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節

  忠義伯是個能人啊。


  這麽牙尖嘴利的夫人都能讓她每天都溫溫柔柔的。


  宋如柏對那些同僚還有上峰的打量並沒有很在乎。


  他反倒露出了笑容。


  在宋如柏看來,隻要雲舒不會吃虧的事,那就很好了。


  “你竟然敢對我這般無禮?”


  “如果是對宮中的娘娘們,我當然禮遇有加。可寬嬪娘娘一介犯錯了,即將身陷囹圄的階下囚,就算不得是宮中的娘娘,算不得陛下的嬪妾,我有什麽不敢的。難道隻能讓你無限我,我反倒不能反駁不成?”雲舒看著寬嬪說道,“我倒是想問問你。口口聲聲我說了太子的謠言,是我對你說了那些話。可是你還有什麽證據?你連剛才的那些話都自相矛盾。你都說那些是秘密,可我仰賴陛下的隆恩走到今天,知道太子才是我的靠山,我卻要把自己靠山的秘密送到一個和自己有紛爭的人手裏?你覺得說出這些話,是你腦殘還是我腦殘?”


  她也是十分生氣。


  如果寬嬪隻跟當初那樣,在皇帝的麵前告雲舒的狀,隻抹黑雲舒,雲舒沒有那麽生氣。


  可是太子還小,寬嬪竟然為了自己的利益就去傷害一個孩子的心,雲舒不能容忍。


  不管是為了什麽,哪怕是你死我活的皇位,也不能去傷害一個孩子。


  更何況寬嬪口口聲聲都是汙蔑雲舒,雲舒一旦不能反駁,或者給人留下她心虛的態度,那以後危機的就是自己的家庭。


  她的丈夫,她的兒女的名聲和她的清白聯係在一起。


  她說什麽都不能讓寬嬪給自己潑髒水,害了自己的丈夫還有孩子。


  女人大多都會隱忍,唯獨會爆發隻會都為了自己的丈夫還有孩子。


  所以,她就算是今天罵寬嬪這麽難聽的話,也都是因為太子還有自己的家庭在憤怒。


  寬嬪卻被雲舒給罵得狗血淋頭。


  “你這樣的婢女,骨頭輕賤,當然什麽都用不著害怕,當然什麽都剛說出來。”她無可反駁雲舒,尖叫說道。


  “證據呢?你有什麽證據?”


  “怎麽沒有證據。我就是證據。”寬嬪見雲舒冷笑連連,看著自己似乎在等著她給上證據,便同樣冷笑著說道,“我身在深宮,身邊也都是宮裏的人,太子的出身這樣的機密,如果不是有人告訴我,我怎麽會知道?你就是北疆女眷,和太子過從甚密,知道太子的一切。還有,你和沈家也有往來,你又出身唐國公府……”她剛想說唐國公府和沈家關係那麽好,雲舒早年知道一些太子的事也不奇怪,卻聽到唐國公突然冷聲問道,“寬嬪的意思是,本國公把太子的機密告知了府中上下?”


  唐國公乃是皇帝身邊的重臣。


  就算是寬嬪的娘家也十分懼怕。


  想當年先帝在時,唐國公就已經權傾朝野,無人能夠匹敵,甚至連當初承寵在身的皇貴妃都得把自家的侄女給了唐國公當妾作為拉攏。


  可見唐國公的權勢。


  此刻唐國公不滿寬嬪的話,寬嬪頓時發現自己口不擇言,惹怒了唐國公。


  她剛剛的話倒像是唐國公泄露天機了一樣。


  “國公爺息怒,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在說唐國公府出身的女子,她是一個骨頭輕賤,隨意泄露太子機密之人?”唐國公繼續冷聲問道。


  他這般維護雲舒,哪怕一多半也是為了自己的國公府,可是雲舒也覺得心裏十分感動。


  寬嬪卻已經嚇得手腳冰涼了。


  忠義伯府是新貴,侯家並不十分懼怕,可是唐國公不一樣。


  她隻是所錯了一句話,沒想到唐國公既然會不依不饒。


  “小雲知道這件事已經許多年,忍著這個秘密這麽多年一直都沒有說過,卻到了你這裏才告訴了你。”皇帝也突然笑著說道,“難道她對你情有獨鍾,對朕宮中的其他嬪妃都看不入眼,所以非要忍著你進了宮才告訴你,從前骨頭都不輕,就偏偏不告訴朕的其他嬪妃?”他雖說在笑,可是眼底卻並無笑意,寬嬪見他依然這樣維護雲舒,不由含淚問道,“陛下,嬪妾深愛陛下,一直渴望得到陛下的恩寵,為了陛下,嬪妾迫不及待地進宮,隻為了能侍奉君側,得陛下的寵愛。可為何陛下寧願寵著一個忠義伯夫人,也不肯為嬪妾說一句貼心的話?陛下口口聲聲都是為她說話,可是嬪妾才是陛下的枕邊人啊!”


