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觀念滲透
曾俊毅這段時間一直在西城。
他在為籌建永益科技園西城園區忙碌著。
因了牛銘一從中積極的行政推動,園區的征地、規劃、環評等一係列開工建設的前期準備工作,在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推進。
這天,曾俊毅在西城市城市建設管理局拿到了項目開工建設的審批手續後,來到牛銘一的辦公室,向牛銘一通報項目的進展情況。
“這個項目起來了,那你這以後,永益在國內的幾個園區可夠你每天跑的。”牛銘一說。
“所以說,西城這邊,我現在是萬事俱備,隻缺大將。”
“也是。像你曾俊毅這樣的幹才不多呀。”
“宰相必起於州郡,猛將必發於卒伍啊。”曾俊毅突然說了這麽一句。
牛銘一聽了,沒有什麽反應。
“我過幾天要帶隊到義烏去,你回杭州嗎?”她問。
“你怎麽也不問問,我剛才為什麽要說那句話呀?“曾俊毅說。
“你呀,這樣的話太多了,幹脆來給我們當顧問吧。”
”看來,我剛才說的那句話你是沒往心裏去呀。”曾俊毅看著牛銘一,“義烏這個小商品城跟你這個主管科技教育工作的副市長,關係好像不是很大呀。”
“我可不能跟你這個大老板比,你可以一心一意幹你自己想幹的事,我現在可不行。哎,我們西城有一個大型小商品批發零售市場你知道吧?“
“知道一點,好像離園區征的那塊地不遠。”
”對,就是那個地方。或許是憑借祖先的庇蔭,曆史文化與商業在西城結下了不解之緣,從四百年前開始,這個起源於廟會的批發市場,二十年前曾經居全國十強市場第七位,但是現在,又被擠出十強行列,位次一下掉落在了第六十五位。”
“那我明白了,你們要去義烏取經。”
“是的。這次主要是因為從二〇〇八年開始的金融危機,對我們這個市場衝擊太厲害了,我們準備到義烏去,看看人家是怎麽應對的。”
“正好,到了義烏那樣的地方,經濟發展環境跟西城有很大的不同,你在那兒空閑的時候,順便把我剛才的那句話好好琢磨琢磨,可能你就會更想聽聽我的一些觀點。”
“你的什麽觀點?”
曾俊毅沒有直接回答牛銘一的問話,而是說道:“如果你現在還在駿馬集團,駿馬集團說不定已經發展成什麽樣子了。要我說,你做企業,一定比你現在做官員更有用武之地。而且,EMBA你也讀了,對不對,得派上用場嘛。聽說駿馬集團已經改製了?”
“是啊,現在已經是股份製企業了。”
“現在的國企都在改製。不過,駿馬集團這個國企好像已經沒有你在的那個時候有名氣了。”
“傳統工業嘛,情況普遍都是這樣。你像我們西城,一五時期國家在這裏布局的赫赫有名的十大國有企業,曾經可都是輝煌至極,但放在眼下,這種以重工業為主的國企結構,卻讓西城的工業結構調整困難重重。”
“所以,你們西城現在要發展新經濟。所謂新經濟,就是知識經濟,就是區別於以前的以傳統工業為支柱產業、以自然資源為主要依托的新型經濟。說的直接一點,我們永益就是要在新經濟這三個字上做文章。“
牛銘一看著曾俊毅,聽他往下講。
“再給你舉個不太恰當的例子。國外有一家公司是世界著名的酒店管理集團,但是,它從不自己建造酒店或者擁有任何酒店實體,而隻負責對酒店實施管理。還有一些公司,他們隻注重創造品牌,擁有品牌。這類公司不組織生產,也很少將資本投入到固定資產上。”
”一般來說,這種新經濟以高技術產業為支柱,以智力資源為主要依托,更加注重對無形資產的利用和控製,同時也更加關注無形資產所帶來的價值。”
“曾俊毅,中醫看病講究全身調理。金融危機後,中國經濟的反危機之道,不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而是要有一攬子解決方案的,是一個全方位的係統化政策調理過程。”
“這我明白,但你一定也了解,”曾俊毅又說,“從去年開始,一個技術派企業家群體正在金融危機中崛起。在自主創新戰略的引領下,他們從中國製造走到中國智造,再到中國創造。這個新興群體分布在不同的行業,卻有著共同的精神氣質,有著強烈的使命感。”
“這一點我不否認。”牛銘一說,“去年十一月,國家統計局有一個數字,二〇〇五年到二〇〇八年,國有及國有控股企業與私營企業相比,在單位個數、工業總產值、資產、利潤總額、稅金總額、從業人數幾大指標上的變化,國有和國有控股企業在各大核心指標上的數字都在逐年下降,而私營及非公有製經濟的份額在逐年上升。”
“其實跟你說吧牛市長,我們這些在你們眼裏就是一些隻想發大財的老板,或許比你們想象的更關心整個國家的發展。”
曾俊毅接著說:“可以說,我們是有著清晰的目標和時間軸的。二〇〇九年,全球發生金融危機動蕩,而這一年正好是新中國成立六十周年。這六十年,通過前三十年的工業化基礎階段,到後三十年的改革開放階段,新中國鑄就了輝煌的六十年。那麽,毫無疑問,隨之而來的下一個三十年,將是對前六十年的繼承和發揚,進而全麵完成中國的工業化和現代化。而你我,我們,都正在為下一個三十年努力。”
“在大學裏,你就已經有了這樣的雄心。”牛銘一由衷地向曾俊毅讚賞道。
曾俊毅繼續滔滔不絕:“即便目前金融危機還沒見底,但未來十年全球化趨勢不會改變,中國有可能成為下一波全球化浪潮的主要推動力量和主要領導者。”
“經過這場危機的考驗,中國將成為世界經濟新的發動機,這是二〇一〇年新年最熱門的話題。”牛銘一說。
說的這裏,曾俊毅又突然轉了話題:“我們大學畢業一晃幾年幾十年就過去了。你說,在學校的時候,我們哪個人沒有過對未來的憧憬和夢想。但是,有時候我們的人生軌跡在無形中就被劃定了。說到底,人是有惰性的,是貪戀安逸的動物,一旦有一條已經很平坦的路擺在眼前,就會心安理得地走下去。”
“你這不是在影射我吧?”牛銘一睜大眼睛問。
“算是吧。老同學,我也不用藏著掖著,你對我的這句話這麽敏感,這是我希望看到的。其實,這些話,好多年前,我就對自己說過。那個時候,我正對自己即將做出的選擇猶豫不定。”曾俊毅說。
“你今天的成就,證明了你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俊毅,在我們西城安心做吧,我們會全力以赴支持你的。”
“僅此而已嗎?”曾俊毅問得有些奇怪。
“還要怎樣?”牛銘一納悶地盯著他。
“人到了一定的年齡,或者說到了一定的階段,我們就會開始擔心擁有的東西會失去,於是,麵對種種新的可能性,我們很容易選擇放棄。”曾俊毅變得深沉起來。
牛銘一在揣摩他的話。
“怎麽說呢,如果你覺得我這條路值得走下去,我的話,拜托你一定要認真考慮。”
曾俊毅的這番話,雖然沒有明確地表達出什麽,但是,牛銘一的心,不由得被深深地觸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