘴角嘲笑了一聲,他正要說些什麽,忽地眼神微動,身子就怔住了,目光直直地看著右側。


  沈玨和顧重華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就見得不遠處的榕樹下,站了個披著紫色撒花鬥篷的女子。他們相視一笑,又看了看一旁的周顯恩,倒是帶了幾分兄長的寵溺。


  瞧著他那一臉失神的模樣,顧重華和沈玨更是沒忍住輕笑了一聲。以前的周顯恩見了貼上來的女子都厭煩,半點憐香惜玉的自覺都沒有。那時候他們還擔心他日後怎麽娶妻。卻沒想到,這戰場上的冷血將軍,遇到了心上人,還真化成繞指柔了。


  周顯恩一甩韁繩,便由著沉墨帶他過去了。而不遠處的謝寧,瞧著周顯恩竟然過來了,還頗有些意外,她本隻是想遠遠地瞧他一眼。


  可身著銀甲紅袍的將軍,已然騎著烏黑烈馬向她而來。


  直到停到她身旁時,周顯恩才翻身下馬,一手揉了揉她的臉,唇角揚起一絲笑意:“來送我,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


  謝寧小心地瞧了瞧不遠處黑壓壓的軍隊,輕輕搖了搖頭:“我本來是想告訴你的,可是來的時候才看到這裏這麽多人,我怕打擾你,就想著在這兒送送你就好了。”


  入了秋,時常起風,將她的鬥篷都吹了起來。周顯恩伸手將她鬢角的碎發攏到耳後:“管他們的?你來送我,又不是送他們,誰讓他們沒有夫人來送?”


  周顯恩說著,嘴角微微翹起。又往前了一步,小心翼翼地將她摟在懷裏,卻是離自己有了些距離。因著身上鎧甲太過堅硬冰冷,所以不想硌到她。


  謝寧趴在他的懷裏,抬起臉看著他:“夫君,你大概什麽時候可以回來啊?”


  周顯恩看著她的眼睛,忽地沉默了一會兒,直到回過神,他才道:“我盡快,你放心,這一次應該會是最後一場仗了。以後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人了。”


  謝寧不自覺地揚了揚唇角,輕輕“嗯”了一聲:“那我就在家和小魚幹一起等你回來,正好我在家多學一些菜式,在外麵打仗一定很辛苦。等你回來,我就給你做一大桌子好吃的,全是你喜歡的,好不好?”


  周顯恩笑了笑,雙手撫上她的脖頸,低下頭,與她額頭相抵:“好,到時候我一定全吃完。”


  謝寧瞧著他眼裏的笑意,還有他近在咫尺的麵容,隻覺得心頭一陣暖意,好似這吹在身上的寒風都不見了蹤影。


  她像是想起了什麽,低下頭,從袖兜裏拿出一塊紅繩係著的平安符,捏在手裏,遞到了周顯恩麵前。她頗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夫君,我知道你一向不信這些,不過,這是我去寺裏給你求來的,你還是帶上吧,這樣我也能安心一些。”


  “我確實不相信這些東西。”周顯恩挑了挑眉,瞧著謝寧有些委屈。他忽地笑了笑,搶在她收回手之前,拿過了她手裏的平安符。將袋子鬆開了些,又從腰間取出了個什麽。


  謝寧好奇地瞧去,卻見得他手裏捏著一枚銅錢。待看清上麵的彩繩,她像是想了什麽,有些驚訝地微張了嘴,她訥訥地開口:“夫君,這不會是過年的時候,我送你的那枚壓歲錢吧?”


  周顯恩點了點頭,徑直就將那枚銅錢放進了平安符裏。


  謝寧抿了抿唇,愣愣地看著他。那枚銅錢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她都以為他早就隨手扔了,或者不知道放哪兒去了,沒想到,他竟然一直貼身帶著。這樣想著,她忽地覺得臉上有些發燙,心裏也一絲一絲地泛著甜。


  周顯恩將銅錢放好後,有將平安符的袋口係好,挑眉瞧著謝寧,晃了晃指間的平安符:“現在,我信了。”


