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鴻篇巨著
嶽風見杜牧神色緊張,笑道:“杜兄文章,千古傳誦,千人千口,豈是杜絕得了的。當政之人若妄想杜天下悠悠眾口,倒不如給天下人來一刀來得更暢快一些。杜兄請坐。”
嶽風念完杜牧的文章,突然有些上頭,說起話來更不著邊際了。
杜牧坐在嶽風身旁,眉頭皺得更深,似乎有些後悔過來搭話,他正色道:“兄台這一席話,倒讓杜某想起了一個人。”
嶽風好奇道:“哦?是誰?不知在下可有機會結識?”
杜牧道:“劉蕡,劉去華,現今在令狐使相幕府,遠在興元,恐怕兄台暫時不能結識了。”
嶽風歎息道:“那實在可惜了!”
杜牧微笑道:“天下人多避劉兄而走,不想兄台倒以不能相交為憾,在如今這世道,可真是難得!”
嶽風聞言,不禁尷尬,心想:“剛才你還說我和那劉蕡相像,我當然引為知己,現在你卻說他被天下人嫌棄,難道也是隱射我嗎?文人說話,含沙射影,真是麻煩!”
嶽風問道:“哦?這卻是為何?”
杜牧壓低聲音道:“兄台難道不知劉兄八年前一篇策論,分屬第一,但因得罪了當朝宦官,考官皆不敢取中,至今鬱鬱不得誌!如今宦官權勢熏天,誰人敢和劉兄有什麽瓜葛,也就隻有令狐公這樣的累朝耆俊,才敢收容他。”
嶽風聞言,這才明白原來杜牧是在誇他,歎息道:“也許終有一天,千裏馬會遇到伯樂的!”
杜牧也不禁歎息:“但願如此吧。”
嶽風聽得出來,杜牧的歎息不僅僅是為劉蕡而發,更多的是為了他自己。
嶽風心裏忽然萌生了一個想法,問道:“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杜兄能否答應?”
杜牧不禁疑惑道:“兄台不妨說來聽聽。”
他和嶽風不過才相識片刻,連對方姓甚名誰都不知道,怎麽能貿然答應什麽!不過聽他說說倒沒什麽問題。
嶽風道:“在下一生,別無所求,隻想做些有利於民得事情,之前在洛陽開書店之時,隻賣些前代典籍,於當代文章,未有涉及,故而在下有個大膽想法,想請杜兄將所寫詩文交與在下刊印,一來可以弘揚當代文學,二來也讓天下學子一睹杜兄文章風采。不知杜兄意下如何?”
“你可知杜兄文章千金難求,你一個開書店的還妄想拿去刊印賣錢!無恥的商人嘴臉,我看著就覺惡心!你以為你是洛陽育才書店的掌櫃嗎?”
不知什麽時候,方才與杜牧同桌的兩個年輕人都湊了過來,聽嶽風要讓杜牧將文章拿去刊印,其中那個盧姓少年當即便劈頭蓋臉的罵了出來。
嶽風聽到前麵的話,心裏頓時覺得十分不好意思,暗怪自己有些魯莽,怎麽才一見麵就提這種要求,但等他聽到最後一句話,他的心一下子就樂開了花!
他實在沒有想到育才書店的名聲竟然已傳到了長安!隻是不知道現如今洛陽的育才書店成什麽樣了!
“杜兄,咱們還是回那邊去坐吧!和一個商人坐在一起,可真……”
那盧姓少年的第二句話還沒說完,嶽風忽然打斷道:“若我真是育才書店掌櫃呢?”
杜牧和那盧姓少年吃驚的看著嶽風,特別是那盧姓少年,頓時滿臉羞愧的低下了頭。
“你果真是……是那育才書店的掌櫃?”盧姓少年試探著問道。
呂越忽然道:“他的確是!”
盧姓少年似乎認得呂越,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又微微低下了頭。
嶽風見狀,朝杜牧拱手為禮道:“在下姓嶽名風,字子風,方才未及稟明身份,實在不好意思。”
杜牧拱手道:“是我等唐突了,請嶽兄見諒才是。至於那些許文章,若嶽兄覺得可用,盡管刊印即可。”
嶽風笑道:“杜兄如此幫忙,倒讓小弟受寵若驚了,隻是小弟書店還沒在長安開起來,目前尚且難以刊印,還得等些時日才行。”
盧姓少年笑道:“這有什麽打緊,杜兄文章千篇,可以先讓嶽兄拿去整理整理,才好刊印不是!”
