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第176章 :彩禮
夏洺瀾不等薛梓彤在做回應,便大步離去了,他的步態看上去永遠那麼瀟洒狂傲,風度翩翩下掩蓋著桀驁不馴。可是沒人看到他轉過身時,眼角不受控制的劃過一滴淚,快的只有陽光能捕捉到,滑下一道晶瑩的弧。
薛梓彤獃獃的看了幾眼他的背影,皺皺眉,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了。既然自己做不了什麼,就不要打擾他了。
馬車上早就綳不住的蕭弘瑾看薛梓彤居然不自己趕緊交代,安奈不住的問道:「他說什麼了?」
薛梓彤神情恍惚了一下,她的腦海中突然晃過夏洺瀾的背影,她很久沒有仔細的看過他,這個看上去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有把握的少年才俊,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憂傷。
「哦,他就是祝我們白頭偕老,說要送分結婚禮物給我們。」薛梓彤蜻蜓點水的說了句。
蕭弘瑾滿臉質疑的問道:「真的?」
「那還能說什麼?」薛梓彤一臉不耐煩的說:「你都贏了,還不肯放過別人,給不給別人活路了?」
「算這小子識相。」蕭弘瑾終於放下心來。華麗的馬車轟隆隆的駛向了公主府。
昭伶公主府的管家已經站到門口開始迎接了,管家笑臉盈盈的站在門口,老遠就迎了過來,這是來公主府的晚輩客人中最高待遇了,薛梓彤和蕭弘瑾忙忙走了出來,和管家寒暄起來,薛梓彤和管家有說有笑的走著,蕭弘瑾在身後面帶微笑老成的跟著,偶爾補充幾句,兩夫妻一動一靜分寸拿捏的剛好,既不覺得疏遠,也不覺得諂媚。待管家將二人帶到公主的客廳時,儷娘就跟著管家過去了,塞了份價值不菲的禮物。
看到昭伶公主在一大堆婢僕的簇擁下,斜躺在一個特製沙發上,房中燃著縷縷香氣,讓人昏昏欲睡,昭伶公主的這間會客廳是接待妃嬪、公主和命婦的,布置的極近奢華瑰麗,在薛梓彤的建議改造下,這除了有東方古典的亭台樓閣,屏風桌椅,還打造了一批西方傢具,薛梓彤記得前世里西歐宮廷里的房間非常精緻漂亮。
昭伶公主現在就橫躺在一個沙發上,這個過程幾乎要把京師的一批能工巧匠折磨瘋了,現在各個匠人一聽是敏柔郡主的活,都不敢亂接,價在高也不敢接。這個東西著實讓昭伶公主歡喜了好久,除了她對老皇帝的影響外,薛梓彤還是挺喜歡和這個老頑童一起的,她雖然有些小心眼,但是她很聰明,很多人說她是老皇帝的胞妹,才有今天的如此盛寵,可是薛梓彤很清楚的明白,同樣的身份不同的性格絕對有不同的待遇,就像她自己,原主和她對比,一樣的身份,卻完全不一樣的待遇,昭伶公主也喜歡薛梓彤這些新奇的點子,這讓從現代穿越而來的薛梓彤感到不孤單。
薛梓彤快走幾步,走到昭伶公主面前,笑盈盈的行了一禮,昭伶公主眼中是歡喜,卻撇著嘴說:「你這猴兒還記得我啊,許久不來看我,可悶壞我這老婆子了。」
薛梓彤還行著禮,臉上一副委屈的表情說道:「公主可冤枉我了呢,我昨晚剛到京師,什麼都沒做,就趕著來看您了,您這麼說人家要傷心了。」
「你個潑皮,我說你一句,你看你這連珠炮似得。」昭伶公主雖然嘴上埋怨著,可是帶著一把金玉首飾的手,已經牽過薛梓彤的手,她的手保養得很好,年紀那麼大,還依舊綿軟細膩,不像老人家粗糙乾枯。
