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琢磨不透的官捷
“你母親生病的時候,官捷想盡辦法想去看她的,跟我拜托過很多次,可惜我也沒辦法。”
龔夫人道:“官捷也問過你的身世,他知道你母親很難生育的事,當初還暗中找過醫生想給她看看。”
夜涼蹙了眉。
原來官捷知道?
但他在她麵前,從來都沒有提過是否懷疑她的身世,甚至……從知道她是段女士的女兒開始,官捷對她都是愧疚而友好的。
這份愧疚,必然是延續自段女士。
這麽說起來,官捷應該,真的是愛她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能聽到今天這些,沒有心理準備,這會兒心情竟然有些複雜。
仔細想一想,之前她對官家的人沒好感,對官捷不恨但也不喜歡,現在看來從頭到尾最受傷,最可憐的那個人,似乎就是他。
他是官孑岷繼續穩固勢力的工具。
也是段女士為了立功所選中的棋子?
估計,還是蘇榆為了蘇家的生意而挑中的階梯?
等於說,他身不由己了一輩子,到頭來依舊是孤苦一人,官笙對他沒多少感情,至於她這個半途的女兒……
夜涼閉了閉目,她原本是想查給段女士投毒的人,中的什麽毒,順便能查出外公和段女士當初的兩項研究成果到底落在誰手裏了。
結果卻知道了這麽些東西,把她原先的路線好像全攪亂了,有點煩。
“誒你不要誤會。”龔夫人忽然看了她靜默下去的表情,道:“你母親雖然是為了某些事才弄出了你,但她對你,那絕對是骨肉相待。”
她笑了一下,“我知道。”
否則,她早在知道自己身世的時候,就沒有繼續查這件事的理由了。
這邊正說著呢,龔夫人的手機響了。
她神色微變,還是接了,接通的時候還看了看夜涼。
然後夜涼聽到她對那邊的人的稱呼,“官少。”
“你是來京城了?”電話裏的人就是官捷。
龔夫人點了點頭,“接我兒子。”
“嗯。”官捷語調很平常,“聽說你兒子跟夜涼關係不錯,如果你見到夜涼,不該說的就不要說了,她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當然,如果想找我說,我很歡迎。”
龔夫人張了張口,最後隻“哦”了一聲。
掛了電話,回到沙發上,龔夫人看了她,“夜涼,官捷讓我不要跟你說太多,不過……反正我都說了,所以,你就讓龔冷跟我回去吧,行不?”
夜涼微頓。
原來龔夫人肯跟她說這麽多,是想把龔冷接走啊?
她笑了一下,“龔冷在這邊是工作……”
“我知道。”龔夫人皺著眉,“可是他在哪不都能工作?你要查你母親和你外公,你把這個事當做責任的確情理之中,但也不用牽涉龔冷,是不是?”
夜涼依舊是淡淡的笑,“伯母,您怎麽這麽緊張?這事也不會牽涉龔冷,他真的隻是工作。”
“怎麽不會?”龔夫人來脾氣了,語氣跟夜涼還沒進門的時候差不多,“他人在京城,那就肯定會。”
她笑,“那您今天還跟我說這麽多?”
“這不是替段翎雪氣不過嗎?”龔夫人看來也是個直脾氣的人,“她研究這研究那,最後命都搭上去了,值嗎?你要是真能把害死她的人揪出來,也弄死,那我替她憋了半輩子的氣也舒服了!”
但前提還是不能牽扯兒子龔冷。
“我過兩天就回去,把龔冷也帶著走,你不會反對吧?”龔夫人道。
“你不用跟她糾纏。”龔冷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的,插了一句。
不過看他的表情,前麵的那些,應該是都沒有聽到。
他看了龔夫人,“沒事就去旅旅遊,我多久沒工作了,您還非得搗亂?”
