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故人
時念打量著坐在她對麵的婦人，平心而論，漂亮，優雅，有氣質。
時念都忍不住想，如果再過二十年，她能保持這樣的儀態，就算非常成功了。
不過優雅貴婦人眼眶卻是紅紅的，等了一會兒還不見宮老爺子下樓，她的臉上便露出了一絲焦急。
時念確實不知道這人是誰，問她，她就隻說是宮老爺子的朋友。
看這位夫人似乎不等到宮老爺子下樓來是不會說明身份了，時念也就不怎麽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了。
“你是墨寒的妻子嗎？”夫人問道。
時念點頭：“是的。”
“這是你們的孩子？”她又問。
時念再次點頭，卻沒開口說話。
可能是看出時念不太想和她交流，夫人也就沒再開口了，兩隻手抱著盛了熱茶的白瓷杯，靜靜地等待著宮老爺子的出現。
時念對這位貴婦人挺好奇的，據她所了解到的，宮老爺子可從來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鶯鶯燕燕，這麽多年私生活都是幹幹淨淨的，外麵人誰不說宮老爺子對自己的夫人情深義重，所以這麽說的話，眼前這女人應該隻是朋友？
時念正胡思亂想著，宮老爺子和宮墨寒一起走了下來。
宮淩遠眼睛在那倆人身上轉了轉，又和宮墨寒對視了一眼，不太明顯地撇了撇嘴，他雖然小一輩兒，可卻不是什麽都不知道，宮墨寒也從來不會故意對他隱瞞什麽，所以從一開始，兩人就是有商有量地來的。
現在看宮墨寒的表情，顯然這次談話並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結果。
貴婦人已經站了起來，她向前兩步，激動地看著宮老爺子：“振華……”
時念看著貴婦人眼睛裏迅速積聚起來的眼淚，以及就差明說出口的傾慕，抱著孩子默默往旁邊站了站，叫了保姆過來先把小孩送進臥室去，一會兒吵醒了肯定又要哭。
宮老爺子看著眼前幾乎和年輕時候沒怎麽變化的劉雲櫻，過往種種就在眼前飄啊飄。
“振華，這是墨寒吧？長得真好。”劉雲櫻擦幹淨眼淚，露出了一個溫柔可親的笑臉。
時念心中暗歎這女人連哭都能哭得這麽好看，我見猶憐的，她一個同性都覺得有些受不了了。
扭頭一看，宮墨寒一臉冷漠，再一看，宮淩遠兩臉冷漠。
隻有宮老爺子，雖然站在原地沒動，但握著拐杖的手卻抓得緊緊的，用力之大，時念都能看清楚他手背上的筋了。
時念心中暗暗詫異，看宮老爺子和這女人的架勢，兩人還真有點兒奇奇怪怪的。
“雲櫻，你怎麽來了？”宮老爺子像是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仔細聽還有一絲哽咽。
宮淩遠眉頭微挑，給了宮墨寒一個眼神：這劉雲櫻果然沒死啊。
宮墨寒冷笑一聲，絲毫不給宮老爺子麵子，直接便開口道：“雲櫻？你不是在生宮名期的時候難產大出血死了嗎？”
時念是唯一一個毫不知情的人，宮墨寒這句話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她吞了吞唾沫，腦袋瘋狂轉動，這婦人是宮名期的媽媽？還有“生產的時候難纏大出血死了”又是怎麽回事？
宮老爺子和劉雲櫻俱是一僵，誰都沒想到宮墨寒會直接把這些事情給說出來，劉雲櫻臉上閃過難堪，眼淚再次盈滿眼眶。
時念看著如同變臉一樣的劉雲櫻，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宮老爺子。
“墨寒！”宮老爺子低吼了一聲。
即便時念以前也會覺得宮老爺子和宮墨寒之間的關係有些僵硬，但也隻以為是因為宮墨羽去世對兩人的打擊都太大了，再加上宮老爺子強硬要求宮墨寒和白悠悠分手的緣故。
但現在看來，真相顯然不止那一星半點兒。
“人都已經到我們家了，你還真的以為能繼續隱瞞下去嗎？”宮墨寒狀似納悶兒。
什麽故人相見的感人戲碼都在宮墨寒一句接一句的懟聲中消失不見了。
時念抽了抽嘴角，她真的從來沒看過這樣的宮墨寒，就差把“討厭”寫在臉上了。
劉雲櫻淚盈於睫：“墨寒，我代名期向你道歉，我相信他是個好孩子，隻是因為從小到大都沒有得到多少關愛，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我是他的母親，養不教父之過，他爸爸去世早，我又一直沒有在他身邊，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沒有人說話，宮老爺子倒是想開口說兩句，可是不管說什麽似乎都不合適。
時念瞧著，如果宮老爺子現在幫劉雲櫻說話，恐怕會更加激怒宮墨寒。
劉雲櫻孤立無援，看著滿臉冷漠的宮墨寒，看熱鬧似的宮淩遠，明哲保身的時念，以及為難不已地宮老爺子，一咬牙，雙膝一軟，就跪在了宮墨寒麵前。
宮墨寒也沒有動，就這麽硬生生地收了劉雲櫻的這一跪。
時念蹙眉，這是在做什麽啊？雖然劉雲櫻保養得不錯，但也能看得出來，那就是一個六十歲歲的老太太了，這麽一個人給宮墨寒下跪，說是道德綁架，不為過吧？
“墨寒，你就原諒名期吧，他還年輕，這輩子不能毀在監獄裏啊！”劉雲櫻聲淚俱下，如果不知情的人，恐怕還要覺得宮墨寒冷漠無情呢。
宮墨寒就是冷漠無情啊，他的所有感情都傾注在了該傾注的人身上，至於別的人，他根本不會浪費那些感情。
“我原諒宮名期？”宮墨寒嗤笑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我知道名期做錯事情了，我給你磕頭道歉，”劉雲櫻慌裏慌張的，跪著往前走了幾步，沒敢伸手去抱宮老爺子的腿，卻仰頭看著他，“振華，你幫幫我，你幫幫我說服墨寒好不好？”
時念心中歎氣，看著眼前這一幕，就算先前不知道，現在也能猜得七七八八了。
她走上前，握住了宮墨寒的手，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
宮墨寒低頭看了她一眼，時念朝他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