  謝寧沒忍住抿唇笑了笑,連離別的傷感都暫時衝淡了幾分。


  “來,你給我戴上。”周顯恩說著,勾唇一笑。將手裏的平安符遞給了謝寧,略低下了頭,似乎在等著她為他戴上。


  謝寧接過,又掂了掂腳,將平安符細心地為他戴上,又為他理了理有些褶皺的戰袍。因為周顯恩低著頭,瞧不見她現在的模樣,她眼中忽地湧動出幾分酸澀之感,手指微微顫抖。卻是極快地將眼淚憋了回去,這才輕聲笑了笑,道:“好了。”


  周顯恩抬起頭時,看到的依舊是含羞帶笑的謝寧,她就好像和平時送他上朝一樣,等到午後,他就會回家了。


  隻是這一次,多久才能回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眼神微動,忽地壓低了眉頭,在謝寧抬眼瞧向他的那一刻,將她擁入了懷中。他輕輕呼了一口氣,閉了閉眼。


  謝寧趴在他懷裏,回抱住他,沒有說什麽。隻是拚了命地想把眼淚憋回去,嘴角撐開一個難看的笑容。


  良久,久到誰都不願意放手的時候。周顯恩眉宇間閃過一絲痛苦,終究還是低頭在她的額前落下一個吻。隨即便往後退了一步,雙手搭在她的肩上,直直地看著她,似要將她的模樣刻在心底一般。


  他喉頭微動,啞著嗓子開口:“你就乖乖待在家裏,有什麽事就讓秦風幫你去做,千萬不要一個人出門。我派了暗衛保護你,你要時刻和他們聯係。如果兆京待不下去了,你就帶著秦風先去找右相,他是重華的外祖父,你讓他想辦法送你來找我。別的人,一概不能信,記住了麽?”


  他說著,握在謝寧肩上的手也收緊了些,目光帶了幾分懇求,“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不要讓自己陷入險境,不要出任何的事。”


  謝寧點了點頭,麵上漫開笑意,可聲音卻帶了幾分哽咽:“我都記住了。”


  周顯恩壓低了眉頭,強迫自己別過眼不再看她,便徑直翻身上馬。他就立於馬上,赤色披風高高揚起,冰冷的鎧甲勾勒出修長的身形。


  他的身子僵硬了一瞬,緊緊握住韁繩,好幾次想要回頭再看她一眼,終究還是往著軍隊的方向去了。


  他怕再多看一眼,自己就舍不得離開了。


  謝寧站在榕樹下,看著他的身影漸行漸遠,臉上始終帶著笑意。


  出征的號角響起,鼓聲不斷,震耳發聵,響徹在整個皇城。打頭的周顯恩揚起手中的旗幟,高聲喊道:“眾將聽命,出發!”


  號角聲此起彼伏,鐵靴踏在地麵的身份分外響亮,黑壓壓的大軍井然有序地往前走著。列陣前方,周顯恩、顧重華、沈玨,並馬齊驅,身後的戰袍高揚,直到消失在滿天塵土中。


  謝寧還站在榕樹下,直直地往著大軍出發的方向。一手扶著樹幹,眼淚順著麵頰淌下,她喃喃地開口:“我等你。”


  第121章 兵變

  入夜, 謝寧躺在榻上,夜風吹拂,素色幔帳撩過她的手臂。原本緊緊闔上的雙眼有些痛苦地皺了皺, 鬢角的碎發被薄汗打濕。她像是夢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雙手揪著被褥,整個人都顫抖著。


  “夫君!”她忽地睜大了眼, 整個人還在重重地喘著氣, 胸膛起伏不定。直到視線被周圍的黑暗所籠罩,觸及屋內熟悉的擺設,她才稍稍鬆了一口氣,整個人慢慢平靜了些。


  她側著身子, 滿頭青絲鋪散在榻上,勾在脖頸上的發尾也被汗水打濕。她順好呼吸後,複又闔上眼, 雙手貼在身旁空蕩蕩的位置上,眼眶慢慢地就紅了。


  出征的大軍已經去了一個多月了,她每日都會給周顯恩寫信, 卻一封回信也沒有接到過。如今兵荒馬亂, 那些信也說不定是在半路就被截斷了。可她總還是想著萬一他看到了,那也是好的。


