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順藤摸瓜

  “是，”六曲，“我們查到，這批火藥最終運到了北門邊上一個被圈起來的大院子裏，那裏有一家私炮坊……”


  “私炮？”


  “七皇子可能不知道，年關將近時，炮竹的價錢猛漲，製炮售買可獲暴利。但官屬製炮坊賣炮竹的收入都要入庫，戶部留不下來，所以原來的尚書朱逝水，悄悄開了這個私炮坊，偷運火藥進來製炮，所有的收入……他自已昧了一點兒，大頭都是的某個皇子的，但是現在還不確定。……”


  “你是說，皇子與戶部串通，開私炮坊來牟取暴利？”上官奕氣得幾乎全身都顫抖了起來，“這都是些什麽東西！”


  “殿下何必動怒呢？”蘇淺兒淡淡道，“太子已經倒台，刑部之後必會嚴查，這個私炮坊，也留不了多久了。”


  上官奕默然了片刻，道：“我也知道沒必要動氣，太子已經倒台，也是籌謀已久的事情，即便太子倒台之前，想必也是被掏空了吧。我也沒報什麽期望，隻是一時有些忍耐不住罷了。六曲調查這些特意說給我來聽，就是想讓我明白，太子死後，到底是誰接受了太子的一切的權利？


  “這倒不是，”蘇淺兒稍稍愣了一下，失笑道，“六曲進來之前我也不知道她竟讓這麽厲害。能夠查到了這個。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有批下落不明的火藥在京城，外出到任何地方時都要多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還打算順便把小嗅給你……”


  “小嗅？”


  “一隻靈貂，嗅到火藥味會亂動示警，我原想在火藥的去處沒查明之前，讓小嗅跟著你……沒想到他們動作這麽快，還真出乎我意料之外呢。”


  蘇淺兒說著，從懷裏捉出一個小小圓圓胖嘟嘟的小貂，遞到了上官奕的手上，“拿去給你吧，算是我借花獻佛給你了，我又沒時間照管。”


  上官奕神色微動，問道：“咱兩夫妻一場，我就是想知道這個小貂是誰給的？為何這般湊巧，剛接到有火藥，就有人送給你這個防身，難道真不值得懷疑嗎？”


  “純屬巧合，，是閨閣裏的一位姑娘送給我的，。”


  上官奕嘴唇動了動，卻沒說什麽。蘇淺兒做了個手勢讓六曲退下，轉頭看了上官奕一眼，低聲道：“上官奕你是不是覺得我此舉有些涼薄？”


  上官奕目光閃動了一下，道：“那位姑娘送來靈貂，自然是為了擔心你會被火藥誤傷，但你卻隨意決定把這小貂轉送給我，豈不辜負了別人的一番關愛？不過你對我的好意我還是心領了，這原本也不是我該評論的事。隻是你問，我才坦白說出來罷了。”


  蘇淺兒默默垂首，沒有答言。其實這些待人接物的道理她何嚐不明白，隻是心裏有了一個拚死也要達到的目標，那麽其他的一切就都因為這個目標的存在而分了主次。既然已選了上官奕做夫君，自然事事以他為優先，其他人的感覺如何，現在已無餘力多想。


  “上官奕，”蘇淺兒將臉微微側開，換了話題，“如果有一天你會不會想要權傾天下，萬裏江山。？”


  靖王一怔，隨即點頭道：“自古都是浪花淘盡英雄，以後的路，誰都能料想會走到哪一步，不過走哪一步都是盡我所能罷了。”


  “我知道了。”蘇淺兒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自言了一句，又抬起頭來，“但是我唯一要警告你的是，你現在宮裏力量實在太過薄弱，所以你千萬不要試圖幫助任何皇子。有些事，你看在眼裏即可，不要去查，不要去問，無論是在宮裏，還是在宮外大約還可以啟動些力量，過一陣子，會想辦法調到你的身邊，無論發生什麽樣的政變，都不會危機到你。”


  “你在宮裏也有人？”上官奕絲毫不掩飾自己驚詫的表情，“蘇淺兒的實力我還真是小瞧了。”


  “上官奕你不必驚奇，”蘇淺兒靜靜地回視著他，“天下的苦命人到處都是，要想以恩惠收買幾個，實在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比如剛才你見到的六曲，就是被逼到走投無路時被我們收留的，從此便忠心赤膽，隻為我用。”


  “所以你才如此信任他，居然讓他直接見我嗎？”


  “我信任她，倒也不單單是信任他的人品，”蘇淺兒的眸中漸漸浮上冰寒之色，“我隻不過是派了一些力量，找到了她身在風月場的妹妹，而且被人接到安全的地方，照看了起來。”


  上官奕看了他片刻，突然明白過來，不由眉睫一跳。


  “對六曲坦然相待，用人不疑，這就是我的誠心；留他妹妹在手，以防萬一，這就是我的手腕，”蘇淺兒冷冷道，“並非人人都要這樣麻煩，但對會接觸緊要機密的心腹之人，誠心與手腕，缺一不可，我剛才跟殿下討論的，也就是這樣的一個觀點。”


  上官奕搖頭歎息道：“你一介女子一定要把自己做的事，都說的如此狠絕嗎？”


  “我原本就是這樣的人，”蘇淺兒麵無表情地道，“人隻會被親親的人背板，敵人是永遠都沒有‘，出賣和背叛’的機會的。哪怕是情深似海，親密無間的白發夫妻，哪怕是親生父母呢，親生姐妹，也無法把握那薄薄一層皮囊之下，藏的是怎樣的一個心腸。“


  上官奕目光一凝，浮光往事瞬間掠過腦海，勾起心中一陣疼痛，咬牙道：“我承認你說的對，但你若如此待人，人必如此待你，這道理你不明白嗎？”


  “我明白，但我不在乎，”蘇淺兒看著火盆裏竄動的紅焰，讓那光影在自己臉上乍明乍暗，“上官奕。你可以用盡任何手腕來考驗我，試探我，我都無所謂，盡管我遭遇過最慘痛的背叛，但是我知道自己想要忠於的是什麽，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背叛。”


  他這句話語調清淡，語意卻甚是狠絕，上官奕聽在耳中，一時胸隻覺得感動無比，十幾年閱盡艱辛，品盡苦楚，聽聞這話，竟淚藏於胸，，竟不知該如何反應。室內頓時一片靜默，兩人相對而坐，都似心思百轉，又似什麽也沒想，隻是在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