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求婚
醫院本來就是寂靜的。
為什麽不說呢,他明明是知道的,為什麽就是不肯告訴她?
淩小語一共問了三次,秦默一次都沒有回答,甚至一個字都沒有說。
如果不是淩媽媽打電話來告訴她,恐怕明年清明淩小語都不知道她外公還等著她去掃墓祭奠。
至親的人去世了,她卻還在豪宅裏吃香喝辣歡聲笑語,甚至還滿懷欣喜的感謝秦家為她做的一切。
差一點,淩小語就要變成不忠不孝的人了。
淩小語慢慢把手從秦默的肩上撤下來,她轉過身,和秦默背對背,用顫抖的聲音說著無力的話。
“我外公他……病逝了,對不對?”
話音弗落,秦默脊背輕顫。
因為角度的關係秦默看不到,可慕寒卻看得十分清楚。
淩小語那張被額前的長發遮擋住的小巧的臉,早已沒了素日常掛在臉上的靈動。
她真的很難過,那種難過難以隱喻,一是為了親人的去世,二是為了愛人的隱瞞。
曾經有一句話,當上帝給你關上一扇門時,便會給你打開一扇窗。
可現在淩小語覺得,上帝一定是忘了給她開窗了,還把窗戶給關了。
外公去世,外婆住院,奶奶逼迫,弟弟拖油瓶,弟媳……那就是個巨無霸的坑!
家人的關愛幾乎為零的時候,難免就會在秦默身上寄托更多,也會敏感更多。
“我還以為你不會騙我,可你卻讓我空歡喜了那麽久,大騙子。”說到這裏,淩小語停了幾秒,然後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門口,慕寒全程默默地在那杵著。
事情的因由他大致也了解了,很想說些什麽,但這終歸是他們小兩口之間的私事,旁觀者隻能點到為止。
尤其是,吳沁藍之前還特地囑咐過慕寒別多嘴,然而以慕寒隨性的脾氣,有話憋在心裏不說,對他而言簡直折磨的不行。
最終還是沒忍住多嘴,“他不告訴你是怕你接受不了。”
“你們就料定我接受不了?”淩小語苦笑。
她二十歲進A市,這些年一直是一個人熬過來的,還有什麽受不了。
說什麽不許騙他,結果隻許她被人騙。
一開始他們相遇的時候,那個男人就是以騙子的身份出現的,現在也一樣。
淩小語轉身,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看起來情緒特別平靜。
越是這種時候,好像越生不起氣,可是生不起氣不代表就會不難過。
淩小語就這麽看著秦默的後背,看了很久都沒有開口。
她在等,等秦默什麽時候回頭跟她說實話,隻要一句實話,其他的她都可以不追究。
淩小語明白慕寒說的,也可以理解。
她在意是她問了三次,給了秦默三次機會,可他還是沒有說實話。
淩小語一直等到臉上勉強維持的冷靜快要堅持不下去了,還是沒等到秦默回應。
她深深歎了口氣,用盡全身的力氣對著他的背影大吼:“秦默,你一點都不了解我!”
然後頭也不回的跑開。
等她的腳步聲漸漸消失以後,秦默才轉過身。
慕寒看了他比烏龜還慢的反射弧,在一旁跳腳咆哮:“人在的時候不說話,非要跑了才開心是吧?你倒是追啊倒是說啊,又不說話又不追的我都快急死!”
回應他的,是秦默淡漠的語氣:“追出去然後呢?能幹嘛?”
秦默的態度,冷靜的讓人生氣。
“我現在知道為什麽說天蠍座是史上第一毒,你丫就是一大寫的毒瘤!我這種火象星座的人簡直忍不了!”慕寒的大咆哮,走廊路過的人都得抖三抖。
他一把揪著秦默的衣領,恨鐵不成鋼的提高了音量,“追出去,直接按倒一頓啪,這不是你最擅長的嗎?我就不信啪完她能不就範。喂,你去哪?”
秦默披了件衣服出門,“去像你們火象星座學習。”
“喂,”慕寒跟在後麵喊他,“你知道她人跑哪兒去了嗎?”
