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再遇轉型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是我國科技體製變革的重要時期，也是對我國科技體製影響最為深遠的時期，奠定了我國科技體製和科技政策的基本格局。
一九九八年初，根據國家的統一部署，曙光化工研究院同國內眾多科研院所一道，由財政全供事業單位，轉製為科技型國有獨資企業。
這次轉製，從體製上解決了大批應用開發類科研院所長期遊離於市場之外的問題，為後來我國在載人航天、超級計算機、核心軟件、集成電路裝備、超級稻育種技術等領域取得重大突破，打下了堅實基礎。
也是這一年，國家科技部正式批準，由曙光研究院總工程師王國棟院士牽頭組建的GAZ工程技術研究中心，成為國家級工程技術研究中心。
為了將GAZ中心打造成具有自我良性循環發展機製的科研開發實體，使其成為曙光研究院科技產業發展的重要一翼，曙光院決定，GAZ中心與一部合並，在機構設置上實行一套人馬、兩塊牌子，對外統稱GAZ中心。
誰將擔任這個中心主任？
再次出乎很多人的預料。當年5月，曙光院一紙任命，把擔任曙光院科技部主任一年零兩個月的張智，調整到了這個身兼兩職的崗位上。
“真的嗎？是張智嗎？”
“沒錯，院裏的任命都已經下了。”
“那，張智不當副院長了？不應該呀。”
“誰知道呢，說不清楚。”
任命消息一傳出，便成了曙光院的頭條新聞。原因是，張智是曙光研究院有史以來，第一個沒有從科技部主任的任上被繼續提拔成為副院長的。
雖然這次調整屬於正處級平調，但在大家看來，這無疑是曙光院領導層對張智主持科技部工作的不認可。
剛接到新的任命的時候，張智心裏真的也挺不舒服的，自己可以說是破了曙光研究院人事任免的一個“紀錄”，覺得挺沒麵子，挺下不來台的。
不過，冷靜下來仔細想想，拋開自己心裏那點不願承認的虛榮心，張智心裏對這次調整還是願意接受的：GAZ中心的專業領域，是自己一直以來的研究方向，現在兩個職務一肩挑，是有利於今後一心一意搞科研的。
這樣一想，張智就覺得院領導也是用心良苦。於是，他整理心情，在許多人那似乎帶著同情的複雜的眼神中，重新回到一部。
在此之前，一部的主任是馬濤。
馬濤和張智年齡相仿，他頭腦活泛，工作上有想法、點子多，是一個非常有魄力的人。此次馬濤卸任一部主任，是被派往海東市，擔任曙光研究院在海東注冊成立公司的總經理。
在海東成立公司，是曙光研究院改製為科技型企業後，在沿海開放地區設立窗口、做大做強科技產業的戰略布局。
工作交接時，張智和馬濤交流過多次。兩個人的交情，早在一起住單身宿舍的時候就已經建立了。
馬濤家在市區，每天上班就在職工食堂吃午飯。
周四這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張智對朱墨說：“咱明天中午請馬濤來家吃飯吧。這幾天工作交接，我倆談得挺投機，他對我今後一些工作上的建議，我覺得非常可行。”
朱墨每周四晚上要值夜班，周五就可以休息一天，聽張智這麽一說，就滿口應承下來。
第二天的午飯，張智和馬濤一直吃到了下午快上班的時間。
陪孩子在臥室午休的朱墨，聽到馬濤對張智推心置腹地說：“院長這次把你調回中心來，有些人隻看到了表麵，覺得怎麽沒有繼續被提拔成副院長。其實，我倒是覺得，這是林院長慧眼識珠。”
“算了，你別安慰我了，這次我好沒麵子。唉，就算是到科技部鍍了鍍金吧。”
“不不不，張智，咱們兩個之間都非常了解。說句實話，這回院長是放虎歸山，你的專業特長，隻有在GAZ中心才能大展拳腳啊。”馬濤的這句話，朱墨在臥室裏聽得很清楚，她極其認同。
院裏的有線廣播準時在1點50分響起熟悉的音樂聲。
該上班了。兩人起身簡單收拾了一下桌麵，然後馬濤走在前麵，兩人準備出門。伸手打開房門時，馬濤突然回過頭來，用手先指了指自己，然後又指了指走在後麵的張智，說：“我，海東公司，你，GAZ中心，咱哥倆聯手，將為曙光研究院開辟一條嶄新的發展之路。”
這個時候，那場官司已經把張智和父親拖得筋疲力盡，父親和兒子談官司的電話越來越少了，慢慢地，全家人都不再輕易去提及觸碰這件事……
張智騰出精力來，和院裏的幾個科研骨幹，一邊工作，一邊在北方化工大學攻讀在職研究生。
朱墨的工作也發生了很大變化。
那幾年，中國報業市場發展迅猛，一個區域或一個城市內，同時存在數家報紙，相互之間的競爭幾乎是貼身式的肉搏戰，各家報社都千方百計爭奪有限的新聞資源，以擠壓對手的生存空間。
在西城，有西城日報、西城晚報、西城經濟報、西城廣播電視報、西城法製報，還有大大小小的幾家行業類報紙，再加上中央及省級報社駐西城工作站等，西城的報業市場空前飽和。
西城日報作為西城市委機關報，是西城市創刊最早、影響最大的一張綜合類報紙，西城日報社也是西城市實力最強的新聞單位。
朱墨所在的西城經濟報作為偏重經濟類報道的綜合性報紙，由於生逢其時，發展勢頭強勁，是可以與西城日報分庭抗禮的一家地方報社。
在競爭對手的步步緊逼之下，長期養尊處優的西城日報，開始有了強烈的危機感，便首先從招兵買馬入手，想要在競爭中爭取主動。
多年的家底和市委機關報的屬性，使西城日報的薪酬待遇和人員的事業編製，成為西城日報獨具的競爭優勢。
“去試試吧。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嘛。”張智積極建議朱墨去應聘西城日報。
已經是西城經濟報新聞部主任的朱墨，在參加了西城日報組織的筆試、麵試、體檢後，正式調入西城日報社，成為西城日報要聞部的一名編輯。
轉眼到了2000年的春天，張智順利完成碩士畢業答辯，開始全身心投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