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倒黴的鼠群
北郊廢棄工廠，一周前這座無人問津的地點成了警務係統的熱搜名詞。
一圈又一圈的封鎖線連帶著方圓幾十裏一齊封鎖。
僅是明麵可見的警察都有數十人之多，他們不斷進出廢棄大樓，尋找有價值的線索，順便清理了諸多死相淒慘的貓狗屍體。
暗地中更是整個魔都的公安係統震動。
這裏好像經曆過一場戰爭，參與者無人生還。
“哇哇——”
一隻盤旋在半空的黑色烏鴉仿佛在為這場盛大的屠殺發出悲鳴。
它的行動軌跡古怪，盤旋半空，足足圍繞著廢棄工廠旋轉了好幾圈，最後停在了第三層的窗台。
觀察許久，又一聲不吭的默默飛向城市另一邊。
而在幾公裏以外就是一座警方的臨時根據地，他們此刻正開著有關此起惡性案件的會議。
“小王，你真的打算暫時撤出專案組？”一個年紀稍大的警長很認真的讀著王越送上來的調職報告。
王越巍然站立不動，敬起軍禮：“報告，我想撤回市區跟局裏一起進行調查。”
“唉。”
老警長由衷感到可惜，為這麽一個人才的調離感到一股力不從心。
王越這個人起初是從西南一座邊陲縣城調離過來。
聽傳聞從沒立過什麽大功，不過就是逮過幾個小毛賊，破獲了幾起走私案，被調往這邊也隻是正好多餘一個名額。
職位不予變動，看似稀鬆平常。
可其中道道卻大有說頭，就相當於以往的地方官入京，哪怕同級別也壓地方一頭。
起初沒幾個人看好他，不過就一個靠關係的。
可經過一番接觸，老警長越發察覺到此人的在刑偵這一塊彷佛有著某種天生的敏銳，純粹來自於本能的敏銳，但凡摸到一點線索，立刻就能順藤摸瓜往下追蹤，且破案率也是驚人的高。
在這種那邊竟然舍得送過來，倒也神奇。
或許有的人天生就適合幹這行。
王越這才沒來多久，他負責的那片區域的犯罪率不知道下降了多少。
按理說，本來這種大型案件也輪不到他來負責，隻是老警長相信他才調過來的。
沒想到這麽快就放棄了，真是讓他夠意外的。
倒也是，隨著辦案時間越長，隻要找不到任何線索，也不可能再浪費大量警力。
這幾日警力消減了大半，看樣子破案也是遙遙無期。
臨走前，老警長還不忘叮囑：“行吧，你執意要走我也沒辦法，隻是希望你要有什麽線索，一定要通知我們，不可胡來。”
“是。”
得到批準的王越露出一口白牙，那股壓抑已久的精氣神瞬間恢複大半，來後沒多久他就有想調走的念頭，犯罪現場明顯已經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也是在遇到了那位吝嗇老板，有了他的開導才走出死胡同。
“犯罪行為模式嗎。”在開往市區的警車中，王越嘴裏不斷咀嚼這個名詞。
……
“哇……哇……”
盤旋在上空的烏鴉找到了落腳地，朝著某棟樓的天台降落而下。
“回來了嗎？”一聲輕快有力的聲音率先迎接烏鴉到來。
而後，另一名全身黑色袍子，麵帶金屬鳥嘴麵具的人形生物才緩緩走出。
溫醫生伸手接住烏鴉，將其放在耳邊，隨著幾聲哇哇聲後，便又讓烏鴉自行離了去。
“老板，一切照舊，那邊還留有部分警員，但是不剩任何東西，”頓了頓，又補充道：“它不在那。”
“是嗎？”方別一點都不意外，“那王警官呢？”
“也已經走了。”
“很好。”
果然不出方別所料，那個殺人鬼得手以後，還是逃掉了。
沒有選擇跟警方硬碰硬，說明它的實力並不及對麵，至少這是個好消息。
假如那個殺人鬼能一波秒掉所有過去的警力，方別現在想的可不是怎麽追它，而是已經在策劃逃生路線了。
這次陪他出來的是溫醫生，名義上的下屬實質上的保鏢，他堂堂一個老板，怎麽可能事事親力親為。
“老板，我們這次出來是幹什麽的？”溫醫生像往常一樣開始了十萬個為什麽環節，他的求知欲很強，往往問題十分犀利，直指核心矛盾。
這家夥可不像幸子那般單純，隻有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才能感化他。
方別貼近天台圍欄，手靠其上，望著這座繁華的城市，眼神頗為迷離還帶著幾分小憂鬱。
站在天台樓頂，仿若俯視眾生。
“拯救世界。”
“啊？”
方別脫口這個目標後，溫醫生就是一腦袋問號。
