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另一個世界
那行字跡顯現沒多久,逐漸模糊,濃鬱的血色緩慢覆蓋上了最後一片淨土。
“嘎吱!”
紅木大門自動閉合,形成一片密室。
強烈的怨念幾乎形如實質,一股腦的朝著來者襲擊。
覆蓋了整座房間的血液,好似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絡,紛紛蓋過方別,湧入他的身體,徹底斷掉了所有退路。
而在方別的第一視角,那一大灘血跡混合著不知名的物質,撲麵而來,開始鑽進他的五官,滲透進身子。
突如其來的動蕩,不過轉瞬而成。
方別連防抗的機會都沒有。
“噗噗……”平躺滿水的浴缸裏,方別猛然掙紮開來,像個溺水者拚命的揮舞手腳,企圖得到救援。
哪怕他自身再是如何掙紮,如何用力,除了能讓浪花翻滾更激烈,跳水評分被裁判打分更低別無反抗之力。
就是這幾個片刻的功夫,連喝了好幾口水。
幸子當機立斷,從虛空中拔出剪刀,單手從水裏提出方別。
另一手看似隨意的一剪,沒有理所應當的“鐺”的金屬碰撞,剪子頭未能合閉,卻靠著鋒利剪斷了某種物質。
“嗖。”無形中,似有什麽被斬斷。
行雲流水的一套操作,救了方老板的命。
方別猛地睜大眼睛,死死捂住胸口,輕按了一下,反應尤為明顯。
“嘔。”一大攤紅色的液體從方別嘴裏嘔出,其中夾雜各種不明物質。
正是被關進那座小房間裏灌進身體的不明物質。
僥幸躲過一劫的方別大口喘息,仿佛之前那一幕給他的精神帶來極大刺激。那行字就是留給他看的,方別甚至懷疑現場根本就沒有留下那個線索。
在他第一次注意到對方的存在後,顯然,對方同樣也感受到了他的注視。
隻是兩方相安無事,才維持了短暫的平靜。
可上次方別擅自闖入它的領地,明顯已經過了線,這算是一個教訓,不大不小的教訓。
“異常生命。”方別十分肯定,又是一位遊蕩在外的異常生命,而且這次來的鬼,其手段極度凶殘,殺伐果斷。
這次他隻是單純的試探,對麵便給出了如此教訓,可想而知,它在背地裏會幹出什麽事來。
“剛才發生了什麽?它能看見我?”方別轉頭向幸子。
“你差點死了。”
“我知道。”方別仍舊揪著被發現這件事不放。
他在意的是為什麽偷窺會被發現,這就弄得挺尷尬了。
幸子沉默片刻,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才決定開口。
“你所經曆的不是你們所在世界,並非你想象中那樣。而是打通了那個世界的通道,壓縮空間後見到的畫麵。”
幸子解釋起感官追蹤的情況,不知道從哪取出一張白紙,用距離的方式進行說明。
一張潔白無暇的白紙。
被平攤在空中,橫截麵對齊地麵。
幸子用筆點綴出兩個小點,分別在對角出點落而下。
唰!
幸子用筆連接兩個點,一條筆直的線形成了最近的線條。
兩點之間,直線最短。
這是小學老師都說過的內容,沒人會忘記。
數學不及格的同學?
那自己去走廊罰站。
“當然。”方別沒有異議,隻是靜靜的看著幸子表演。
扔掉水性筆,幸子兩手一邊拿著一個點上小點的兩角,再然後,兩手同時發力,直麵上凸出一大片,手指越是向下彎曲,表平麵的凸起就越顯得誇張。
“啪。”
一個漂亮的手指交替,隻見被點上小點的兩個對角被握在一起。
紙張兩個角對齊相貼。
方別好奇的神情一下變得嚴肅,肅穆的結果白紙,平放在地上。
“這是你們的世界。”幸子抬腳平放在畫上直線的平麵。
方別若有所思,翻過了紙麵:“而這,是你們的世界。”
這麽一來就全都通了,幸子並沒有創造一條可以到達任何位置的能力,他早該想到。
而是巧妙的靠著另一麵,節約了中途的過程,從另一個視角來看,屏蔽了中間的過程很輕易就能找到。
再簡單來說,就是在一些遊戲裏,遊戲特色就是利用卡bug的招數,成功卡進模型底下,再抬頭將是見識什麽是新世界。
躲在廢棄工廠的那個殺人鬼應該也來自它們的世界,同樣熟悉這樣的招數,其敏銳程度肯定超過了他,而方別借用了通道展開窺視,正中下環。
要是不被發現那才有問題。
果然,
在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
這一次是他主動過界,人家也隻是給點教訓。
但下一次,方別再敢擾亂殺人鬼的行動,恐怕就不是像這樣簡單的教訓就能完事。
“你們的世界?”方別重複了一遍那句話。
他從來沒有聽過幸子跟溫醫生提過。
幸子隻語未提,即便方別又問了一遍,幸子仍未回答。
這種蠢問題剛剛脫口,方別立馬就後悔了,他差點忘了雙方的立場。
幸子也好,溫醫生也好,甚至是小盒活人棺,它們並不屬於這個世界,天然的就跟自己這一方是對立麵。
即便現在都成了他的員工,也不能改變這種天然的立場。
契約達成的前提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礎上,即便他是老板,也沒有權力逼迫它們去做不正當的事情。
就更別說屬於它們的世界是否存在某些法則,比如說了不該說的東西就會遭到抹殺之類的。
“是我唐突了。”
幸子連連搖頭:“還不到時候。”
“明白了。”
這就是說現在不能說,卻不代表以後也不能說,時機尚未成熟。
至少弄清楚了這件事,方別也不至於太鬱悶,不過現在他也不敢太過依賴感官追蹤的能力。
“會殺人的鬼嗎?”
