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死神的腳步聲
第二天的鬧鍾我調的是八點鍾，鬧鍾按時響了，卻吵醒了覃小芸，她一直都有起床氣，一聽到沒課的期間還有人調鬧鍾，立刻就不滿地出聲：“誰啊，吵死了，把鬧鍾給我關了！”
就算她不說，我也會關鬧鍾，我起床把衣服穿好之後下了床，正在洗漱的時候，手機卻突然響了，我拿起手機看見一條短信，是程景東發過來的，我點開，“穿一件黑色的裙子，最好化點淡妝。”
手機放下，我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穿著，就是白色的襯衫加牛仔褲，想了想，既然答應了他，還是按照他說的來做，最後從衣櫃裏翻出了兩條黑色的裙子，一條是我以前晚上去酒吧穿的，比較貼身，另外一條就相對來說隨性一些，我把貼身的那條放進櫃子裏之後，脫下身上原本穿著的以衣服，換上黑色的長裙。
來到俞青之後，我就沒有化過妝，但是化妝包我帶來了，打開化妝包，我熟稔地化妝。
從粉底到眉毛到眼線眼影到口紅，整個過程不到十分鍾很快就搞定，看著鏡子裏麵的自己，我覺得自己又變成了以前的葉安。
隻是換了一個地方，我忽然覺得自己成熟了，指的不是這張臉，而是心智，以前抽煙泡吧的舉動，都感覺自己不過是個叛逆期的小女孩，做這麽多，為的是什麽？我心裏清楚，無非是想要引起爸媽的關注，他們對我越頭痛，我就越爽，而現在，遠離了他們，才發現，其實那些都不重要。
現在對我來說，什麽最重要，我心裏同樣清楚。
把手機裝進包裏，換了鞋我就出門，走到食堂門口，時間剛好九點，而程景東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他見到我，目光在我的臉上停留了許久，最後輕微一笑，“你化了妝，我差點認不出來了，稍微濃了點，不過挺好看的。”
“不是你叫我化妝的嗎？”我白了他一眼。
他笑著說：“主要是待會兒我會帶你去一個地方拍幾張照片，化妝之後更好上鏡。”
“坐車出去？”我問。
“不用，不遠的，我們先進去吃早餐。”
我和程景東在食堂吃完早飯之後，他就帶著我朝學校一處走去，十多分鍾之後，我們來到一處荒廢的教學樓，這裏的房子和我們上課的畫樓有的一拚，同樣散發出老舊的氣息，但不同的是，這些房子都是用紅磚砌成的兩層樓的房子，上麵爬滿了綠色的爬山虎。
“從繪畫的角度來說，紅色和綠色是對比色，兩種顏色放在一起，最容易變俗，但紅花綠葉是大自然的顏色，隻要掌握好了之後，會有獨特的美，不僅不會顯得庸俗，反而是一種藝術美，我特意讓你穿黑色的裙子過來，黑色不張揚，既可以融於畫麵，也可以顯示出主體人物，你站到那個台子上麵，我從下麵拍攝。”
一說起繪畫和攝影，程景東臉上就是專業和嚴肅，我聽他的話上了樓梯，在教學樓的門前是一排高大的玉蘭樹，我走到兩棵樹的中間，問他：“是這裏嗎？”
“哢擦。”程景東拿著手中的單反相機在取景，抬頭對我說，“這個地方不錯，你繼續走，兩步之後回頭，別笑，也別說話。”
我沒有拍過照，特別是這樣按照別人的指示拍照，走了兩步之後回頭看他，隻聽見他手中相機響起的聲音，還好他沒有讓我笑，要是笑的話，我估計我會笑得很難看。
每一個動作我都是按照他說的去做，他就像是找到了靈感一樣手中的相機一直不停，口中還不停地念著：“這個角度好……太棒了……”
從教學樓的外麵拍到裏麵，走進教室，裏麵的課桌上厚厚的一層灰，窗戶上麵也有一些蜘蛛網，有的窗戶玻璃都已經被打碎，隻留下一個窗框。
“這裏以前是什麽教學樓？”我問程景東。
程景東放下手中的相機，對我說：“我聽說這裏以前好像是土木工程係的教學樓，隻是後來土木工程係搬到了新的校區，這裏就荒廢了下來。”
“不過這裏看起來好像不是很荒僻的樣子。”
“因為這裏的風景比較獨特，所以俞青有些攝影店會來這裏拍攝，所以偶爾會有人過來。”
在教室裏拍了幾張照片之後，我們就走出了教室，我走在教室與教室之間的走廊上，看見旁邊有一個破舊的公告欄，裏麵貼著一些以前的老師的信息，原本我對這些不感興趣，可是無意中，我看到了一個眼熟的麵孔。
“趙永和？這個不就是畫樓門口的老趙？這是年輕的時候？他不說是藝術學院的老師嗎？”
程景東走到我的身後，看著我手指著的老趙年輕時候的照片，對我說：“我好像聽我大一的一個專業老師提起過，老趙以前原本是教土木工程係的學生透視學，隻是後來有一次在上課的時候，帶著學生外出觀察房屋建築的構造的時候，為了救人，從五樓摔了下來，當時極力搶救，竟然保住了一條命，但是卻把一條腿給摔瘸了，休養了幾年之後，學校為了避免事情再次發生，就把他調到了美術係。”
“五樓摔下來都沒有死？”這個倒是讓我很驚訝，突然，我想起了一點，“你是說，老趙的腿是瘸的？”
“對啊，你沒有見過老趙在打掃畫樓的時候，腿腳不方便嗎？”
“沒有，我沒有見過他出過小賣部。”
我見到的老趙一直都是在小賣部裏麵，根本就沒有發現他的腿腳有任何的問題。
“葉安，我們出去吧，這裏差不多都已經拍完了，我請你去吃中飯。”
我抬頭看了一眼老趙的照片，愣了一會兒才跟上程景東的腳步。
離開紅色教學樓之後，我和程景東來到“時光旅人”吃了一點東西，他說會把今天拍的照片發給我，然後我們就各自告別，他回去整理照片，而我往回寢室的路走。
剛走到寢室門口，我的腳步就頓住，腦海中突然想到了一些什麽，轉身就朝著畫樓的方向跑去。
來到畫樓，今天雖然沒有課，但是今天畫樓一點都不清閑，有一輛警車停在畫樓的門口，我看見有警察在之前出事的兩間畫室裏進進出出，但是這些警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見老趙，正從一個樓梯口下來，手中拿著一個黑色的袋子，像是裝著垃圾，他一隻手扶著樓梯旁的扶手，一隻手提著袋子，慢慢地下樓。
他下了樓，朝著垃圾桶的方向走去。
我看著他，一隻腳在前邁了一步，另外一隻腳才緩慢的跟上，實底的硬拖鞋摩擦在木質的地板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這種聲音，就很我那天晚上，在外婆的工作室外麵，聽到的死神的腳步聲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