“我經曆過你的所有事情。”方別麵帶微笑的看著他：“你並不想讓無辜的人死去，甚至想讓那些帶有極大怨念的人複活。
本質上，你對生命充滿敬畏。”
“充滿敬畏。”溫醫生突然感到自己的形象在這一刻高大了不少，連帶著老板的形象一起高大偉岸。
方別從天台階梯上往裏跳，伸出食指：“但你以往治療過的大多數人，本來就命已該絕，即便你使出渾身解數，也終究不過徒勞無功。”
溫醫生沉默低下頭，他聽進去了，事實也卻是如此。
“但是這次不一樣。”方別很嚴肅的看著他，“這座城市流竄著一個恐怖的怪物，它正用褻瀆生命的形式在向你發起挑戰。”
“向我發起挑戰？”
“以褻瀆屍體的方式，無端殺害生命的方式，不都跟你所秉持的信念相反嗎？
你每救下一個人，它就會殺一個人，看似毫無聯係，可這就是在踐踏你的勞動成果。
這，你都能忍嗎？”方別咬牙切齒的跟溫醫生道明利害關係。
“我明白了。”溫醫生無形散出陣陣黑氣，環繞其中，這表明了他的憤怒。
隨著二人在外走訪，方別腦中已經呈現出一個大概的計劃，既然人家都已經發出了挑戰書，他也隻能接下。
這並不代表方別要跟它單打獨鬥，也沒這個必要。
他有一個團隊，繼續要玩那就隻好一起上嘍。
“廢棄工廠的事件已經鬧大，短期內它不在可能製造這樣的血案。否則必然引起更多關注。”方別有條不紊的分析起對方的行為模式。
可惜雙方沒太多接觸，小黑本上連對方的序列號都沒探清，否則不至於處在下風。
“那就隻能重複之前的模式，僅僅隻是對流浪貓狗下手。”
方別眼睛一咪，便在溫醫生耳邊竊竊私語。
不多時，溫醫生抬起金屬手杖，一圈又一圈的黑色氣體布滿整片天空，如烏雲一般的覆蓋了這一大片。
大團黑氣漸漸開始成型，化作一隻又一隻的烏鴉，片刻後四麵八方散去。
天空又一次恢複晴朗。
站在溫醫生身旁，方別感受到的更多是爆裂似的能量，充斥剛勁，與幸子給他帶來的感覺截然不同。
或許這就是為什麽小黑本的前序列號會有差別的緣故。
是陰陽屬性的差別。
“哇哇哇哇哇————”
龐大的鴉群將監控整座城市，並不需要每一個角落都搜盡，它們將充當溫醫生的眼睛，視覺共享後更容易找到那名隱藏的殺人鬼。
“我們走吧。”方別示意他們應該離去。
既然這是一場捉迷藏的遊戲，那身為找人者，若是不跑動起來，又怎麽給躲藏者帶來更多的壓迫呢？
溫醫生召喚的龐大鴉群塑造了魔都上空的一片奇觀。
這種一般生活在野外的生物竟大規模的出現魔都各區，並且三五成群的鳥類竟然也都分散開來，單獨行動。
有人運氣若是不錯，單是這一天起碼都會遇到好幾次，當日便有不少目擊者將這種詭異的現象傳到了互聯網。
而同時，另一種生物大型活動奇觀也一並興起。
有人將拍攝到的幾十數百隻老鼠成群結隊的視頻也傳到了各種社交圈。
甚至已經懷疑這種哺乳動物的大遷移是否預示著自然災害的到來。
在人們驚歎的同時，另一族群的老鼠卻是叫苦不堪，那群該死的烏鴉在現身以後，漫無目的的活動起來，而且專門針對它們這一種類，無差別襲擊。
愛屋及烏，同理也一樣。
倒黴的鼠群除了大規模的向他地遷徙，根本毫無抵抗能力。
“這家夥，對老鼠的怨念還真是執著。”光是方別今天就見到了多起空襲事件。
一直進入冥想狀態的溫醫生，在某個瞬間緩緩張開眼睛，“找到了。”
“走。”方別肅然握住小黑本，跟隨溫醫生的一起過去。
……
閔行某條商業大道，拐角處的一條巷子裏。
一隻歡快耍弄著老鼠的白貓不急不慢的追上目標，擺出一副優雅的動作，一點一點用爪子割開老鼠皮毛，兩爪並用，有如人類吃西餐時的一刀一叉，滿滿切割著獵物的皮肉。
“喵”進食之前，白貓低聲咆哮起來，忽然變怒不可遏。
機械式的舞動著手腳，像被人用遙控器控製了一般，前後爪子的關節僵硬，開始舞動起可活動的手爪。
“喵——”
這一聲的哀嚎更甚，白貓流露出極大痛苦，手腳卻是不聽使喚的活動，一開始，隻是撓著那團已經成為肉醬的老鼠。
再後來，它發瘋似的朝自己的身體舞動爪子。
雪白的皮毛泛出血跡，像解剖那隻老鼠般的劃破自己身體的皮膚，噴湧的血跡流了一大片。
漸漸的，它有些疲憊。
動作也越發僵硬，在失去最後意識前，它迷迷糊糊仿佛看見了一隻漆黑的烏鴉，不知什麽時候就已經到此盯上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