龔夫人氣得瞪著他。
吃過晚飯之後,夜涼並沒有逗留太久。
從星辰灣回去的路上,她接到了陳逸之的電話,太久不出現的號碼,讓她微微皺起眉。
想來也知道沒什麽好事,還不得不接。
“陳少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她淡淡的笑著。
電話裏,陳逸之的語調倒是和往常沒什麽區別,就跟他們的確是很好的合作夥伴一樣。
“不正因為太久沒聯係,所以得適當寒暄幾句?”陳逸之老老實實在梵世集團的時間久了,好像也成熟多了。
聽說馬上準備訂婚了,看起來是挺安分的,也沒聽見什麽花邊新聞。
隻聽他道:“算是給夢小姐道個謝,能否賞光吃個飯?”
“道謝?”
陳逸之自我調侃的回答:“這不是快訂婚了?若不是夢小姐幫忙,我那麻煩纏身的過去,恐怕釣不到這樣的名門千金不是?”
不管他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麽,既然都說得這麽明白,夜涼不可能不去。
她若是拒絕,就好像在心虛伏城的身份一樣。
原本,夜涼想著,餐廳由她來定,會安全一些。
不過,陳逸之直接道:“周四吧,我知道一家很不錯的餐廳,已經定好了,到時候把位置發給你?”
夜涼隻得微微挑眉,點了一下頭。
路也從後視鏡看了她,“陳少是陳逸之麽?”
她點頭。
“陳逸之最近在公司一直中規中矩的,看樣子是真的收了心性,聽聞婚房都已經買好了。”路也道。
“是麽?”她並不是很感興趣。
路也點頭,“京城周邊別墅基本是飽和的,新盤很少,好容易出了個山水名邸,火爆得很。”
這個新盤,夜涼聽說了。
“陳逸之新房買在那兒?”
她像是有些意外,因為她之所以會聽說這個新別墅區,是因為它的價格,京城上億的別墅可不多。
“陳逸之的職級也就是中級吧?”她道。
梵蔚藍撤職之後,陳逸之安安分分的做個上班族,但是職位確實不高,年薪應該連百萬都不到。
能買得起?
“估計是梵蔚藍夫妻倆積蓄不少。”路也道。
那也不一定買得起,買完不得傾家蕩產?夜涼覺得自己算是有點小錢,但買山水名邸也很肉疼,所以都沒有考慮。
“梵蔚藍夫妻倆有別的生意麽?”夜涼下意識的問。
路也笑了笑,“這種事,您問盛秋、盛春他們應該會比較清楚。”
路也隻把自己定位為高級車夫,很多事是不太過問的。
……
陳逸之掛了電話,看了一旁的母親梵蔚藍,“我怎麽覺得她不會來?”
梵蔚藍冷笑,“她不來,那就說明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她等於直接承認當初就是誆了你的股份,這是詐騙,她不怕被告麽?”
說起來讓股份這件事,梵蔚藍依舊覺得窩火。
但如今她首先要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夜涼居然重新把龔冷找回來了,連龔夫人都跟了過來。
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那她來了,您打算怎麽做?”陳逸之看了她,“官夜涼這麽年輕,身體不能跟那些上了年紀的政圈退休人士一概而論,她中個毒生個病,恐怕會引起懷疑。”
梵蔚藍冷哼,“懷疑什麽?她不是段興安,也不是段翎雪,什麽都不懂。”
“至於龔家,當初你外公一直護著攔著,才留了一堆禍患,早該解決了,這次他們最好是別管,否則就不能怪我了。”
說著,梵蔚藍稍微深呼吸,“到如今,我們也算圓滿了,想要的,該有的都有了,解決好龔冷和夜涼,徹底高枕無憂,過去才能算是真的過去了。”
陳逸之也是這一兩年,才慢慢知道自己的母親在複雜的政圈扮演著什麽角色。
政圈一屆一屆的換,新人上去,無非最擔心的就是舊人留下的勢力和圈子阻礙。
而她替很多人解決了這個擔憂,這麽多年做得很隱蔽。至少十幾個重要人士退位後的病逝都跟梵蔚藍有關。
“公司就真的這麽給梵肖政?”陳逸之也算不上不甘,他不是個多有抱負的人,反倒覺得母親會不甘。
梵蔚藍道:“隻要我的股份他不動,我樂得清閑,從公司撤職離開,也算是保身,免得被他深查。如果他哪天真要動我,反正我做的事,他親爹都有一份,大不了魚死網破。”
陳逸之頭疼的捏了捏額頭。
拋開母親的事不管,他被夜涼坑的是挺慘,那麽多股份,如果都在他手裏,他不會這麽窮。
以後要養一個千金老婆,還要供房子,不可能一直靠父母,那可真要捉襟見肘了。
所以,他改了主意,看了梵蔚藍,“那天,我一個人去吧,如果她肯合作,滿足我的要求,那東西少下點,算是多給她幾年的命,也有時間,把她手裏所有股份都完璧歸趙的拿回來。”
梵蔚藍瞥了他一眼,“我看你是慫了還差不多。”
她說完直接起身上樓了。
……
約定好的周四。
夜涼看著陳逸之發來的地址,查了一下,是鬧市區,安全不用考慮的那種地方。
路也給她開了車門,“我真的不用跟您上去?”
