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75章
蕭從容是人,一個平凡斷腿的穿越者,沒有異能,也沒有什麼絕世武功。
被關在大牢里,渾身病痛折磨著已經是悲哀,還要目睹著同姓的蕭家人被折辱。
雖然其中有些是自願的,可是如果不是被關押在這大牢里,被刑具所威脅,哪個女人願意拋棄自己的自尊委身於豬狗不如的獄役呢?
所以她無法去譴責那些為活命失去貞潔的女子,只能痛心自己無法保護她們,而讓她們一個個被凌辱。
這樣的心情下,她完全能體會蕭立德和蕭老侯爺的心情,也能體會二哥蕭梓泱半夜近乎狼叫的哀嚎。
二嫂姿色不錯,見蕭玉芙委身魏昌回來後去了鐐銬,還帶回了吃的,就心動了。魏昌再來,她不顧二娘、小妾的白眼,不顧在自己孩子面前的形象,半敞著胸襟迎了上去。
魏昌自然來者不拒,拖著她出去,一路動手動腳,還從蕭梓泱牢前走過。讓蕭梓泱一見眼睛頓時血紅,在牢里用鐐銬砸著牢欄,罵到聲嘶力竭,其凄厲如受傷絕望野獸的嚎叫讓聞者無不動容,無不心酸。
大嫂何鳳聽著那叫聲心驚膽戰,如果蕭梓泱可以出來,那一定是不能容二嫂活下去的,她抱著一雙侄女,瑟瑟發抖,抗拒著蕭玉芙食物的誘-惑,害怕自己忍不住也做下如此低賤之事。
有蕭玉芙帶頭做下這辱沒蕭家的忠烈的事,蕭從容以前做側妃的事就不算什麼了!
首先是兩個小侄女蕭金晶和蕭銀瑩開始親近蕭從容,兩個小丫頭是蕭立德哥哥的遺孤,金晶有點野,和以前的蕭從容脾氣很像,也和她很親近,蕭從容做了側妃后她被娘親交待不準和她來往,才疏遠了。
銀瑩有點孤僻,和金晶年齡差不多,在蕭家被人欺負時就是金晶幫她出頭,久了就成了金晶的跟屁蟲,金晶對誰好她就和誰玩。
蕭從容被關進牢里,腿斷了又沒丫鬟侍候,那些獄役才不管,吃的放在牢門口,數量還極少,就是想看蕭家女眷為搶吃的爭個你死我活。
每當這時候,蕭從容寧願餓著也不願去搶,一來不願眾目睽睽之下為吃食爬過去,二來為了老侯爺,身為一個蕭家人也不想獄役將她們看扁。
金晶她們就沒這麼多顧慮,吃的一來就奔上去搶,照顧了娘和何鳳,看蕭從容沒吃的,半夜趁娘睡著悄悄地塞給她。
弄上兩次,被她娘發現,破口大罵一頓索性光明正大地給了,她娘沒辦法,都在牢里了,打也捨不得,就由她了。
蕭從容心下感激,就暗暗發誓,如果魏昌敢把爪子伸到她們頭上,她一定給他點顏色看看。
兩個小丫頭才六七歲,按理說牢里的女眷成年的很多,魏昌挑來挑去也不可能挑到她們。可是蕭從容前世做過特警,那觀察能力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的,她早發現魏昌每次來眼睛都要在這兩小丫頭身上停留好一會。
做警察的什麼沒見過,戀童癖,變-態什麼樣的人沒有!看那目光,蕭從容就知道魏昌對這兩小丫頭動了壞心眼,怎麼保護兩個小丫頭就成了她最頭痛的事。
牢里什麼武器都沒有,女眷進天牢發簪耳環全部被搜走了。這時候她就有些怨恨五皇子,如果不是他多事,至少還有鐐銬可以當武器,現在赤手空拳,又拖了一副殘破的身子,她拿什麼去保護小丫頭們啊!
