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真的。”陳天餘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就連我的孩子,也是我殺死的。”
陳天餘說話的時候麵無表情,但我的心裏卻升起一股寒意,這到底是怎麽樣一個喪心病狂的人,才能做出殺師父,殺兒子這樣的事情來。
陳天餘忽然抬起頭看了我一眼,說:“你難道就不想知道原因嗎?”
我愣了愣,難道他做這一切還有別的原因嗎,但不管是處於什麽樣的苦衷,做出這種事來也太令人無法接受。
夏慕陵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就對他說:“好,那你說說你到底是有什麽樣的原因。”
陳天餘頓了頓,眼神似乎是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之中,過了好久,他才悠悠地說:“我的師父莊虛陽,當年也是道派之中數一數二的人物,我和何師弟是他的親傳弟子,時常侍奉在他老人家的左右,大概是在四十多年前吧,那時候我和師弟都還年輕,也是門內傑出的年輕弟子……”
我有些聽不下去了,就開口催他:“趕緊說正事。”
陳天餘苦笑了一聲,繼續說:“那是一年冬天,何師弟下山曆練,隻有我陪在師父的身邊。當時山上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那人不通漢話,隨身帶著一個翻譯,說是從東邊而來。他和師父在議事房裏待了整整半天,才拂袖下山,師父在那時候也是閉關了半個多月。”
夏慕陵奇怪地問:“那個人是誰?他們都說了些什麽?”
陳天餘緩緩說:“這也是我後來才知道的,那人從日本而來,名叫安倍藤木,是非常有名望的陰陽師。他來找師父,就是希望能夠打通羅生門,將日本的所有妖怪都傳送並封印到中國來。”
“這怎麽可能?”我幾乎是脫口而出,這種想法簡直是瘋子才會有的,明明是異國產的妖怪,卻為什麽要我們來消費。
陳天餘有些淒然地笑了笑,表情之中說不出地蒼涼。
我有些愕然地問:“難道……他答應了。”
陳天餘歎了口氣,問我:“你知道為什麽近年來,道教為什麽愈發式微嗎?”
我茫然地搖了搖頭。
陳天餘說:“那是因為幾千年下來,有些能耐的鬼怪已經都被除了,如今這個時代,道教已經沒有了用武之地,才會漸漸不被重視,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狡兔死,走狗烹吧。”
夏慕陵皺了皺眉頭,問:“所以你師父就是希望有了這些妖怪,道教就會再次被需要,就會再次受到重視嗎?”
“或許吧。”陳天餘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抬起頭看著天,表情變化不定。
看來安倍藤木和莊虛陽的計劃,最後還是成功了,不然的話,也不可能會出現這麽多的妖怪。
我有些奇怪地問:“照你這麽說,這些妖怪豈不是四十多年前就來了,那這些年裏……”
陳天餘說:“要從羅生門裏跨越這千山萬裏哪裏容易,弱一點的直接灰飛煙滅,強一些的也大傷元氣,力量全被封印在了羅生門裏,哪裏還敢出來作惡。”
這麽看來,倒是莊虛陽被擺了一道,原本還以為這麽多妖怪來了,道教就可以大展神威,誰知道它們死的死,傷的傷,全都藏起來了,反而埋下了無窮的隱患。
陳天餘又說:“隻是羅生門的封印越來越弱了,他們的實力也越來越強,如果不能阻止這一切的話,隻怕又是一場浩劫。”
我問他:“你說了這麽大半天,這和你殺師父殺孩子又有什麽關係?”
陳天餘說:“師父經曆這件事之後,道心受阻,已經走火入魔,要強行打開羅生門封印,釋放妖怪們的力量,我隻能殺了他,搶走開啟羅生門的鑰匙。”
我半信半疑地看著陳天餘,不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是假,如果都是真的,那他殺人還真就殺得有理了。
但讓我有些想不通的是,陳天餘和何天墉也是師兄弟,為什麽陳天餘知道這麽多事,而何天墉卻好像是什麽都不知道呢。
見我眼神疑惑,陳天餘就說:“這些事何師弟都不曾知道,他對我,是有著深深的誤會。”
“我對你們的誤會不感興趣,現在最要緊的事想辦法幫何道長,不能讓他孤身犯險。”其實我心裏想說的是,最好還要想出辦法來救沈秀萱,但是就眼前的情況來說,真的太難了。
陳天餘說:“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開啟羅生門,將它們在送回去,但是羅生門一開,它們的力量也會全部恢複,這是一場賭博,你們敢跟著我試試嗎?”
陳天餘看著我們兩個人,眼神中帶著少有的灼熱,似乎是在期待我們的回答。
我拉著夏慕陵走到一邊,小聲問他:“你覺得這個老頭可信嗎?”
雖然說他現在說得這麽一副雄心勃勃的,但是因為有了上次被他坑過的經曆,我這回可是不敢再輕易地相信他了。
夏慕陵也是緊緊皺起了眉頭,想了很久之後才說:“但是我們現在除了相信他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難道真的要我們兩個去幫何道長嗎?”
我無奈地點了點頭,回去對陳天餘說:“我們再相信你一次,隻是這次你不要再騙我了。”
陳天餘板著臉說:“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了,你現在不是就好端端地站在這裏嗎?”
夏慕陵不知道他忽悠我去找陳婆婆的事,還有些驚訝地看著我們,完全不知道我們兩個在說什麽。
陳天餘忽然從身後拿出那個青銅盒子,我有些詫異地往他身後瞧了瞧,這盒子這麽大,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藏在身後的。
“這就是開啟羅生門的鑰匙,交給你們了。”
陳天餘說完之後,就緩緩地打開了蓋子。
我早就想知道盒子裏麵裝的是什麽東西,這時候急忙鑽過去一看,但是盒子裏麵空空的,隻有一塊破石頭。
那石頭大概手掌那麽大,有些橢圓,周身灰黑色,怎麽看都是路邊那種隨手一撿一大把的石頭,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奇特之處。
我有些失望地問:“這就是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