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手段
“老朽對此事早有預料。”
華師歎息著說道,“那位李忘塵,以二品毒草灼心草為主材,改良丹方,煉製丹藥……實在是冒險太大。”
“我旗下的醫館,早已下了命令,不準使用這位李忘塵李先生的丹藥。”
“怕的,就是這麽一出啊。小王爺!”
圍觀的眾人聞言,頓時議論紛紛:
“原來華師他老人家早就看出不對勁了!”
“嘿,拿著毒草煉丹,那還有不出事的?”
“難怪我今天聽見有人議論,說各大醫館都聯合起來,抵製了北雄拍賣行的丹藥。”
“華師還是醫者仁心啊!”
“是啊,他老人家慈悲為懷,不惜和小王爺的拍賣行作對,也要禁止這要命的毒丸。”
“可惜了,還是晚了一步。害了一條大好的性命啊!”
魯誌誠震驚地看著華師:“華師你……”
直到這時,他才隱隱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
這華師似乎……不是來替他解圍的?
醫館聯合抵製李忘塵的丹藥……這是今天早上的事嗎?我竟然都沒有收到消息?
是了,今天一大早就聽人說,有人在坊市鬧事,我著急忙慌就趕過來了……
我被人給算計了??
魯誌誠這才隱約有些反應過來。
眼前的一切,包括華師,似乎都是一個“局”。
“華師。”魯誌誠強行鎮靜心神,搖了搖頭,沉聲道,“李先生使用灼心草煉丹一事,眾人皆知。”
“藥材雖是毒草,但是煉出來的丹藥卻是實打實的靈丹。”
“早在那場鑒丹大會上,便已經有所分曉。”
“丁紅竹丁姑娘亦不曾對此事有所質疑,你這又是……”
“唉,小王爺,您還是太單純了。”華師歎了口氣,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情,“煉丹一事,哪是這麽簡單的?”
“他李忘塵煉丹,但凡手稍微一抖,多放了幾錢灼心草,就有可能引發不堪設想的後果。”
“這毒,畢竟是毒啊!”
“一顆回元丹不出事,十顆回元丹不出事,可是他煉上百顆、千顆回元丹,還能保證不出事嗎?”
“一旦出事,就是一條人命啊!”
華師一指棺木中的死者,一臉悲憫地說道。
“說得好!”
“說得太對了!”
“醫藥的事,怎麽能馬虎呢?!”
“李忘塵拿毒草煉丹,草菅人命!”
“就算前麵的丹藥都沒吃出事來,也不能冒這麽大的風險!”
“就是,不能拿我們這些老百姓的性命做實驗啊!”
眾人紛紛聒噪起來,齊聲叫嚷著。
更有甚者,甚至為華師鼓起了掌。
“你……”
魯誌誠怔怔地看著華師,耳旁眾人喧嘩聲重,竟逼得他說不出話來。
這華師,完全是在利用他的威望顛倒黑白!
煉丹一事,複雜詭秘,神鬼難測。
就算是毒藥,進了煉丹爐中,和其他藥材相互結合,也會生成無窮的變化。
可是這個道理,此時此刻,卻難以說給圍觀的群眾們聽!
想要證明回元丹確實毒不死人,最好的方式是召集澄清大會,請各方煉丹師一起來品鑒丹藥。
最後再得出一個權威的答案。
可到那個時候,一切就全完了!
輿論就是這樣,抓住一個機會一擁而上,最後隻留下一地雞毛。
老百姓們真正在乎的不是真相。哪怕最後他魯誌誠真的找來那麽多煉丹師,澄清了回元丹的毒性問題。
可到時候,還有幾個人會信他?
他們甚至可以反手汙蔑他魯誌誠,說他借助自己的地位顛倒黑白,捏造事實!
就算最後真的強行澄清,可是輿論的風暴已經席卷過去。給“北雄拍賣行”,給“李忘塵”這個牌子帶來的傷害,是無法抹去的。
人們甚至會退而求其次,反而蜂擁著去買恒生錢莊的丹藥,買葛紅袖的丹藥。
它的藥力雖然比不上北雄拍賣行的回元丹,可是它吃不死人啊!
什麽?你說你們雖然用毒草煉丹,但其實沒毒?
誰敢冒這個風險啊!
魯誌誠聽著耳旁眾人的聒噪,心中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
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孫無欲。盡管他一直負手而立,站在人群中,一句話也沒說。但是他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眼神中似乎暗含深意。
魯誌誠福至心靈,這才明白過來,眼前的華師不知為何,已經全麵倒向了孫家!
孫無欲這次跟著他一起過來,防的不是魯誌誠,而是他背後的魯郡王!
他們甚至連這一步都算計到了!
魯誌誠還想再辯解幾句,卻已無話可說。
為首的那個壯漢見圍觀群眾的情緒已經被點燃,他轉過頭來,對著棺木旁的眾人使了個眼色。
頓時有人領會了他的含義,振臂高呼:“交出李忘塵!”
“我們要公道!”
“李忘塵煉毒害人,草菅人命!”
“交出李忘塵!”
眾人被領著這麽一喊,愈發群情激昂,也紛紛大聲叫嚷起來:
“交出李忘塵!”
“讓李忘塵出來!”
魯誌誠心頭一顫,震驚地看向華師。
他們想要畢全功於一役,根本不留給魯家和丹道部任何的反應時間。
如果在這個形勢下被他們搶走了李忘塵,後果不堪設想!
魯誌誠正想要說些什麽,忽然間孫無欲上前一步,淡淡地說道:“小王爺。”
“我在一旁聽了許久,也算是把這事給聽明白了。”
“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請那位李忘塵李先生出來當麵對質。”
“是非黑白,如何說不清楚?”
“如果那李忘塵的丹方真的有問題,我相信小王爺您也一定不會徇私枉法,一定可以秉公處置。”
逼宮!
而且是他孫家家主親自出麵逼宮!
魯誌誠看向孫無欲,心頭火起。
此時此刻,他已經放棄了澄清回元丹的毒性,更加放棄了扭轉輿論和眾人的呼聲。
現在他滿腦子隻有一件事——趕緊派人找到丹道部,把李忘塵安置好。
若是能熬過這一劫,日後憑借他們魯家的實力,憑借丹道部的人脈,此事還有回旋的餘地。
就算市場萎縮,北雄拍賣行遭重,也比被他們直接擄走李忘塵要強得多!
魯誌誠看向了那二十多個身披縞素的壯漢,心中感到一陣冰冷。
這其中,保不齊就有死士和殺手。
如果李忘塵真的露麵,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孫家真敢冒這樣的風險,當麵搏殺李忘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