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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豈是真風流

  見嶽風抱著一大疊文稿出來,呂越不禁疑惑道:“你拿這麽多幹嘛?”


  嶽風聞言,不禁有些奇怪,心想他怎麽會問這樣白癡的問題,這可是杜牧的手稿,要放在現代,不得一張紙就價值千金!

  現在雖說沒那麽值錢,但卻也是寶貝,可以給未來的育才書店帶來不少的人氣和收益。


  但呂越對這裏麵的門道就不那麽清楚了,在他眼裏,這些東西和那些名勝古跡裏的題詩沒什麽區別,不過是文人們附庸風雅的唱和罷了。


  嶽風也懶得解釋,隻笑道:“呂兄有所不知,這可謂是韓信點兵,多多益善,這些可都是寶貝!來,幫我拿點。”


  呂越對那些隻知空談誤國的文士並沒有什麽好感,也不關心這些文章到底有什麽用,並不多問,從嶽風那裏分了一半文稿,就跨步向前走去。


  “你還有什麽地方想要去的?”走了沒多久,呂越忽然想起嶽風遊曆長安的計劃還沒開始。


  嶽風思索片刻,回道:“嗯……今天就先不出去了,我得好好回去拜讀下這些大作!”


  作為杜牧的忠實粉絲,能有機會看到他親筆寫下的文章,絕對是一件幸事,而且這裏麵極有可能存在未傳世的佳作。


  嶽風加快了腳步,恨不得立刻就坐下來好好品讀一番。


  而呂越的家不過距此幾百米,隻片刻的功夫,他們便回到了家。


  一進門,嶽風隻簡單的向薈娘打了個招呼,就朝他的房間走去,將那些手稿放在桌上。


  嶽風看著這堆手稿,不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然後緩緩坐下,挺直了腰杆,才將最上麵的一張紙拿在手上看了起來。


  剛剛讀了幾個字,嶽風的眉頭頓時皺緊,心中疑惑萬分,難以置信道:“這是杜牧之作?”


  他手裏拿的,正是杜牧一年前的大作《罪言》,這篇文章與杜牧其他的詩賦文章不同,而是一篇針對時政的策論。


  其行文言辭激烈,針砭時弊,嶽風讀了心中震撼非常!

  而最讓嶽風感慨的是這幾句:“國家自天寶盜起,河北百餘城不得尺寸,人望之若回鶻、吐蕃,無敢窺者。齊、梁、蔡被其風流,因亦為寇。未嚐五年間不戰,焦焦然七十餘年矣。今上策莫如先自治,中策莫如取魏;最下策為浪戰,不計地勢,不審攻守是也。”


  杜牧對時局的認識給了嶽風極大的啟發,這些日子以來,他也了解到自安史之亂以來,戰亂不斷,天下各地都深受其苦,若真能像杜牧所言,先自治,國家力量強大了,河北藩鎮又怎敢再抗朝命。


  隻是一直以來朝廷內鬥不斷,根本就不能擰成一股繩,勁往一處使,這才導致了各地藩鎮越發跋扈囂張!

  嶽風忽然對記憶中多情風流的杜牧形象有了巨大的改觀,他並不是真的想多情風流,而是因為在官場上不得誌,隻能寄情於風月之中。


  如今的杜牧,尚且意氣風發,一心想在仕途上闖出個名堂!

  不然,他也不會花心思寫這樣的文章了!


  嶽風放下這幾頁洋洋灑灑幾千字的的文章,又拿著後麵的看了起來。


  這一篇的題目是《原十六衛》,講的是大唐的兵製,其中論述道:“至於開元末,愚儒奏章曰:‘天下文勝矣,請罷府兵。’武夫奏章曰:‘天下力強矣,請搏四夷。’於是府兵內鏟,邊兵外作,戎臣兵伍,湍奔矢往,內無一人矣。尾大中乾,成燕偏重,而天下掀然,根萌燼然,七聖旰食,求欲除之且不能也。”


