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惡靈出現
晚上的東樓十分安靜，這裏的人在晚上都自覺地返回房間中，不敢隨便亂逛。
躺在床上的衛曙察覺到四周環境都鴉雀無聲，甚至東樓附近的樹林﹑羊圈都是一片死寂。
經常在晚上啼叫的雀鳥﹑昆蟲及各種小動物都消失了，羊圈中眾多的永興羊都沒有發出半點叫聲。
隻有其他人的打鼾﹑磨牙聲不停傳入他耳中。
衛曙還未睡著，隻是閉著眼睛，一般人也看不出他還未睡。
一股陌生感湧上心頭。
他過去的家雖然不在新港市的市中心，但晚上仍有不少噪音。
汽車在馬路上奔馳的聲音
附近鄰居走動聊天的聲音
乃至自己家中機器發出的細小聲音
這些聲音往往陪伴他入睡。
當然衛曙現在仍未睡覺的原因不是這樣。
他細心留意著這一個樓層中的任何聲音。
任何人起床﹑開門﹑走動和說話都會被察覺到。
衛曙直覺相信剛才去過羊圈的男人在這個晚上會出事。
接近羊圈而生出的悸動不會說謊，仍然深深刻印在他的記憶中。
他睜開了眼，看見在他身旁的甘羅﹑鄭世傑和薑瑤也沒有睡著。
當他們知道去羊圈的男人來自第四個房間後，便重新安排了各人睡覺的位置。
衛曙四人睡在第三個房間，在晚上監視著那個男子。
陳五隻當他們好奇那個男子的下場及傳言是不是真，也沒有管太多。
甘羅也睜開了眼，看著衛曙。
薑瑤的馬尾不停擺動。
鄭世傑剛兩隻手臂墊在自己頭下，雙眼瞪著房間的天花板，沒有任何動靜。
衛曙的位置剛好可以透過門窗看到前往第四個房間的人的身影。
第四個房間在第一層的角落中，去那裏必須先在第三個房間前走過。
雖然衛曙已基本肯定今次任務是惡靈作惡，但也要看是不是有謀殺凶手。
咯嚓
房間中的四個人身體頓時震了一震。
一般人哪怕還未睡著，聽到這細微容易被忽略的聲音都會不以為然。
但現在房中的四個人都不是一般人，心中早有準備。
他們都聽出這是東樓大門被人打開了。
誰會在淩晨走入東樓?
這個答案不言而喻了。
衛曙屏住呼吸。
他現在打開門就可能見到了被大家爭論很久是否存在的惡鬼。
身體不知是恐懼或興奮不停抖動。
一雙眼睛不受控製地盯著不遠處的房門，血絲瞬間布滿了他的眼球。
全神貫注在房間外的動靜。
突然，身體一陣毛骨悚然。
一陣清脆的腳步聲穿透牆壁，傳入他的耳中。
他可以想象到有人在隻有些許燭光照明的大廳中迤迤然地走路，十分詭異。
同時一陣陣陰風突然從大廳吹入房間中。
陰風接觸到的皮膚都會感到一陣麻痹，又像一雙冰冷毫無溫度的手在撫摸著他的皮膚。
寒意從皮膚不停滲入體內，彷佛要滲入至骨子裏。
啪﹑啪﹑啪
已鎖上的木門被風吹動，不停撞擊門框發出聲音。
鄭世傑身旁的木窗也被風吹開，隨即又關上，不停重複。
但房間中的四個人都沒有在意這些陰風。
越來越接近的腳步聲不停叩打著他們的心。
衛曙察覺到自己的口微微張開，下巴不停顫抖。
糟糕!
他隻覺自己想尖叫起來，不知從何而來的恐懼控製了他的身體。
有可能下一秒他的身體就會不受控製尖叫起來。
冷汗滑過他瞪大的眼睛。
心中生出了一陣不祥預感。
一旦衛曙尖叫，他必死無疑。
全身肌肉繃緊，努力遏止著尖叫的欲望。
不，這不是尖叫的欲望。
這是身體本能。
這是人類遺傳下來用以向同伴求救的本能。
但他的身體本能也在告訴他尖叫必死無疑。
腳步聲並沒有因為衛曙心中的掙紮而停下，反而越來越接近。
突然腳步聲停了下來。
衛曙直覺對方和自己隻相隔一麵牆。
它發現了我嗎?
這個疑問一出現在他腦中就不受控製地蔓延，不停告訴他已被對方發現了。
尖叫的本能越發強烈。
口張得越來越大。
該死!
我不想就這樣死去!
當叫聲即將響起時，嘴巴合上了。
衛曙滿頭大汗，麵色蒼白。
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衣服都濕透，短短數秒已令他像洗過澡般。
他未曾如此接近過死亡。
腳步聲也重新響起，逐漸遠離了他，走向了第四個房間。
衛曙也閉上了眼睛。
他害怕自己的目光會引起對方的注意。
它剛才是故意的嗎?
衛曙暫時脫離了死亡後，大腦不停運轉著。
為何我剛才會這麽想尖叫?
衛曙知道自己不是遇到危險隻會尖叫的人，而是反而更冷靜。
他一般隻會想是逃跑還是抵抗。
他未曾嚐試過剛才全身動彈不得隻想尖叫的狀態。
惡靈!
連對方樣貌也未看見就足以令自己如此畏懼。
最終腳步聲走到第四個房間前。
衛曙側了側自己的腦袋，專心聆聽著那個方向。
刺耳的木門開啟聲在寂靜的晚上相當明顯。
是誰這麽晚進來啊?
聲音十分低沉﹑含糊不清。
說話的人仍然滿是睡意，還未完全清醒發生了甚麽事。
你—你是誰?
短短一句話，語氣已從憤怒﹑埋怨變成驚慌﹑恐懼。
然後一陣重物落地聲。
你不要過來啊!
和鄭世傑差不多的健壯男子竟然沒嚐試過逃走或反抗，隻是不停求饒。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他求救的低呼聲隱約傳來。
但衛曙仍是按下了自己心中救人的衝動。
他知道自己現在缺少與惡靈的情報，自己衝過去，不能救下那個男人，反而搭上自己的性命。
甘羅等三個人也沒有任何動作。
一陣風吹起衛曙的頭發。
風…越來越強烈?
一剎那間房間內的空氣向外流動，房門不停搖擺，像有一道氣流旋渦在大廳般。
不要，不要—
不遠處的羊圈突然傳來陣陣羊啼叫的聲音，十分詭異，猶如一首獻給惡靈的伴奏曲，又像宣告著那個男人生命的終結。
在羊啼叫聲響起的一瞬間，那個男子的求救聲戞然而止。
羊啼叫聲也逐漸消失。
剛才突然出現的大風也逐漸平靜起來。
腳步聲也離開了東樓，東樓的大門被關上。
東樓重新陷入寂靜中，彷佛一切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但衛曙四人心中仍未平伏。
剛才種種詭異景象為他們帶來的衝擊把他們的內心攪得波濤洶湧。
這就是惡靈的力量嗎?
這些都不是人力可以做的。
衛曙也未曾試過如此無力，一個鮮活的人命就在他麵前隕落，但他隻能在這裏裝睡覺。
但他也借此獲得了兩個有用的情報。
惡靈是真的存在。
惡靈隻會殺死接觸過羊的人。
但…惡靈真的是小羊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