這或許才符合鬼這一形象在大熒幕給人們留下的最初印象,它們就意味著邪惡,恐怖,胡作非為。
這是方別沒想到的,不是所有的鬼都像他手底下的這幾位這麽聽話,頂多隻是鬧騰鬧騰,不會對現實世界造成太大危害。
看來,是他想錯了,先入為主的留了個好印象。
當天的新聞並未報道那起殘忍凶殺案。
此事件性質實在惡劣,一旦被曝光會讓警方那邊承受巨大的壓力,若是短期內不能破案,大概會被貽笑一時,被戴以“某地警察”這種歧視性綽號。
隔天王警官照常到來體驗館,那一臉的疲憊更甚,黑乎乎的眼圈,血絲遍布的眼球無一不在述說著此次案情的難度。
“再這樣下去,犯人沒抓到我們就得先被熬死。”王警官反複搓揉臉皮,相當鬱悶的長歎了口氣。
他寧願痛痛快快的跟犯人打一架,情願被打死也不想再過這種苦日子。
除了日複一日的死守著案發現場的異常,發揮著古人守株待兔的堅毅精神,竟然一點進展都沒有。
“流浪貓狗的事情還沒有進展?”方別看似隨意的端過一杯濃鬱的美式咖啡走來。
“沒呢。”王越鬱悶的準備接過咖啡,“正好,給我提提神。”
就在他剛伸手靠近,方別巧妙的坐在他對麵,咖啡連同杯子都被收了回去。
瞧著王越驚愕的眼神,在他的注視下,方別不慌不忙的取出了一個一次性塑料杯,再小心翼翼的把咖啡最上麵那一層過濾進一次性塑料杯中,掂量一番才遞了過去。
“不愧是你。”
王越用幽怨的眼神撇了一眼這個永遠會刷新他下限的吝嗇鬼才,可惜這家夥生不逢時,要是再往前幾個時代,還有嚴監生什麽事。
“你們應該在案發現場下了很多功夫。”方別隨意問道。
王警官警惕的看了他一眼,隨機才開口:“你問這個幹嘛。”
“單純好奇而已,你說一個擁有怪癖的凶手,犯案之後,隻要不遺落什麽重要的東西或者線索,應該是不會再回去的吧。”
“單從監控來看,我們得不到任何有效的分析。包括死者那邊,也得不到太有價值的信息。”
“你們太依賴監控了。”方別總算是把想說的東西說了出來,“如果隻是隨機性質呢,那建立在原有的盤不就又有重新推到。與其從死者的身世去分析,倒不如從那個犯人的行為模式去思考。”
“行為模式。”
王警官越發覺得方別的觀點很有意思,哪怕隻是參考都有一定價值。
“如果我沒猜錯,事件一開始應該是發生在流浪貓狗身上。”
方別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王越不置可否,在那之前的確是流浪貓狗被虐殺,他們一開始隻是以為是某些變態通過灰色產業鏈賺錢,但後來的數量越發龐大,實在瞞不下去的情況才動用警力。
“從動物身上,過渡到人,影響力與日俱增,而且規模似乎還在加大,再之後,又會是什麽?”方別幽幽道。
這幾句話不說點醒,至少給了王越一些啟發,從犯人的行為模式上去思考,遠比守株待兔要強得多。
“可以啊你,之前怎麽沒發現你還有這方麵的才能。”
“你以為,不是誰都有閑心看完一千多集的柯南,一百五十集金田一少年事件薄,一整套的福爾摩斯探案集。
並熟練運用900多種殺人手法,了解700種不在場證明,熟悉200多種密室案件,認識上百種毒藥。”
方別擺手。
喂,這……
這讓王警官連恭維都不知道怎麽恭維,貌似眼前這家夥更危險吧。
簡單告別之後迅速離去,或許按照這種思路才可能尋找到有價值的情報。
端坐體驗館裏,手持咖啡杯的方別,輕輕的抿了一口。
他已經將重點轉移到了行為模式上,憑個人力量實在難以調查,倒不如借警方的勢或許能更快找出那個殺人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