她笑了笑,“就在這兒等吧,或者實在擔心,去包廂的樓層等也行。”
意外的是,這個餐廳的包廂竟然不是完全的封閉式,這讓她完全放鬆下來了。
就算有事,跑還是很方便的。
進了包廂,夜涼見了陳逸之和梵蔚藍都在,“難得見梵總。”
梵蔚藍雙腿疊著,淡笑,“要見夜小姐一麵也挺難的不是麽?……哦不對,現在應該叫夢小姐?”
夜涼放下包,找了個位置,靠窗比較近。
“聽說陳少馬上訂婚了,我也沒想好什麽合適的禮物,到時候挑了送到府上?”
陳逸之勾唇:“客氣了。”
然後道:“都不是陌生人,就直接談正事吧?”
夜涼點頭,依舊淡淡的笑。
不意外的聽到陳逸之提起伏城的身世。
“梵肖政親自出麵做了澄清,陳少沒看嗎?”
陳逸之:“誰知道是不是你的授意?鑒定書是曝光了的,所以我在想,要不要請夢小姐配合,做一次親自鑒定?”
夜涼吹了吹麵前的茶水。
側首看了他一眼,才道:“伏城對外總歸永遠不會是你兒子,就不對你造成任何輿論威脅,不是好事?又何必這麽麻煩?”
陳逸之笑,“的確是好事,但我也不傻,當初可是用股份換你守住這個秘密,可伏城如果本就不是我的,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夜涼笑著,“我呢,就一句話,鑒定是不可能讓你做的,你非要為難我的話,那我就不保證自己的嘴巴嚴不嚴了。”
這女人,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難談。
“換個茶吧,都涼了。”一旁的梵蔚藍忽然道,然後不太滿意的表情,把杯裏的茶倒了,叫了侍應。
夜涼杯子裏的茶還沒動過,侍應上來也都換了。
不過換的是茶,茶具沒換。
侍應展示了一套標準的茶藝後,她麵前的茶盞又滿了。
“其實你我都心知肚明。”陳逸之再次開口:“既然今天都來了,夢小姐就真的沒打算給個交代?”
“我剛剛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夜涼似笑非笑。
“篤篤!”才聊沒一會兒,包廂被人敲了敲。
窗戶是百葉的,隱約就能看到外頭走過的人。
夜涼以為是侍應。
結果推門進來的人讓她詫異了一下,“你怎麽在這兒?”
是官捷。
“還真是你。”官捷並沒有坐在輪椅上,看了她,“剛剛看到背影,以為是看錯了。”
夜涼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官捷一直在療養院,根本不會出來,更不可能在這兒跟她偶遇的。
但她想不出來原因了。
“找我?”她問。
官捷笑了笑,“也不是,湊巧了,剛好想著給城城買糕點,讓你帶過去,我不太順路,你跟我過去取了再過來?我就不折回來了。”
她沒說話。
愛吃糕點的是她,不是伏城。
但官捷卻這麽說。
“官先生,我們還有點事要談,不如一起先坐會兒?”梵蔚藍開口。
官捷指了指自己的腿,“身體不行了,出來太久受不住,抱歉了。”
夜涼隻得道:“那就改天再談?”
梵蔚藍卻像是下意識的一句:“不行。”
末了,又道:“我的意思是,我時間有限,這兩天會出國一趟,陳逸之一個人跟你談,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