  她蹙了蹙眉尖,纖細的手指攥緊了被褥,終究還是再也睡不著,起身便拿過一旁的外衣搭在了身上。夜裏沒有掌燈,她摸索著去推開了窗, 月色傾瀉而下,從她的青絲落到腳下,將屋子照亮了些。


  也不知現在是什麽時辰了,如今局勢紛亂,兆京人人自危,夜裏已經許久聽不到打更的聲音了。秦風現在已經不讓她出門了,前線的戰報也一直沒有傳過來,也或許是被故意封鎖了。


  她將雙手撐在窗台上,夜色濃鬱,將她的麵容都模糊了。白日裏,她還能裝作若無其事地和雲裳一起栽花刺繡,唯有入夜,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榻上時,才覺得心裏痛得厲害。


  不知道周顯恩現在到底如何了,有沒有受傷,她想著,抬手捂住了胸口。肩胛骨快要刺破衣衫,整個身子都在微微顫抖。


  忽地,院牆外傳來一陣喧鬧聲,混亂的腳步聲,不多時,便見得隱隱的火光。不知是誰喊了一句:“走水了!”


  喧鬧聲越來越大,馬蹄踏過,還有男人的斥罵聲,哭聲,驚叫聲。火光越來越盛,謝寧急忙抬起頭,臉上驚疑未定,還沒來得及去看看,就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夫人,夫人,快醒醒!”秦風在外麵拍著門,聲音因為焦急差點破音。


  “秦風,怎麽了?”謝寧趕緊一麵穿著外衣,一麵往門口去,要去將門閂取下,她剛剛打開門,就見得秦風整個人都陰沉著臉。看到謝寧,他才像是鬆了一口氣。


  “夫人,雍王兵變了,很快就要將城門都封鎖,來不及跟您解釋了。總之兆京待不了,您快跟我走,我得送您去爺那兒。”


  謝寧像是被驚住了,整個人久久沒有回過神來。雍王兵變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可看秦風一臉焦急都快顧不得男女大防,要拽著她跑了。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轉身從衣櫃裏拖出兩件衣物和一袋銀子,又一把撈起還在睡覺的小魚幹,就趕緊跟著秦風一起出去了。


  秦風一麵往前走,一麵跟她隨口解釋了幾句:“我在門外已經備了馬車,咱們現在就趕緊出發,遲了城門就關了,您放心,爺留下的那些暗衛會保護您的。”


  快要到正門的時候,謝寧忽地像是想起了什麽,急急地問道:“雲裳呢,她在哪兒?”


  秦風將門打開,引著謝寧往馬車處去,頭也不回地解釋:“您別擔心,我剛剛就讓一個暗衛送她走了,會讓她回鄉下老家避一避。戰場不安全,而且多帶一個人去,路上就多一分危險。”


  聽到他已經讓人把雲裳送走了,謝寧這才安下心來。快要上馬車的時候,皺緊了眉頭,拽著秦風的袖子問道:“秦風,那你知不知道宮裏現在如何,我哥哥怎麽樣?”


  她哥哥還在皇宮裏,如果雍王造反了,勢必會去逼宮,那她哥哥現在一定很危險。


  “夫人,宮裏現在還是安全的,有重兵把守,雍王一時半會兒也攻不下來,咱們現在去找爺,才能帶兵回來平亂!”


  聽他這樣說,謝寧也不再猶豫,便隨著他上了馬車。她回望了一下周家,卻也隻見得倉皇出逃的人。


  她剛剛坐下,就聽得一陣鐵蹄聲,有人高喊了一句:“在那兒,周顯恩的夫人在那兒,別讓她跑了!”


  她坐在車廂內,隻透出被風撩開的簾子,隱隱看到一群身著重甲的士兵,手持火把,不要命地就往她這兒來了。


  謝寧隻得抱緊了懷裏的小魚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而那些士兵還沒有圍過來,就見得屋頂齊刷刷跳下了一群黑衣人,約莫有幾十人,和那群士兵混戰在一起。秦風狠狠地一揚鞭子,馬車就極速地往前駛著,從那群人中拚出了一條血路。


  隻見到鮮血四濺,灑在了馬車的窗簾上,還有幾滴濺到了謝寧的手背。耳邊的廝殺聲和哀嚎聲不絕,她隻能緊緊閉上雙眼,不去看外麵的慘狀。直到秦風駕著馬車,將身後的人遠遠拋下。


  馬車從拐角的院牆一路往前駛著,一路上全是哀嚎聲和廝殺聲,火光衝天,混著小孩和夫婦人的哭喊聲,撕心裂肺,卻又轉瞬被掐滅,接著就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快,那輛馬車肯定有問題,給我攔住它!”