也是天可憐見,魏昌找去的幾個女人就數蕭玉芙最聽話,也最懂得侍候他,所以『恃寵而驕』,她的待遇就比其他女眷好多了,不用搶吃的,魏昌讓人給她另留了一份。
這日,送給她的是碗粥,吃了幾天冷硬的饅頭,突然得到一碗熱騰騰的粥,蕭玉芙別提多高興了。捧著粥得意洋洋地對二娘和自己的娘炫耀,那神情比做了皇後娘娘還要沾沾自喜。
何鳳冷眼看著,心中又妒又恨。也難為她,每天要經歷這樣放下自尊就能得到好處的考驗,這誘-惑沒有一定的定力是無法做到的。
而於她,放下自尊付出的代價太大……她一直堅信皇上會在最後關頭髮現蕭家是冤枉的,他們會被放出去,官復原職,她還是蕭府的大少奶奶……她要做下豬狗不如的事,還怎麼有臉執掌蕭家啊!
就是這樣的信念支撐著她不去受誘-惑!可是不受和面對誘-惑考驗是兩回事,誰能忍受信念一天幾次地被考驗啊?一時能忍,忍忍就過了,無數次……就像撬牆角,沒有一點點動搖是不可能的!
何鳳不知道自己還能承受幾次考驗,可是蕭從容似乎就無法忍受食物的誘-惑了,她盯著那碗熱熱的粥……眾人眼中的她就是如此,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是盯著那土碗……
沒人知道一個斷腿的人爆發力會如此強,蕭玉芙尤其如此,喝了半碗粥,本想恩賜地給自己的娘,碗還在手中,突然蕭從容猛地撲向她。她一驚,碗就被蕭從容撞在了地上,碎成了幾瓣。
蕭從容似乎力道失控,撲在撒翻的粥上,弄得滿頭都是,她卻不管不顧,伸手在地上的粥上猛抓,似乎想把地上的粥抓起來吃。
蕭玉芙驚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跳起來一腳就踢在她腰上,罵道:「我讓你搶我的粥,你這賤-人,下毒害我……現在還搶我的粥!」
蕭從容被她踢得生疼,用力滾開,蕭玉芙還攆過來打,被金晶一把拉住了手臂咬了下去:「我叫你欺負三姐姐!」
蕭玉芙吃痛這才放開蕭從容,轉而抓住金晶的頭髮,卻不敢打下去。金晶她娘可不是吃素的,早就虎瞪著一雙眼睛看著她,大有你敢打我女兒我就抓死你的架勢。
正僵持著,獄役來收碗,看見碗被打破一頓責罵后收了殘渣走了。沒人看到,蕭從容把最尖利的一片破碗留了下來,貼身放在了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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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蕭從容就爬到了牢門口,睡在門邊,那些女眷以為她幾天沒搶到食物,要在門口霸個好位置搶,心中不齒,卻沒人和她計較,蕭從容就安心在門口安營紮寨了。
睡到半夜,蕭從容突然莫名地驚醒了,她沒急著睜眼,而是依然伏在地上傾聽著腳步聲自遠而近。
腳步聲是兩人,很輕,似不想驚動囚犯。蕭從容提起了心,慢慢地摸出了碗片握在手中,如果不出她的意料,魏昌要對兩個小丫頭下手了。
這欺凌幼兒的事畢竟和欺辱婦女是兩回事,後者還有能力自衛也可以解釋說是自願,前者就人神共憤了。天牢關押的大都是逆黨叛賊,說好聽點都是走在時代前沿的『有識之士』,說難聽點只要不是被冤枉的,哪個不是把腦袋別在腰上做大事的亡命之徒!