盧姓少年慷他人之慨,倒是積極得很!
杜牧也道:“盧兄說得是,嶽兄今日便可與杜某前去取家中存稿。”
杜牧如此盛情,倒讓嶽風有些意外了。
去偶像家裏,這可是多少粉絲的夢想,這千載良機,嶽風怎能錯過!
他連忙道:“杜兄如此相信嶽某,嶽某必定讓杜兄文章傳遍大唐國土。”
這句話要是別人說,杜牧肯定會以為是在說大話,但這是創建了育才書店的嶽風說的,杜牧心裏已經千信萬信。
他何嚐不想自己的文章能夠天下人人皆知,何嚐不想流芳千古,何嚐不想位列將相!
杜牧的家在長興坊,和呂越所住的崇義坊隻相隔了一條二三十米寬的的街道,離開雲豐茶樓,他們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杜牧的家裏。
而呂越卻站在門外等候。
因為這是杜牧搬出祖居獨住的地方,所以府邸並不大,裏麵的仆人也沒有幾個,他們進門不久,便見一個舉止端莊,溫柔美麗的婦人迎了出來,朝杜牧溫柔道:“郎君回來了。”
杜牧微笑道:“今日得遇佳友,會家取些東西。”
那盧姓和韓姓兩少年同時拱手行禮道:“見過嫂嫂。”
嶽風見狀,有樣學樣,也跟著行禮道:“不才嶽風,拜見嫂夫人。”
杜牧轉身道:“三位請先在此稍後,杜某去去就來。”說完又對那美婦人道:“錦娘,讓人沏些茶水來。”
那兩位少年連忙道:“不必了,我等自便就是,嫂嫂不必麻煩。”
嶽風也道:“兩位賢兄說得是,在下也自便即可,不必勞煩了。”
杜牧和錦娘聞言,相視一笑,各自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不一會兒,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端著一個茶盤走了進來,放下三杯清茶,便站在一旁靜候著。
三人站著無聊,盧姓少年道:“在下盧知遠,字號存誌,這位姓韓名巡,字號有方,方才多有得罪,還望嶽兄莫怪!”
嶽風道:“盧兄客氣了,也怪嶽某沒有提前稟明身份。不過在下有一事感到奇怪,怎麽在洛陽開得書店,在長安倒還有些名聲?”
韓巡笑道:“嶽兄有所不知,長安洛陽兩都商隊來往頻繁,不少人從你那育才書店購書到長安售賣,隻因你書本最後一頁都印有店名和售價,加上書本印刷質量好,所以育才書店的名字早已在長安的讀書人裏傳遍了!倒是嶽兄你還渾然不知!”
嶽風聞言,心裏暗自慶幸當時學習了下現代的出版模式,不然豈不白白為別人作了嫁衣裳!
“如今育才書店的名聲在長安已經打響,隻要能夠在長安將書店開起來,肯定會火過洛陽,隻是現在書店怎麽才能開得起來?”嶽風的心思開始活泛了起來。
嶽風笑道:“原來如此,看來我得盡快將書店開起來才行啊!”
盧知遠笑道:“嶽兄的書店要是能開起來,國子監裏的學子可有福了!”
“國子監,那可是國家的最高學府,要是能將書賣到那裏,那可算是榮耀無比了!”嶽風心裏想著。
嶽風笑道:“到時還要諸位鼎力相助才是。”
盧知遠和韓巡笑道:“那是自然,一定一定!”
……
一杯茶剛喝兩口,杜牧就抱著足有半臂高的一大疊紙走了出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隻找到這些存稿了,還望嶽兄不要嫌少。”
要不是嶽風及早將嘴裏的一口茶水吞了下去,此時恐怕就要噴了出來!
“這得是什麽鴻篇巨製,才能有這麽多!”嶽風心裏驚歎道。
不過畢竟這是名家杜牧的作品,多不要緊,最重要的是有人看!
嶽風笑道:“杜兄腹內文章千千萬,這些雖是九牛一毛,但一時也夠在下刊印了。等哪天杜兄有了新的文章問世,再行刊行也是不遲。”
這是嶽風的奉承話,杜牧當然聽得出來,不過他的心裏很受用,微笑道:“等有了佳作,杜牧一定奉與嶽兄。”
嶽風笑道:“這話杜兄可一定要記住哦!嶽某還有些事,就先行告辭了!”
說罷,拱手一禮,將杜牧抱出來的手稿抱起,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