  馬車劇烈地晃動著,謝寧蜷縮著身子。一手抱著小魚幹,將它夾在自己懷裏,一手死死地攥著車窗旁的扶手,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身後的鐵蹄聲由遠及近,越來越重,如打鼓一般傳入耳中。馬車也晃動得越發厲害了,謝寧的指甲都斷裂了幾片。她忽地睜大了眼,隻聽得身後一陣陣破空之聲,鐵器沒入木製門板的聲音清晰可聞。她匆忙回頭看了一眼,馬車後麵的門板上全是隱隱的箭頭。


  “別讓他們跑了,活捉周顯恩的夫人,重重有賞,快!”粗獷男子的呐喊聲響起,便是更加密集的箭矢向馬車射來。


  謝寧隻能盡量縮著身子,擠在馬車的角落。馬車不知到了何處,外麵有人慌亂地問了一句:“來者何人?”


  可那人的話音剛落,馬車也停了下來,就聽得一陣兵器相交的聲音,重物接連落地。謝寧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馬車又開始往前走了。這一次她抬頭看了看,地上倒著一堆士兵的屍體,而他們所靠所在的位置正是城門。


  馬車出了城門,謝寧在滿目震驚中回過頭,整個兆京變成火海一般,灼熱的火光刺痛了她的眼。地上縱橫的都是屍體,鮮血順著地磚的縫隙蜿蜒成血泊。重甲士兵的鐵蹄踏過,手起刀落,路上慌忙逃竄的行人就變成了一具了無生氣的屍體,身子扭曲成詭異的形狀。


  謝寧不忍再看,有些痛苦地闔上了眼,懷裏的小魚幹還什麽都不知道,懵懵懂懂地眨著藍眼睛,“喵嗚喵嗚”地叫著。也許是感覺到抱著它的主人渾身都在顫抖,它便用頭蹭了蹭謝寧的手臂,又伸出粉色的小舌頭卷了卷,眼睛裏像盈滿了水霧一般。


  謝寧將它抱得更緊了些,好似這樣心頭的害怕才能減輕一點。一夜之間兆京全都變了,周家人、謝家人都生死不明。還有她哥哥在皇宮裏,現在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秦風說宮裏有禁軍把守,可她心裏還是慌得厲害。


  她正想著,就感覺馬車往左側傾斜了些,她慌亂中扣住了窗欄才沒讓自己摔到地上,馬車卻慢慢停了下來。


  謝寧掙紮著起身,問道:“秦風,馬車怎麽停了?”


  馬車外的秦風還沒來得及回應,就感覺身後一陣貼鐵蹄聲又追了過來,火光燒到了這裏。秦風一撩開簾子,就直接拽著謝寧往外走了。他讓謝寧坐在馬上,抽出短刀,就將連接著馬車的繩索斬斷,同時翻身上馬,狠狠一夾馬肚子,就策馬往旁邊的林子裏跑去了。


  “除了周顯恩的夫人,一個活口都不留,快,放箭!”隨著一聲令下,無數箭矢從身後射來。


  秦風一手握著韁繩,不要命似的驅馬向前。淩冽的風刮在臉上,謝寧隻覺得麵上生疼,直到感覺背後的秦風身子一僵,悶哼了一聲,她才在一瞬間清醒過來。


  “秦風,你怎麽了?”謝寧慌亂地抬起頭,想要回頭看看秦風,卻隻能聽到他有些虛弱的聲音。


  “夫人,我沒事,我一定會送你去見爺的。”他說著,狠狠抽了抽韁繩,可他整個人卻抖得厲害,連聲音都漸漸有氣無力了。


  謝寧睜大了眼,死死地握住了他的袖子,聲音幾乎嘶吼:“放我下來,他們不會殺我的,你放我下來,你不要管我了,你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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