薛梓彤嬌嗔的笑了笑,坐在離昭伶公主最近的一張軟凳上,蕭弘瑾謙恭的行了一禮,坐在相對遠一些的客座上。溫潤如玉的微微笑著。
「唉,不是我偏心,可是你們這對,是整個皇室里我最喜歡的一對了,看上去體體面面的,沒那些髒心眼子。」昭伶公主位分和輩分在那,所以也很敢說。
「姑媽厚愛了,咱們都是自家人,出去一趟,給姑媽帶了點小玩意兒,還請姑媽笑納。」蕭弘瑾彬彬有禮不失親熱的說道。
薛梓彤不服氣的搶白道:「還沒成親呢,誰和你一家人阿。」
昭伶公主促狹的笑笑:「行了行了,你和他不是一家和我總是一家了,老四,你可得看好你這沒過門的媳婦兒,她可是香餑餑呢,我這老婆子的心都讓她給勾走了。」
薛梓彤假裝嬌羞的低下頭,說道:「我也給公主帶了禮物呢。」
「還是先看我的吧,別待會被你給比下去了。」蕭弘瑾笑著說道,已經有侍女從蕭弘瑾的小斯手裡,端來一個精緻的方形扁盒子,上面蒙著一層薄薄的粉紅色輕紗,昭伶公主一手撐在沙發上,另一隻手揭開輕紗,扭開盒子的暗扣,裡面安靜的躺著一把扇子,上面畫著一個絕世美女,憑欄瞭望,刺繡是上好的蘇綉,扇子的邊框是金絲的,扇柄上是白玉制的,吊著一個小葫蘆也是玉質的,看著漂亮精緻,可是昭伶公主常常得到延景帝的賞賜,什麼御用和外來的貢品都緊著最好的送到公主府來,這昭伶公主的品味養的又高又刁。
她看了扇子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薛梓彤對昭伶公主的脾性早就摸透了,笑著說道:「公主,他一個大男人,只知道東西是好的就想著給您送來,可是啊,這扇子還有兩樣妙處他沒說。」
昭伶公主眼睛亮了亮,再次拿起扇子仔細打量了一番,還是沒看出什麼,薛梓彤說道:「來人,把門窗關好,所有的光線都擋起來。」
昭伶公主的奴僕,個個都是訓練有素,很快整個房間都暗了下來,薛梓彤輕聲說:「公主,你在看看這扇子。」昭伶公主驚訝的發現,這扇子不但能在暗處發光,而且畫面還變了,之前憑欄的美人,已經回到了閨房裡,針腳功夫記好,彷彿一個流暢的畫卷。
這個扇面材料採用了傳統工藝和熒光材料結合的方法。所以兩個時間有兩種顏色。
昭伶公主輕輕讚歎道:「真是個好東西,好寶貝。」
這東西能得昭伶公主這麼一誇身價就要暴漲啊,薛梓彤心中一喜,除了為討好昭伶公主,這種東西要是大量的流入市場,她可是穩賺不賠啊。
見識了這小扇子的魔力,薛梓彤接著拿起扇柄下吊著的小葫蘆,講究人家用扇子下都綴著個小物件,昭伶公主並沒太在意,這時看薛梓彤專門提起來,便仔細的看了看,可沒看明白,薛梓彤放到昭伶公主面前說道:「公主,你聞聞。」
一股馥郁的香味久久停留在鼻尖,昭伶公主喜歡香味,為了保持香味,她經常吩咐下人把衣服長時間浸泡在香料里,或者焚香來增加香氣,搞的整個房間煙霧繚繞的,而且為了沒有嗆人的味道,焚燒的都是一小塊一小塊西域進貢的香,比等量的金子還貴。花費巨大不說,香味也不持久。
「這又是什麼?」昭伶公主詫異的看著那神奇的小瓶。
「這個呀,是我根據您最喜歡的味道,配的香水,只要在手腕脖頸滴一點就會有持久的香味。」其實這在古代的工藝限制下,並不能算完全的香水,可比起焚香之類的東西還是要有效很多,昭伶公主眼睛瞪得銅鈴一樣大小,這華麗的香氣是她最鍾愛的一種,忙忙像寶貝似的讓管家親自收好,管家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捧著走進了後面。