  讀到這裏,嶽風忽然明白了安史之亂為什麽會發生,神策軍又為什麽會誕生。感歎若非神策軍幾十年來奮戰,恐怕大唐早已覆滅。


  而後他又讀到:“近代以來,於其將也,弊複為甚,率皆市兒輩多齎金玉、負倚幽陰、折券交貨所能致也;絕不識父兄禮義之教,複無慷慨感概之氣。百城千裏,一朝得之,其強傑愎勃者則撓削法製,不使縛己,斬族忠良,不使違己,力一勢便,罔不為寇;其陰泥巧狡者,亦能家算口斂,委於邪幸,由卿市公,去郡得都,四履所治,指為別館;或一夫不幸而壽,則戛割生人,略匝天下。是以天下兵亂不息,齊人乾耗,靡不由是矣。嗚呼!文皇帝十六衛之旨,其誰原而複之乎!”


  一氣讀完,嶽風頓時一驚,他沒想到如今神策軍竟已腐敗到了如此地步,居然公然買官賣官,而神策軍將領也都如此貪得無厭!


  一時間他對杜牧的崇拜更深了一層,他看問題竟然看得如此透徹。而更令人欽佩的是,他居然不畏權貴,敢於揭露時弊,更敢於將手稿刊印出來讓天下人知道!


  “如果讓杜牧當了宰相,這天下是不是真的能重回盛世!”嶽風心裏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但很快,他就將這個想法給否定了,如今真正掌權的不是朝中宰相,而是宮中握有兵權的宦官,隻要兵權還在他們手裏,宰相又算得了什麽!

  午飯過後,嶽風緊接著又讀了《戰論》和《守論》兩篇文章,又讀了杜牧注解的《孫子》。


  一時沉浸其中,竟忘了時間,他讀完杜牧注解的《孫子》最後一頁,往門外一望,才發現天色竟已黑了下來。


  他放下文稿,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堆文稿,不禁心想:“他寫了這麽多文章,怎麽偏偏將這幾篇放在最上麵,看文稿最後的落款,時間竟全是去年的八月!一個月他就能寫這麽多文章,難道這一年倒未動筆?”


  嶽風沉思良久,終於想通了,不禁喃喃道:“絕不是!他這樣做的目的,是希望自己的書店能讓他的這些文章流傳到賞識他的人手裏,而那個人,最好是當今皇帝!”


  “你在說什麽呢?什麽當今皇帝?”呂越不知什麽時候,忽然出現在了門外,望著自言自語的嶽風,滿臉的疑惑。


  “沒……沒什麽!”嶽風聽到呂越的聲音,頓時回過神來。


  “快隨我先去把飯吃了,等會兒有兩位貴客要來見你。”呂越並沒有追問。


  “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們到底是誰?”對於即將到來的兩個陌生人,嶽風充滿了好奇。


  “有些事總得人自己遇到了才知道怎麽回事,並不是誰都能幫你提前預知的!放心,今天你不會等的太久。”


  嶽風的確沒有等很久,他剛吃完飯回房坐下片刻,正在細品杜牧的文章,呂越便帶著三個身穿黑色鬥篷的人來到了門前。


  “三位公子,他就是你們要見的那個人!呂某先行告退了。”呂越指著嶽風朝那三人恭敬道。


  嶽風聞言,朝門口望去,隻見呂越口中稱作公子的三人竟都留著長須,看上去像是三四十歲的中年人。


  嶽風不禁納悶:“不是說好兩個人的嗎?怎麽突然多了一個,而且這樣飽經滄桑的人,也能喚作公子的嗎?”


  三人裏最年輕的那個率先進屋,借著屋裏昏暗的燈光,對嶽風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回首對那兩人道:“雖說十餘年不見,有些滄桑變幻,但他和五弟就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不會錯的!”


  “五弟?他們三個不會是‘裴議’的三個兄長吧!這年齡差距也忒大了一點吧!”嶽風心裏吃驚的想著。


  “三位是?”嶽風忍不住站起身來詢問。


  那最年輕的“公子”忽然感歎道:“看來五弟真是失了記憶,怎麽連咱們幾個都不認得!”


  感歎完,他又上前道:“五弟,我是你三哥裴讓,這是二哥裴撰,這是大哥裴識。咱們是接到父親傳信,專程前來看望你的。”


  嶽風聞言,不由得一驚,心想:“信?裴公是怎麽知道他到了長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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