淩小語這個時候會去哪,腳趾頭都能想得到。
重症監護室外,淩小語在窗戶上趴了很久,看著病床上的外婆心裏越發酸澀。
她很想哭,大哭一場,可是外婆還健在,而且外婆也不喜歡她哭。
“女孩子要堅強。”
每次淩小語委屈的時候,外婆都會這麽開導她。
“喔,你幹嘛!”忽然間,冥想中的淩小語,冷不丁的被人翻了個麵。
秦默長臂一揮,把淩小語按在牆上直接強吻。
自從他們關係明了以來,秦默很少這樣話都不說按倒就強,淩小語一時間被他突如其來的攻勢攪的不知所措。
她一開始還會抵抗的咬緊牙關,之後在秦默強烈的氣息侵蝕下,漸漸放棄抵抗。
“唔!你!”呼吸被剝奪後,淩小語的鼻尖輕輕的顫抖著。
“不許說話。”秦默放開她的唇,用壓低嗓音的魅惑氣聲嗬斥。
下一秒,又靠了過來,再次強襲。
秦默一邊強硬的奪取,一邊把手抵在淩小語的後頸與牆壁之間。
既是為了防止她忽然逃走,也是不想讓她受傷。
周圍細碎的人聲,仿佛是從遙遠天際傳遞而來,恍惚的不真切。
路過的護士看到這場景頓時目瞪口呆,偷偷的問同樣在看好戲的慕寒:“慕寒少爺,這……”
“看什麽看,醫院裏沒聲音就行了,隨他們幹什麽。”
護士小聲嘟囔:“慕寒少爺也在看啊。”
慕寒背靠著牆,在護士頭頂懲罰性的輕輕敲了一下,擺出一個瀟灑帥氣的poss,“我看因為我是他的主治醫生,他手背的繃帶就是證明,你想看可以看我啊,比起秦少我也不差多少。”
護士哪裏經得起他這麽一撩,護士帽底下的臉分分鍾紅透,趕緊逃跑洗臉退燒去了。
一吻即斃,秦默終於鬆開淩小語,長指捏住一枚戒指,遞向她,“要不要,由你決定。”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
淩小語低頭看著手裏捧著的戒指。
戒指通體清透,似碧空般湛藍,雖然沒有鑽戒那麽閃耀,可那上頭承載的重量,好像比全世界還重。
那是跟秦默手上一模一樣的戒指,是那枚隻傳秦姓子孫的戒指。
淩小語看著手裏的戒指,霎那間思緒萬千。
她還記得那一天,為了戒指和婚禮的事幾乎是無理取鬧的,然後被秦默一頓屁屁揍揍的服服帖帖,之後淩小語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沒想到卻被秦默一直記在心裏。
淩小語想起,今天早上她是去結婚的。
莫非,這個就是秦默打算在婚禮的時候給她的戒指嗎?
他是真的要娶她嗎?
甚至超交出了對秦家來說意義重大的家族戒指。
還是說,是他臨時想到的,隻是為了彌補。
不過,無論秦默做這些是出於什麽目的,淩小語不得不承認,在收到戒指的一瞬間,她內心的悸動如潮水般猛烈,久久不能平靜。
失神間,秦默握住淩小語的手,帶著她走進重症監護室。
秦默打開重症監護室的門,站在病床尾,近距離的探查躺在上麵的臉上毫無血色的老人。
淩小語的外婆,其實仔細看的話她跟她外孫女是很像的。
一樣的雙眼皮,一樣濃密的眉形,還有嘴角隻有一邊才有的酒窩。
看得出,這位老人年輕的時候應該也曾風華絕代過,可如今隻剩下被歲月侵蝕後留下的滿麵皺紋。
生存環境和心態,真的可以讓人產生完全不同的變化。
秦默看著病床上的老人,想到淩小語。
或許現在的她還春華正茂,可幾十年後誰又能知道,曆經千辛後的淩小語是否還能保持她慣有的笑容。
淩小語已經失去至親的人,如果連她外婆也保不住的話,可能真的就再也笑不出來。
此刻的秦默方才意識到時間轉瞬即逝,有些誤會錯過時機就是真的錯過,再難彌補。
他當即做出決定,絕不能再錯下去。
淩小語幹站在一旁,她不知道秦默帶她進來是要幹什麽,就看到他凝望的視線,似乎在想什麽事,可從他麵不改色的外表,怎麽都猜不透。
下一秒,秦默轉過身,在淩小語外婆的病床前,立下誓言。
“我,秦默,在這裏起誓,此生愛護淩小語,絕不離棄。”
他的眼神執著而誠懇,握著淩小語的手至始至終不曾鬆開。
然後,單膝跪地,對淩小語說:“做我的妻子。”
淩小語徹底呆住了。
這……他是在求婚嗎?
淩小語之所以會逃婚,是覺得秦家不重視她的家人,可現在,秦默就在外婆的病床前,許下一生。
眼淚再也止不住。
外婆住院的時候她沒有哭,得知外公已經去世的時候也沒有哭,可她隱忍多時的淚水,卻在秦默的催化下決堤。
淩小語流著淚,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你說話要算數,說好的一輩子絕對不能半途走開,否則……否則我變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是,一輩子。”
秦默拿起淩小語手裏的戒指,親自為她戴在右手無名指上。
離開病房後,淩小語清奇的腦回路重新發揮作用。
她掰著手指,小心翼翼的對秦默說:“那個,我現在不能嫁給你。”
“你說什麽?”
“外婆還在住院嘛,等她出院再辦婚禮行麽?”她見秦默不大高興,扯上秦默的袖口,試探性的改了稱呼,“好不好嘛,老公?”
一聲老公落下,秦默當即軟化,揉了揉淩小語的發頂,語氣寵溺:“這次就聽你的。”
看來想要把她娶進門,還得過不少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