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人賤如畜
嶽風連想都沒想，就直接去找玉娘求助了！
清源茶樓裏麵七八個能幹的夥計，還有一個善解人意的丫鬟紅杏。
在招工這方麵，她肯定有非一般的經驗……
但讓嶽風吃驚的是，玉娘的建議竟然是：“去口馬行買些奴隸來做工！”
“口馬行是什麽地方？”
嶽風隻隱約記得以前聽周福說起過一次，但卻不知道那究竟是個什麽地方。
“口馬行就是買馬、牛、騾、驢和奴婢的行市。”
玉娘的解釋讓嶽風更是驚掉了大牙，他沒有想到被後世歌頌千年的大唐，竟然將人和牛、馬、騾、驢這些牲口一起售賣！
“人和牛馬怎能相提並論？”
嶽風的話讓玉娘也愣了一愣，可是這已經延續兩百餘年的傳統，還是讓她覺得嶽風隻是大驚小怪。
“這也是為你好，你想，你既然能低價售賣，自然有秘密的技法，若是招百姓做工，一旦流傳出去了，豈不是對你不利？但是買來的奴隸，不僅不敢泄露半字，還不敢怠工，豈不兩全其美？”
玉娘倒是一心為他考慮。
可是嶽風心裏卻不這麽想，他恨不得天下間人人效仿他，那樣他讓“天下人都能讀書”的願望不就能實現了嗎！
“而且若是一定要招工的話，不知公子能開多少的工錢，又有幾人願意來做這個工？”
玉娘這一問倒真是將嶽風問住了，他心裏完全沒底。
“難道真的是買奴最好？”嶽風還是過不了心裏那關。
一個人從一出生不管是眼見還是耳聞，都是人人平等，現在猛地變成了人有三六九等，而最賤的更是賤如牲口，能一下接受才真是奇怪了！
“在我看來，的確是的！”玉娘神情堅定。
良久，經過一番內心的掙紮，嶽風還是妥協，問道：“那這買賣奴隸又是怎樣進行的，需要準備些什麽？”
玉娘道：“奴隸向來在口馬行進行交易，由官府規定市估價，買賣時一應契約，都要經官府過手。”
嶽風聞言，不禁駭然，這居然還完全是官方操作！
嶽風又問道：“那被當作奴隸交易的都是些什麽人？”
玉娘耐心的解釋道：“有些事人販子拐賣的，有的是因為家人犯罪，被籍沒成了奴隸，還有戰俘成了奴隸。其中最出名的昆侖奴現在已經很少見了。”
聽到這裏，嶽風不禁慶幸，還好自己穿越來的時候，沒被人當奴隸給賣了，不然可就慘了！
“口馬行離這裏遠嗎？”
“不遠，還不到一盞茶的路程。”
“那咱們去看看？”
“明日一早吧，今日時辰有些晚了。”
“這不還挺早的嗎？”
在嶽風看來，正午都還沒過，怎麽能算晚呢？
“明日你看了口馬行的行情，就知道為什麽晚了。”
初秋的清晨，已有一絲悠涼，路邊的槐樹葉也不爭氣的被吹下一兩片。
此時的南市已經開始熱鬧了起來，沿街的各類小攤，不停的叫賣著：
“吃包子嘞……新鮮熱絡的包子……”
“客官，看下這玉釵吧……”
“簸箕、籮筐……”
“上好的棉布，買匹去做新衣吧……”
嶽風還是第一次和玉娘這麽早出來逛街，他忽然在一家脂粉鋪停了下來。
“小姑娘，這個怎麽賣的？”嶽風並不知道那盒東西叫什麽，隻能指著詢問。
“正事要緊，你在這……”玉娘見嶽風在路邊攤停了下來，正一臉嚴肅的想要催他走，卻看到嶽風手裏拿的一盒“迎蝶粉”，頓時禁了聲，臉上微微發燙了起來。
“公子，這盒‘迎蝶粉’隻要十文錢。”小姑娘見生意來了，喜笑顏開。
“來，錢收好。”交了錢，嶽風回過頭便見玉娘低著頭，喚道：“玉娘，走了。”
“嗯，來了……”
玉娘的言語裏充滿嬌羞，讓嶽風恨不得回去再買幾盒！