  她心中萬分嫉妒。


  之前被唐六小姐挑動的心頭火,都在皇帝為雲舒開口的時候冒了出來。


  “你並無恩寵,算不得朕的枕邊人。”皇帝看向寬嬪,眼底很冷,冷冷地說道,“忠義伯夫人堪當忠義二字,朕自然尊重她,信任她。她和忠義伯對朕忠心耿耿,這麽多年,為朕的江山出生入死,甚至拋家舍業前往北疆。這樣的重臣朕不去維護,難道朕是要維護你嗎?你又做了什麽?辜負朕對侯家的看重,辜負朕的信任,謀害太子,謀逆朕的江山?”他言辭犀利,寬嬪已經泣不成聲,卻堅持著所有的事都是雲舒告訴自己的。


  明明知道沒有人相信她,她卻還是要誣陷雲舒。


  雲舒感覺到有什麽不對。


  之後,她突然明白了寬嬪為什麽要誣陷自己。


  因為寬嬪有一件事說對了。


  她在深宮之中沒有任何門路,侯家和沈家也關係並不密切,如果她知道了太子的身世,隻能是有人告訴她的。


  如果不是雲舒,那必然另有其人。


  寬嬪現在是為了保住那個人。


  為了保住自己的同謀。


  “寬嬪娘娘所說的證據十分滑稽,也並沒有道理,我是清白的,想必各位大人看到現在應該已經明白了。”見朝中重臣們都微微點頭,認同了自己這句話,雲舒便繼續說道,“可就算我是清白的,也得最後給陛下也給太子殿下一個交待。我認同寬嬪娘娘的話。她在深宮之中,身邊也都是宮中侍奉的人,如果她是從別人的口中得知了太子殿下的這些事,那我倒是想要知道,除了我以外,寬嬪娘娘平日還會遇到什麽人知道太子的事。這才是罪魁禍首,才不能被放過。”


  她的臉色嚴肅。


  太後也輕輕點頭。


  寬嬪頓時臉色變了。


  “本來就隻有你……”


  “命人去詢問那段時間進出宮中,和寬嬪有過交集的所有命婦就是。”太後便含笑說道,“宮中進出都有記錄,想要查問簡單得很。各位大人耐心等待,用不了多少時間。”她本可以讓大家都散了,慢慢地拷問寬嬪,可是卻沒有這麽做。相反,她還今日非要弄一個水落石出,也要跟寬嬪對質,顯然不僅是為了雲舒的清白,還有其他的用意。雲舒不知道太後和皇帝心裏在想什麽,沒有說話,寬嬪卻露出了不安的樣子。


  她本以為胡攪蠻纏之下,太後不會追究這件事,起碼能保全威武侯夫人。


  隻要保全了威武侯夫人,威武侯就會為侯家奔走,侯家如果安好,她在宮裏自然也會安好。


  哪怕被盛怒的皇帝貶了位份,可是有侯家在,她未必沒有東山再起的那一日。


  可如果連威武侯府都被牽連了,那侯家的其他的朝中往來的大臣就更沒有一個有那般分量了。


  “太後娘娘別浪費人手了。不是忠義伯夫人……嬪妾承認了,嬪妾認輸了!”寬嬪眼睛一轉,便趴在太後的麵前痛哭說道,“是嬪妾想要保全姻親,所以才誣陷了忠義伯夫人。”


  忠義伯夫人得陛下寵愛,得太後看重,她心裏恨極了她,可是惹不起她,那就不去招惹了行了吧?


  她不去招惹忠義伯夫人,去招惹那些沒有過多隆恩的人行了吧?

  “是高將軍的夫人!嬪妾想要保全高夫人,所以才誣陷了忠義伯夫人。高家曾是侯家姻親,和嬪妾的娘家過從甚密,所以才會不小心提及了太子的事。嬪妾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不忍高家被陛下治罪,也是一番好意啊。”


  第649章 清白

  一轉眼,這就成了高大嫂的事。


  雲舒看著寬嬪,沒想到她是這麽無恥的人。


  “寬嬪娘娘何必這樣急著撇清。太後娘娘已經命人徹查,是非黑白,都要給人一個清白。現在胡亂攀扯什麽。”大概是高家退親這件事令寬嬪心中記恨,這時候想要陷害高家。雲舒自然不相信寬嬪的鬼話,不過卻生怕旁人去懷疑高大嫂,不由對寬嬪說道,“用不了多長久的事,何必寬嬪娘娘這樣忙著拱出了這個,又供出了這個。娘娘一開始就在騙人,誣陷於我,現在還親口承認了。既然已經有過騙人的經曆,那我也不相信你現在說的每一句話。”


  “我家和高家是姻親,和你不一樣。”


