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一個受害人
一縷陽光照射在東樓上，驅散了東樓附近的黑暗。
公館中飼養的大公雞對著太陽的方向，抬起頭。
咯咯咯
叫聲傳遍了整個公館，提醒著還睡在床上的人該起床了。當然公館中的不少仆人﹑夥伴早就起床了，不是服侍著老爺就是準備各樣工作。
晚上一直巡邏值更的守衛也鬆了一口氣，舒展一下自己疲勞的四肢便和下一批守衛交接，並衝去自己的房間睡覺了。
衛曙聽到大公雞的鳴叫時，張開了眼。
一絲陽光穿透了木窗照射在他的瞼上。
他用手遮擋在眼睛前。
這是早上了。
昨晚的記憶立即湧入腦海中。
麵色變了變。
衛曙立即翻身下了床，製造的聲音也驚醒了其餘三人。
鄭世傑還想睡下去，他們四個人昨晚睡得也不太好。
但甘羅﹑薑瑤也想到了昨晚的事，也紛紛起床了。
三個人走到第四個房間前。盡管他們作了心理準備，但房間內的景象仍然令他們感到驚恐。
房間中，昨天去過羊圈的健壯男子俯臥在地上，手腳也張開放在地上，但身體卻被大力碾壓過般，不成人形，身體大部份骨頭都粉碎了。
紅白之物四處都是，甚至噴灑到附近正在睡覺的三個人身上。
衛曙沒有被嚇退，反而打開了房門走進了第四個房間。
濃濃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十分惡心。
他身後的甘羅隻是嗅到都不停咳嗽，咳得滿麵通紅，右手緊緊蓋著自己的嘴巴，左手按著自己的胸部。
薑瑤也作出惡心的表情，但也堅持跟著衛曙走入房間。
衛曙隻是皺了皺眉頭，右手掩著自己的口鼻。
一股強烈的惡心感湧上心頭，但是他努力遏製著。
他俯下身來。
首先看到的是屍體麵上的驚恐絕望之色，口大大張開，雙眼瞪大，衛曙好像仍然聽到他無力而絕望的吼叫聲。
衛曙可以想象到他在晚上見到惡靈一步一步接近他，但三個室友仍然在床上安然入睡，他的求救聲引不起任何人注意，隻有他一個人麵對那個惡靈。
何等恥辱!他們四個人昨晚隻能在旁邊的房間聽到男子絕望的慘叫聲，而做不了任何事。
衛曙知道這不是純粹的正義感，更多是自己及其他人類被惡靈肆意玩弄的無力感及憤怒。
他也未曾想過身為萬物之靈的人類會如此絕望﹑無力。
喂，你們這裏幹什麽?
三個正在床上睡著的人被叫聲驚醒。
這麽早叫什麽?
他們看見衛曙三人站在房門處。
其中一個人坐了起來。
你們幹什—為什麽我臉上有液體?
他好奇用手指在臉上摸了摸，一陣古怪腥臭的味道令他一陣作嘔。
這是什麽味道?
手指上卻是血液的混合物。
血?
他再看向衛曙指著的方向。
一陣尖叫聲傳遍東樓的第一層，其他房間的人也被驚醒，不管那些人的想法是甚麽。
衛曙隻見到第四個房間中剛才還在睡覺的三個人紛紛逃出來，有一個人更被嚇得腿都軟了，在地上爬著出來。
他…他…發生了甚麽事?
真的有惡靈啊!
他們在房間外指著那具屍體大叫大嚷。
他們竟然陪著屍體睡了一個晚上。
那個男子竟在他們身旁被惡靈殺了他們也不知道。
其他被吵醒的人去到第四個房間前被紛紛尖叫或嘔吐起來。
是小羊倌的惡靈，一定是他昨晚去了羊圈惹怒了小羊倌!
衛曙留意到那個率先獨自離開土地廟的高瘦男人及老兵也看著房間中的屍體。
其中老兵似乎是想到了甚麽，一麵凝重，不停撫摸著自己手中的刀。
我們現在吵也沒有用，先找人來吧!