“我看這個比較稱你膚色，就自作主張給你買了，你不會嫌棄吧！”說罷，嶽風便將那盒‘迎蝶粉’塞到玉娘手中。
“他想看我擦水粉的樣子嗎？”玉娘低聲喃喃道。
“玉娘，還不快點等會兒怕是來不及了！”
嶽風也並不是一個情場老手，塞了盒子便轉頭向前走了，走了好一陣，才發現玉娘還沒來，隻好回去喊她，看到玉娘一臉嬌羞的樣子，他心裏別提多舒暢了……
讓嶽風沒想到的是，口馬行幾乎算的上是南市最熱鬧的地方，而一個個形容憔悴，低著頭，站在台上被人挑選的所謂“奴隸”更讓嶽風眉頭緊皺！
他算是第一回見識到了什麽叫‘人命之賤，如同牲畜’！
看著那些人衣不蔽體，垂頭喪氣，不時涕泣的可憐模樣。他不禁想起了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被拐賣的兒童，然而現在這些苦難的人，卻是被當政者允許售賣。
嶽風不願相信這是被歌頌了一千多年的唐朝應該有的景象，然而他卻不得不相信，事實就擺在他的眼前，不需要爭辯。
嶽風心想：“這些人想來都是些可憐之人，自己若能買下幾個，到時候厚待他們，也算是積點陰德了……”
看了一會兒，他便不忍再看，問道：“不知這些人是怎麽交易的？”
玉娘道：“按律法規定，要買奴婢，得由官府出劵，加上賣主的私契，還有保人擔保，隻要價格合適，便可以交易了。”
嶽風一聽，心想：“這程序到還挺嚴格的”。
“那要如何讓官府出劵呢？還有保人找誰呢？”他忽然想起這兩樣事他都還沒做。
若是別人問這樣的問題，玉娘恐怕會把那人當作白癡，理都不理，但嶽風畢竟是初來乍到，她耐心道：“一般是由賣主去找官府出劵，保人也是早就找好了的，你要做的就是選人，若那人願意，簽了契約，再交錢就行了。”
嶽風心想：“原來這麽簡單，什麽東西都準備好了，一步到位。不像在現代，要想辦個事，辦證都得跑斷腿，最後還不一定能成。”
嶽風疑惑道：“不是說這些奴婢都有官府統一估價麽，怎麽我看剛才那麽多人喊價，倒像是在拍賣！”
玉娘道：“其實雖說是統一，但大多時候是價高者得，特別是有些姿色的女婢、有一技之長的奴仆，更是搶手貨，價錢也被抬得高了些！不過最多也就多幾貫錢，以公子如今的財力，買幾個奴隸那是沒有問題的！”
嶽風聞言，心想自己還真是笨，怎麽就問出了這麽笨的問題！既然是商品，那肯定有好壞之分，價錢哪裏就能完全統一呢！
終究是第一回遇到這樣的事，嶽風像個好學的學生，小聲問道：“不知這選人可有什麽方法可循？”
“咚！咚！”
隻聽一聲鑼鼓響，隨後一個粗獷的聲音傳來：“新送來的官奴，大家快來看啊！”
那人話音剛落，玉娘忽然笑道：“好的奴仆現在就有了！”
嶽風疑惑道：“我聽那人說這些人是官奴，難道奴婢還分幾種的嗎？”
玉娘道：“一般像是戰俘和籍沒的奴婢，都屬官奴，像有些窮人家逼不得已將孩子買了，這種就叫私奴。那些籍沒的犯官家的奴仆，調教的十分規矩，買來便可以用，可以省去許多麻煩，隻是這價錢嘛，一般都要貴一些！”
“原來如此！”聽了玉娘的解釋，嶽風心裏有了數，便朝那剛剛拉來的幾個人望去，在心裏默默挑選著……
“咚！咚！”
又是一聲鑼鼓響，又來了一隊人！
嶽風放眼望去，不禁奇怪道：“怎麽這群人裏麵還有幾人穿得如此華麗？”
玉娘聞言，也向那邊望了一眼，說道：“這應該是犯官的家眷，男的是不滿十五的子嗣，女的有可能是妻妾，也有可能是女兒。你不會想買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