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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窗口效應

  張智大學畢業分配到曙光院後,除了擔任科技部主任的一年多時間,一直都在一部工作,因而,對一部和GAZ中心實行一套人馬兩塊牌子的運作機製,有著很準確的把握。


  與在科技部時的工作相比,現在,管理工作從整體變為局部,從麵變為點,張智開展工作的針對性更強了。


  馬濤在海東的工作很有效率,也很有成效。


  曙光院在海東設立的公司——勤凱材料科技有限公司,不僅在最短的時間內投入運營,打開了工作局麵,並且已經與海東幾家大的汽車製造企業建立起業務關係。


  “我的首次助攻已經結束,你的主攻開始啦。”一天,張智收到馬濤發來的一封郵件,郵件開頭來了這麽一句。


  張智會心一笑自語道:“這個馬濤。”


  馬濤在郵件中告訴張智:從非核心部件入手,逐步用國產配件替代進口,將是未來幾年,國內汽車製造企業降低成本、加快提高國產化率的主攻方向。咱們前段時間對這個市場的判斷,完全正確。


  到海東公司任職後,馬濤和張智一直保持著緊密的聯係。正如那次在張智的家裏吃飯時約定的那樣,他們一個負責市場,一個負責技術。


  “下一步,我們應該把汽車儀表板、刹車止位塊,作為首批為國內汽車製造企業配套的產品,組織力量進行研製攻關。”張智在部門領導會議上提出自己的設想。


  “現在部裏的課題組之間,吃大鍋飯的思想太嚴重。難度大的課題,投入的時間和精力遠遠超過一般課題,但在薪酬等方麵沒有體現,這會影響科研人員的積極性和課題的進度。”副主任邢文傑說出自己的擔心。


  “我們可以向院裏要政策,嚐試全新的人事和分配製度。比如,可以試行科研項目承包製,對課題進行招標,引入競爭機製。”張智把和馬濤在一起探討過的管理模式提了出來。


  “值得一試。效果好的話,可以實現科研與市場的良性互動。一旦條件成熟,可以在全院推廣。”在全國科研體製改革的大背景下,張智的想法得到林院長的大力支持。


  張智依然沒有坐辦公室的習慣。


  他把科研骨幹力量分成三個課題組,自己親自帶領其中一組,每天,除了必要的日常管理工作,他又像過去那樣,一頭紮進了實驗室。


  實驗過程的反複枯燥,他覺得那是一種享受;實驗室裏的單調寂寞,他覺得那是上帝在陪他修行。看著實驗台上化學反應的千變萬化,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樂隊指揮,時而舒緩、時而激昂的交響樂聲,總是會從他的指揮棒下流淌出動人的樂章——這個張智,簡直就是為科研而生!


  他,又回到了大家眼裏最初的樣子。


  為汽車製造產業配套,是馬濤公司的主營業務,難以涵蓋GAZ中心全部的科研開發方向。


  石油化工及精細化工製造業是海東市的支柱產業之一,海東這一產業的發展走向,是國內相關產業發展的風向標。


  畢業於海東理工大學精細化工專業的張智,一邊與馬濤緊密配合,持續擴大與國內汽車製造企業的合作,一邊積極聯係大學時的老師和同學,尋求GAZ中心更廣闊的專業發展空間。


  張智到海東出差的次數多了起來。


  自然而然地,張智與那個大學同學苟夏青的聯係也比前幾年頻繁。這時,苟夏青已經從海南的辦事處調回海東。


  他們兩人開始頻繁聯係的起因再正常不過了。苟夏青所在的海東高橋化工集團三廠,主要產品是JM,而JM是GAZ中心一係列產品的主要原料之一。


  得知張智已經是GAZ中心的一把手,苟夏青就想讓張智他們盡量多從她這裏購進JM。


  一個夏夜的傍晚,在海東的一家酒店門前,苟夏青等來了準時赴約的張智。


  張智這次來海東前,他們兩人已經在電話裏將購買產品的事大致談過。有求於張智的苟夏青在電話裏說:“你到海東,我請客。”


  朱墨知道苟夏青這個人,是因為一件充滿了戲劇性的事情,這種戲劇性,簡直沒有一點真實感。可它就是實實在在地發生過。


  那時,張智和朱墨正在談戀愛。朱墨在河州大學新聞係讀成人本科。這種成人班,每個學期會有三到四次集中到學校上課。


  有一次,又到了去河州上課的時間。朱墨下午去火車站坐車之前,給張智辦公室打了個電話:“明天我要上課了,一會兒就去火車站了。”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回來的時候我去接你。”張智關心地說。