「唉,你這個丫頭啊,當得了蕙質蘭心,四小子,你有福了。」昭伶公主拍了拍薛梓彤的手,拿眼瞅瞅蕭弘瑾。
「姑媽,你這也太偏心了,禮物可是我送的。」蕭弘瑾自己拿了顆葡萄丟到嘴裡,埋怨的說。
「相比四皇子的,我呀,就給您準備了些形象館最新設計的衣服首飾和妝容,還指望您賞臉在我們大婚當日來出席呢。」薛梓彤說罷,十幾個婢女魚貫而入,全是些琳琅滿目的首飾衣服。
昭伶公主看的眼睛直亮卻說道:「你看這丫頭,還真是一點都不吃虧,收她點禮物,還把我使喚上了。」
「公主這麼說,我可不依了,這可是臣女一輩子的大事呢,當然希望我愛重的長輩能看著我出嫁了。」
昭伶公主想起第一次見薛梓彤時就從細節看出陳凝華對她多有苛待,家裡的姨娘都要算計自己的生活,對薛梓彤能有幾分真心喜歡,想來想去唯有自己和她親厚些,拍拍她的手安慰了她幾句。
薛梓柔坐著小轎子回了二皇子府,從薛梓彤處回來,薛梓柔心裡已經有了主意,徑直往二皇子的書房走去。轉了幾個迴廊,走到書房,里裡面沒人,薛梓柔問了一旁守著的侍衛,都說不知道。
薛梓柔正在納悶,她眼尖看到花叢中二皇子平時伺候的小廝在那東張西望著。
便慢慢走了過去,聽到裡面一陣男女歡好的聲音,薛梓柔當時就紅了臉,那小廝也看到了薛梓柔,面色尷尬的輕聲說道:「這是大奶奶的陪嫁丫鬟,二皇子要抬舉她當妾了。」
薛梓柔恨恨的絞著手絹,欺人太甚,自己側妃子的位置跟大房的丫鬟一般,怎麼平日里看著像木頭似的人現在都開始越來越有手段了,先是一個薛梓彤現在又來了一個,怎麼全天下都跟她這個很傻很天真的薛梓柔過不去。
二皇子被掃了興惱羞成怒的從林子里鑽了出來,薛梓柔立馬調整好表情,怯生生羞答答的站在那裡,她在見二皇子前已經很細緻的打扮了一番,果然二皇子勉強克制住怒氣,但依舊不客氣的說道:「你來幹什麼?」
薛梓柔嬌滴滴的說道:「妾身知道爺最近因為老四不痛快,是來為爺分憂的。」
二皇子臉上露出輕蔑的神色:「你?你一個女人能做什麼?」
「我今天家去見了姐姐。」二皇子聽薛梓柔叫他的死對頭叫姐姐,微微皺了皺眉,其實二皇子真的不是太有城府,氣量小,眼皮子也淺。
薛梓柔忙不再提,繼續說道:「我負責管理四殿下這次大婚的彩禮和禮金。」
二皇子摸了摸下巴,笑了笑說道:「你這麼辦。」
薛梓柔聽罷,低眉順眼的點了點頭說:「我聽爺的。」二皇子高興在她下巴上摸了一把便又鑽回草叢了。
齊飛燕在形象館買了不少衣服首飾和美顏物品。形象館的那些師傅們,按照齊飛燕的身材,膚色和五官設計了一套比較西域風格的妝容,她的頭上並不像大曆女子一般挽著高高的髻。而是自然的披散下來,師傅們大膽的把薛梓彤的燙髮技術用到了她身上,發尾處燙成了大大的羅馬卷,有幾處保留下來沒有燙的直發,用中間有空的彩色珠寶串起來,一共穿了十二串。
沒有在抹濃厚的白色脂粉,而是完全自然的裸色,只是更加光亮看上去性感健康。她的衣服巧妙地將她的身材勾勒的呼之欲出,但又卡住了所有的隱私。有著一種野性的美感。齊飛燕看到鏡子里的自己,都嚇呆了,差點沒哭出來。
儷娘也由衷的跟著大家誇讚,齊飛燕都快被捧到天上去了,好容易下來了,儷娘趁機說道:「我們大小姐,其實一直想交您這個朋友,只是一直時機都不對,你和我們大小姐都是爽利的人,本該是朋友的,這次大小姐要結婚了,正想冰釋前嫌,不知齊小姐會不會來參加我們大小姐的婚禮,並做伴娘呢?」