甘羅剛向大家說完這留話又咳嗽起來。
大家都十分慌亂，也沒有甚麽好主意，便遵從甘羅的話通知了東樓附近的小廝。
很快一大群人來了東樓，包括十多個手持長刀的守衛。
衛曙也看到宋誠在數個管事包圍下走到第四個房間前，看見那具屍體。
宋誠看到屍體的死狀後麵色一白，向後退了數步，被一個管事攙扶著。
一同前來的守衛﹑小廝等紛紛交頭接耳。
和老爺的死狀相同，難道…
真的是小羊倌!
大家都十分害怕。
原本還有不少人不太信傳言，但如今又有一個人像老爺般被壓死，心中不由得相信那個傳言。
你們在說甚麽?
一陣吼聲打斷眾人的竊竊私語，卻是宋誠已恢複一麵威嚴的樣貌。
再說就拉下去打一百杖。
眾人連忙閉嘴。
快點清理好那個房間!
十多個一麵不樂意及畏懼的夥伴硬著頭皮走進了第四個房間。
大管家，這都死人了，不如—
今天下午起行。
宋誠隻說了這一句便轉身離開。
在東樓中的數個人剛想接近他求情時，宋誠身旁的守衛拔出長刀，刀光照射在他們臉上，他們也隻好停下來。
管事也紛紛離開東樓，隻剩下清理房間的夥計及監視著他們的數個守衛。
衛曙見到有一個小廝在房間大門處不肯進入房間清理。
兄弟，為甚麽你不進去清理?
那個小廝先是嚇了一跳，見是衛曙後鬆了一口氣，然後把他拉到一個偏僻角落。
衛曙若有所思。
你不要亂說，管事知道後會派人打我一頓的。
小廝說了這一句後正想轉身離開。
你認識那個小羊倌吧!
小廝身體頓了一頓。
隻有你不敢進去房間清理，而且我看你剛才帶我來這裏時挺熟絡，想必你經常來這裏吧!
小廝轉過身來，麵色蒼白。
是，我認識小羊倌，他曾經常找我聊天。你知道這些有什麽用?
其實來東樓清潔小廝仆人也可以對東樓十分熟悉，不過衛曙見對方這麽容易被詐出來便繼續問下去。
他看對方早就被屍體嚇得心煩意亂，才輕易會被他用言語詐了出來。
我隻是想問一下小羊倌生前有沒有什麽奇怪行為，畢竟我送羊去開封府時有可能遇上他的惡靈。
衛曙裝作十分恐懼。
小廝見到這樣也恢複過來。
這也是，但我對小羊倌也不太清楚。
我隻記得他平時絕不靠近羊群，喂羊都是遠處把糧草拋進去。
原本永興羊是不給用手碰，怕弄傷牠們。但那一次小羊倌見快到晚上，跟我說忙著要去看戲，便直接把羊背起來走，結果背最後一隻羊時不小心摔死了牠。
衛曙又問了一句。
你見過老羊倌嗎?
小廝搖了搖頭，又點頭。
老羊倌總是神神秘秘的，但好像並不想兒子做羊倌的，是老爺要求的，之後不久便死了。我也不知道老羊倌是如何死的，我問小羊倌，小羊倌都會立刻發脾氣。
衛曙點了點頭。
十分感謝你。
小廝走前還提醒他不要四處亂說。
小羊倌生前不想接觸永興羊，死後又殺死接近永興羊的人。
是把接近永興羊的人視為參與了宋文奎那傷天害理的事的人嗎?
同時老羊倌並不想他兒子做羊倌，是宋文奎讓小羊倌做羊倌的。
小羊倌一聽到有人向他提起老羊倌之死就會發脾氣。
我大概已經明白了老羊倌﹑小羊倌及宋文奎三個人之間的關係。
不過我的猜測是否正確?是否能幫助我完成這一次任務?
衛曙看著遠方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