  誰知,那天在候車室,眼看就要到進站的時間了,可車站的廣播裏突然預告說,朱墨等候的那趟車,比正點到達西城火車站的時間要晚點兩個多小時。


  朱墨想,那到河州大學恐怕要到晚上十一點啦,太晚了。朱墨便退了車票,臨時決定第二天再去。


  看看已經是下班時間,正處在熱戀中的朱墨就想去見張智。


  她從火車站坐上公交車,二十多分鍾後,在曙光研究院辦公區大門外的那一站下了車,然後來到門衛室的窗前,用放置在窗台上的電話,先撥通了張智辦公室的號碼,沒人接。朱墨接著就又撥通了單身宿舍的電話。


  “張智——接電話——”單身宿舍的電話放在一樓值班室門口的一張桌子上,張智就住在離電話最近的那個朝南的房間,宿管阿姨扯著嗓子的喊聲,立刻就傳到了張智的耳朵裏。


  朱墨在電話裏聽見張智一邊說著“來啦來啦,謝謝謝謝”,一邊拿起了話筒,“喂,哪位?”


  “海東來客。”朱墨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惡作劇般地捏著自己的鼻子冒出了這四個字。


  這四個字,在此刻的語境中,最應該是什麽“月球來客”“海外來客”之類的,可是,朱墨既沒有這樣說,也沒有說什麽“北京來客”“廣州來客”,而偏偏說的是“海東來客”。


  要知道,朱墨和張智談戀愛,和海東這個地方幾乎扯不上什麽關係。朱墨脫口說出“海東來客”,真是邪了門了。


  “哦,小苟啊!”張智的聲音略顯意外地說出這個人。張智話音未落,一條條複雜的信息立刻傳遞到了朱墨的大腦。


  朱墨心裏咯噔一下:“這麽巧!還真有海東來客?還是個女的?聽口氣,關係還很不一般!”


  好幾種滋味湧上了朱墨的心頭,她索性繼續捏著鼻子回答:“是的。”


  “你現在在哪兒?”張智詢問的聲音裏似乎隱含一絲期待。


  “我就在你們辦公區的大門口。”朱墨說完這句,覺得自己都已經快要露餡兒了,可是張智卻渾然不覺。


  “你等著,我馬上過來。”張智那邊急急地掛了電話。


  聽著電話裏匆匆留下的滴滴聲,朱墨有些莫名地緊張起來:“看來,一個秘密就這樣被我發現了。哼,好你個張智!”


  大約過了十分鍾的樣子,躲在門衛室外麵的牆角隻露出半個腦袋的朱墨,看見張智從研究院通往家屬區的側門那邊快步走來。朱墨看得出來,張智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自己的穿戴精心整理過。


  朱墨本想一直躲著,看看張智見不到人會是什麽反應。可是一看見張智人過來,心裏就有一種怒氣驅使著她。她忍不住迎著張智走過去。


  乍一看見朱墨,張智先是吃驚地楞了一下,旋即就明白了朱墨的惡作劇,便故作鎮定地自嘲:“我就知道是你。”


  “是嗎?那我怎麽變成了海東來客?這個海東來客怎麽叫小狗啊?小狗是誰呀?而且還是個母狗狗。”朱墨嗵嗵嗵地把一連串問號甩給張智。


  “走走走,到我辦公室去。你不是上課去了嗎?”張智有些心虛地邊說邊拽著朱墨的衣袖朝實驗大樓走去。


  也就是那天,在不依不饒下,朱墨就知道了苟夏青這個人,也知道了她曾是張智在大學裏的女朋友,還知道了畢業的時候,張智來到了西城,希望苟夏青能一起來,但是,苟夏青在給張智的信中說,“西城太小,曙光院太小……”


  朱墨那天逼著張智,還親眼看到了張智鎖在辦公室抽屜裏的這封信,看到了苟夏青在信中說的這些話,然後,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有什麽理由再糾纏下去。之後便也不再把這件事記在心上。


  所以,到了後來,朱墨在生下女兒的前一天晚上,她和張智在郵電大樓裏,張智說要給在海南的苟夏青打電話,朱墨心裏也沒有產生任何的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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