「看她對我也算盡心的份上,我就幫她一會吧。」齊飛燕著急忙慌的要跑出來讓人看到她的美麗,本來坐的馬車來,非讓車夫先牽回去,自己由侍衛護送,一路享受著回頭率回去了。
一到家,就聽到太子妃回來省親,和父母大人在客廳見面呢。
太子妃的美貌是大家都見識過的,又是嫡出早被寵的不成樣子,她從小就被壓一頭,今天她可是要好好的煞煞她的威風才是。
忙提著裙子大搖大擺的進了客廳,果然齊父齊母看到驚艷回歸的齊飛燕都愣住了,就連一直看不起她的姐姐也一直拿眼看她。
齊飛燕行了個禮,便坐了下來:「姐姐回來了。」
太子妃剛還在和父母商議太子近來的不如意,和四皇子的風頭正健。
「你,這是從哪回來的?」太子妃忍不住問道。
「形象館啊,她們根據我的膚色,形象設計的,滿京城也在找不出同樣款式的了。」齊飛燕得意洋洋的說道。
太子妃臉色陰沉,這形象館不正是她的死對頭薛梓彤開的嗎,妹妹居然還和她打的火熱,眼裡還有沒有她這個嫡親姐姐。不由暗自惱恨,諷刺道:「你和這薛家小姐的關係不錯嘛。」
齊飛燕沒聽出太子妃話里有刺說道:「也不是,她想和我和好,還要我去給她做伴娘。」
齊父齊母和太子妃都詫異的說道:「什麼是伴娘啊?」
「就是新娘的好朋友,結婚的時候陪著新娘的。」齊飛燕大概記得儷娘是這麼說的。
太子妃眼睛一轉說道:「你這樣。」
齊飛燕皺著眉說:「可我還想去形象館做造型呢?」
太子妃恨不得給這沒出息的貨一巴掌,可是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只有強壓怒火好言相勸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死心眼啊,你想想如果你能做到,那以後你就是讓薛梓彤給你端洗腳水,她也得去啊。」
齊飛燕吞了口口水說道:「讓她給我端洗腳水,她還不得給我澆身上。」
太子妃翻了個白眼說道:「你真沒出息,到了那個時候也由不得她了,而且你不是一直喜歡四皇子嗎?我們也可以讓他娶你啊。」
齊飛燕立馬來了精神說道:「當真?」
「我何時騙過你。」太子妃笑得詭異的說。
薛府整個府邸幾乎都泡進了紅色染缸中,每個人都喜氣洋洋的。薛梓彤新培育出了一些玫瑰花,華麗麗的鋪滿了整個府邸的花壇,大紅燈籠徹夜不滅,兩個姨娘也是喜氣洋洋的忙東忙西
蕭弘瑾這幾天卻格外緊張,冒著被薛起的眼劍射穿的危險一趟趟往將軍府跑,一遍一遍的跟薛梓彤核對婚禮的具體細節。
「彤,我領你下轎子時是先邁左腿還是先邁右腿,走幾步路合適?」
「還有,和朝臣敬酒時我是右手舉杯還是雙手舉杯?」
「幾位哥哥坐的比較遠,到時候怎麼過去行禮。」
蕭弘瑾在外人眼裡,依舊是風度翩翩,舉止優雅,可是單獨和薛梓彤在一起時那份緊張便暴露無疑,簡直就是抓耳撓腮。
薛梓彤拍了拍蕭弘瑾的手,輕聲說:「別怕。」看著他的樣子又忍不住覺得好笑,他一定很在意吧,可是這個婚禮是那麼多人眼中的一根芒刺,又怎麼可能順順噹噹的完成,薛梓彤非常同情這些不得不假裝笑臉來給他們幸福做見證的對手們,於是她也將婚禮做成了一個大舞台,這些人老實就罷了,不老實,那麼就別怪在無翻身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