誰沒有家小,哪個不是爹生娘養的,雖然別人的老婆可以意-淫,可是這樣未成年的孩童卻都是默認的不能染指的,那已經不是不人道的定義,而是畜生不如的行為,是要遭天譴的……
魏昌雖然色膽包天,也沒大到惹全牢公憤的地步,這要真鬧起來,別看都是些帶鐐銬的傢伙,哪一個不是曾經驚天動地的人物,他魏昌隨便哪一個都惹不得,更別說這些人全部加起來了,所以他只能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地來……
「輕點……」魏昌吩咐開鎖的人,點了一隻很小的火燭,微弱的光亮只能照到很小的一個範圍。
蕭從容眯了眼,借那光亮認出開鎖的是經常跟著魏昌的小路子,這人尖嘴猴腮,也壞透了。來牢里借帶人言語曖昧,趁機揩油的事沒少干,一副單薄的樣子卻一肚子的壞水,蕭從容早看他不順眼,心想等下有機會就收拾下他。
牢門輕輕地打開,小路子先進來,蕭從容不動,捉賊要捉贓,她只有一次機會,她等著最佳的時機。
銀瑩睡在何鳳身邊,何鳳也防備著她被人動,睡的位置在牢籠最深處,小路子繞過地上睡得橫七豎八的女人往裡走去。
金晶和娘親又睡在牢籠的另一邊,離門口比較近,魏昌看見小丫頭單獨卧在牢欄邊,裸-露的小手臂似蓮藕一樣飽滿結實,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看小路子還沒走到銀瑩睡的地方,自己就按捺不住了。看看滿牢睡得人事不知的女人,色迷了雙眼,就踏進了牢房,幾步過去抱起了金晶。
「啊……」金晶人小睡眠卻很輕,一被抱起來就醒了,驚叫一聲就被捂住了嘴,嚇得在魏昌懷中瘋狂地掙紮起來。
魏昌怕驚醒牢中的人,趕緊抱著她往外跑,才走到牢門,突然被莫名伸出來的什麼東西袢倒了,一驚之下下意識地放開了捂住金晶嘴的手去撐住。
他跌倒時害金晶胳膊被撞在牢門上,痛得哭叫起來。
魏昌個子高,跌得比金晶慘,眼睛鼻子撞在牢門上,頓時就覺得鼻樑似斷了一般鑽心地痛,兩股涼涼的東西就從鼻間滑了出來,撲通半跪在地上,還沒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脖子突然被一雙鐵鉗似的手臂箍住了,隨即一個尖利的東西抵在了脖頸脈搏上……
他頓時呆住了,還來不及有所動作,一個冰冷的聲音就在他耳邊說:「你敢動我就戳死你,不信試試!」
「殺人啦……」一個尖利的男音突然凄慘地響徹在牢房中,驚醒了許多沉睡的囚犯,讓瞌睡的獄役也都驚醒了,點燃了火把奔跑著進來,一間間牢房地查看著。
「金晶!」金晶娘被金晶的哭聲驚醒過來,一看女兒跌在門口,魏昌和嚇呆的小六子在牢中,小六子腳邊是銀瑩,頓時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事,衝上去一把將金晶抱起來。
轉身才發現魏昌的姿勢很奇怪,竟然是歪跪著,再細看,蕭從容在他身後,手臂緊緊勒住他的脖子,一片尖利的破碗頂在了他的脖頸上。
金晶娘這才知道,如果不是蕭從容,她女兒早被魏昌抱走了,頓時心中五味俱全,不知所措地看著以前被她看不起,跟著眾人背後羞辱她的女人……
何鳳和其他人也醒了,看到魏昌被蕭從容制住,再看看小路子還目瞪口呆地站在銀瑩身邊,頓時大怒。
她也是武將之後,骨子裡多少也遺傳了一些血性,被人欺到這步田地還不知道反擊的話也有辱先人。
當下大吼一聲:「你們這些奸賊,小孩也不放過,老娘今日就是拼著一死也要和你們拼了!」
向前一撲,抱著小六子的雙腿就將她撲倒,拳踢手打,邊吼道:「姐妹們,打死他們,讓他們看看我們蕭家人不是任人凌辱的……打死這些豬狗不如的畜生……我們蕭家為國捐軀的時候他們在哪裡,現在落難了竟然這般欺凌我們,打死他們……」
一口怨氣已經積攢了多時,何鳳自己吼出來也覺得血性都上來了,一掃平日前怕虎后怕狼的性子,想著橫豎也是死,倒不如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有賺!