  “什麽姻親。”雲舒忙對眾人說道,“並沒有什麽姻親。因侯家公子行事不檢點,撒謊騙人,高家才退了這門親事。既然退親,侯家和高家就沒有往來,還有什麽聯係。更何況高將軍夫妻的人品,京城全都知道,最爽朗不過,卻從不對任何事指手畫腳,更何況是太子殿下這麽大的事。娘娘先汙蔑了我,幾乎陷我於不義,如今,我也懷疑娘娘又在誣陷別人。不如就等等,用不了多久,是非黑白自然全都分明。”


  太後已經命人去查了。


  寬嬪想誣陷高家,也隻是垂死掙紮。


  見雲舒幾句話就把場麵給圓了回來,寬嬪更驚慌了。


  “伯夫人何必為高家說話。不如讓高夫人進宮對質。”


  “怎麽,娘娘誣陷了一個伯夫人,召喚她進宮對質還不夠,還想再召喚一位將軍夫人?娘娘以為自己是誰?”雲舒諷刺地說道,“娘娘也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了。這天底下的事,難道都圍著你轉?娘娘也別忘了,不管是誰對你說了這件事,你也是構陷太子的始作俑者,自己就是罪人,是階下囚。有什麽資格讓我們都聽你的擺布。”她已經對寬嬪忍無可忍,更何況,寬嬪隻代表了後宮嬪妃的態度。


  她不是唯一一個對太子有惡意,對皇帝偏愛太子不甘心的嬪妃。


  隻有把寬嬪給殺雞儆猴,後宮嬪妃才再也不敢對太子再有什麽狠毒的心思。


  不然,隻憑太子這件事在京城鬧得這麽大,就算是有侯家做推手,那難道沒有別人在背後謀劃嗎?


  既然寬嬪跳出來,雲舒隻能讓寬嬪成為這個被示威的對象。


  “太後娘娘。”寬嬪求助地看著太後,可太後本來也不是站在她的立場,所以對她置之不理。


  看到自己四麵楚歌,這一次連朝中重臣見她反口,說雲舒是清白的以後對她再也沒有了興趣,寬嬪頓時慌亂了。


  她想求助皇帝,卻被皇帝冷漠的表情給嚇了回來。


  最後,寬嬪甚至把目光求助地落在太子的身上。


  “太子殿下,我對殿下沒有惡意。”如果威武侯夫人被供出來,那寬嬪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想到威武侯好歹是皇帝身邊的信任的人,皇帝對北疆武將一向忍耐,如果威武侯倒下了,侯家就沒有了支持,她隻能求助地看著太子,希望太子年紀小,看在自己楚楚可憐繞過自己,保全侯家以圖日後東山再起。她求助的樣子被太子看在眼裏,太子卻沒有為她張嘴,反而看著雲舒露出了笑容。


  “我就知道寬嬪娘娘是誣陷您。”他欣慰地說道。


  寬嬪剛剛親口承認誣陷雲舒,這可是她自己說的。


  如今,雲舒是真的清白了。


  雲舒也對太子露出了笑容。


  見太子對自己不理不睬,寬嬪涕淚橫流。


  她本來也隻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就算是野心勃勃,妄圖在宮中興風作浪,還有很多的野心,還想要成為皇子之母,可是當危機發生的時候,寬嬪還是不知道如何應對。她的形容已經很不好看了,釵環散亂,麵上滿是眼淚和脂粉混合,雲舒看著這個似乎自己一進宮就對自己莫名無比敵對的寬嬪娘娘,甚至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裏招惹了寬嬪,讓寬嬪對自己的怨氣那麽大。


  她的確曾經在高大嫂的麵前勸說為了孩子的心情多考慮侯家的婚事能不能繼續。


  可是最後做出決定的是高家,又不是她。


  寬嬪難道就因為這一件事那麽怨恨她嗎?


  這簡直就是莫名其妙的事。


  雲舒心裏疑惑,可就算是並不明白,也沒有在這樣嚴肅的場合多問寬嬪。


  她坐在宋如柏的身邊鼻觀口口觀心,一直都不出聲,隻聽到太後似乎和皇帝在低聲說著什麽。在這樣壓抑的氣氛裏,很久之後才有人把這段時間進宮的命婦的身份查清楚,當太後麵無表情地看著宮女給自己捧來的名單,還有審問過後寬嬪宮中宮女招供的都有什麽人進宮看望過寬嬪,有什麽人和寬頻過從甚密,那些嚇壞了的宮女們迫不及待地就將威武侯夫人給供了出來。


  畢竟,宮女們都是宮裏的人,又不是寬嬪帶進宮,隻能和她同生共死的。


  既然寬嬪眼見大難臨頭,宮女們也不會為她保守什麽秘密。


  當皇帝聽到威武侯夫人的名字,突然笑了笑。


  雲舒也微微變了臉色,下意識看向唐國公。


  威武侯夫人不就是唐六小姐。


  這唐六小姐真是太坑她大伯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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