用牙咬,用指甲掐,頗壯烈的拼搏讓一籠女囚震撼,這些人裡面也不乏還有自尊血性之人,誰甘心自己被人欺辱!
以前是沒人帶頭,一看蕭從容和何鳳身先士卒,也勾起了心中的憤怒,除了幾個膽小的,其餘的都一擁而上,把小六子往死里打。
可憐小六子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就只剩半條命了!
金晶看蕭從容制住魏昌,掙扎著跳下母親的懷抱,衝過去抓住魏昌的胳膊,死死地咬住。
魏昌疼痛難忍,不顧蕭從容勒住脖子用手抓住她的頭髮,金晶也不放口,她娘一見急了,帶了鐐銬的手劈頭劈臉地砸向魏昌的頭臉,沉重的鐐銬此時是致命的武器,沒兩下魏昌就眼冒金星頭破血流了。
眾怒難犯,蕭從容愕然地看到自己的行為引發的效果,滿籠的人都憤怒了。她又是最清醒的,雖然不知道天牢到底守衛有多少,但既然看清楚蕭家的命運,就不能什麼都不做的等死。
看魏昌掉落在地上的一大串鑰匙,她忍不住地叫道:「大嫂,鑰匙,去把牢門都打開,能跑一個是一個!」
何鳳被她一提醒,再看被眾人毆打得只剩出氣的小路子和滿身血污不知道生死的魏昌,心一狠,告訴自己蕭家不是亡命徒,這都是逼的!提了鑰匙,也不管是不是蕭家人,就真的一間間牢房去開門。
越亂越好!她只是秉承了這樣的信念為蕭家人做事!
她不知道自己剛才牢中凄厲憤怒的吼叫已經傳遍了天牢,隔壁幾個牢籠的死囚都看到了她們搏鬥的樣子,再看到她滿身血污,滿頭亂髮來開牢門的樣子,只要不是孬種的人,都被激起了血性的一面……
天牢有史以來第一次暴動就展開了,被打開的牢門越來越多!
越來越多的死囚都加入到殺獄役奪武器的行列中,外面的獄役被這聲勢浩大的****嚇到了,死死地把守住門。
周培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暴動嚇慌了,調動了守天牢的御林軍拚命鎮壓,一邊派人急報大皇子。
大皇子被從妾室溫暖的懷抱中叫來,睡眠不夠,一聽是蕭家人帶頭鬧事,更是氣不打一出來,親自提劍帶了衛隊沖了進去,見囚犯就殺。
反正這些人都是要死的,死在暴亂中連審問都省了。
囚犯都是重囚,帶了沉重的鐐銬本來就行動不便,又沒有武器,哪裡敵得過這虎狼之師,不到一時半刻就被鎮壓下來。
何鳳畢竟是小家女子,為人父母,打開牢房沒有忙著自己逃生,一間間牢籠尋找自己的孩子,等在後面找到兩個蓬頭垢面的小孩,暴亂已經被鎮壓下來了。
她全然未知,打開牢門抱著一雙孩子出來剛要跑,迎面就撞上了大皇子。大皇子已經殺紅了眼,看到她還提著鑰匙,想也不想一劍就刺了過去。
何鳳倒在了地上,看著自己的孩子跌得哇哇大哭,她的臉上卻慢慢地露出了笑,還好,她沒有為了活著卑微地喪失自我……如果在天上相逢,她也能理直氣壯地上前和他們相認……孩子,娘沒有辱沒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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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寫的頗為壯烈,俺是含著眼淚寫的,千萬不要以為俺是后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