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禁軍和不良人
“禁軍已做好準備。”
“我們已經提前放出了消息，黑狼幫如今正在往回收攏。河南府到目前為止，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洛陽縣衙裏，已經提前打好招呼，這一次差不多是要帶上知縣一起分潤功勞了……”
狄光昭正在思考著，太常寺和教坊的事情，考慮怎樣盡快將蘇雅從教坊中弄出來。崔成器和張敬的話，則是一段段的鑽進自己的耳中。
思路被打斷，狄光昭的眉頭皺起。
剛剛說要帶洛陽知縣分潤功勞的崔成器，不由麵色一緊，緩緩站起身來，低著頭。
“恩……不關你的事，是某走神了……”抬頭看著站起來的崔成器，狄光昭露出笑容，淡淡的說著：“洛陽知縣，他不怕黑狼幫後麵的人了？”
崔成器也至少稍一緊張，聽到狄光昭的詢問，立馬是回答道：“知縣在如今這個位置上也有些年了……心思，大概是還想上去一些的。至於在黑狼幫後麵撐腰的人……如今這朝堂上，可是有著不少手掌權柄的貴人……”
張敬在一旁靜靜的聆聽著，他原先隻是安西一個微末小卒，所能接觸到的事情，也就是打打殺殺之類的。神都之中的爾虞我詐、風雲叵測，在此之前和他還相較甚遠。
狄光昭輕輕一笑，輕鬆的說：“這位知縣，倒是有些意思。隻不過，他怕是以為這次有禁軍出手，以為是宮裏頭那位知曉了黑狼幫，這才下定決心的吧。”
“誰說不是呢……”崔成器微笑著附和：“黑狼幫在城中這麽長時間，如無洛陽縣衙一直以來的充耳不聞，任誰也躲不過官府的盤查。上麵就算是再怎樣出力，這洛陽城雖為天子所在，但管著全城的卻是洛陽縣，現在知縣想要出手了，明麵上誰也不能說不是。”
狄光昭點頭說：“淺而已懂的道理，不管洛陽縣怎麽做，朝廷裏都不可能說做的不對。”
說完，狄光昭看向外麵逐漸變黑的天色，站起身來說：“既然許將軍的禁軍準備好了，咱們的人也都準備好了吧。”
“這是自然，弟兄們早就看那目中無人、無法無天的黑狼幫不順眼了！”崔成器撫平衣袍，昂首沉聲回答。
“那就走吧！”
“來了。”
夜色初降，華燈初上，洛陽城中的陰影裏，傳來許宣問候的聲音。
身邊帶著崔成器、張敬、狄武、李一道四人，狄光昭從燈光處走入黑暗之中。
黑暗中，禁軍中郎將許宣全副武裝，身邊跟著一隊裝備整齊的禁軍士卒，隻不過許宣顯得很是輕鬆。
狄光昭叉手施禮，起身說：“許兄當是威風凜凜，從容不迫啊！”
許宣隨意的揮揮手：“隻不過是城中些許宵小，平日裏沒人當回事，真當他們就城了這洛陽城裏的主子了？”
你伺候的人，才是這座城的主人。
狄光昭看了眼許宣，開口說：“這次，便已許兄為主，禁軍查辦宮中失竊之事，洛陽城不良人協同禁軍弟兄們辦事。”
這是提前分配功勞了，禁軍為主，不良人為輔。
許宣的臉上也沒有什麽不好意思，在他看來，自己手上的北衙禁軍，那可是國朝最精銳的武力了，對付黑狼幫這等小幫派，如果不是以自己為主，說出去都得丟了麵子。
“既如此，便開始吧！”許宣依舊是隨意的說著，揮揮手。
黑暗中，有鐵甲嗦嗦，沉悶的腳步聲響起。
這裏是觀德坊，洛陽城風流鼎盛所在，卻也是目前城中最強的黑惡勢力所在。
後方是人聲鼎沸的風月場所，前麵觀德坊西北角的宅院中，則是掩在夜色之中。
隨著許宣的示意，一夥夥的禁軍從四麵八方的黑暗之中走出。一隊五人組成一個戰團，各有職責，眾多隊伍聯係在一起，就成了戰陣絞殺的利器。
手弩已經上弦，手持橫刀的盾手也已經站在了隊伍的最前列。
遠處黑狼幫宅院兩側的屋頂上，亦有弩手爬到屋頂，靜靜的瞄準著黑狼幫宅院裏。在更遠處後方的坊牆上，也有同樣的安排。
“這是打算將黑狼幫一網打盡了嗎？”狄光昭看著已經親自率隊走出的許宣，靜靜的嘀咕了一聲。
崔成器看了一眼身前的狄光昭，在他身後，洛陽縣的不良人們也已經集結完畢，隻要前麵的禁軍破開那堵緊閉著的院門，就會立馬衝過去。
此時見狄光昭沒有示意，崔成器小聲詢問：“我們不動嗎？”
“你要分清這次的目的！”狄光昭回首淡淡的看了眼崔成器，善意的提醒著：“你該知道，這一次禁軍為何會出動？宮中出的事是否和黑狼幫有關，他許宣不知道，我們難道還不知道真相？”
崔成器頓首致歉，而後又充滿感激的說：“為了旌善坊的遺孤！”
狄光昭含笑點頭。
今夜將要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真相隻有一個，為了保住旌善坊遺孤們的房子。將身為北衙禁軍的許宣拉進來，隻不過是為了將真實的目的隱藏起來。之前在教坊之中，狄光昭和許宣商議的時候，從頭到尾都沒有肯定黑狼幫就是參與宮中刺殺聖人的幫手。
這就是一個誘餌，一個光明正大的誘餌。
“你不擔心，許宣等下發現黑狼幫，和宮中的事情無關後，會與你交惡嗎？”一身輕鬆的李一道，在一旁不鹹不淡的問了一句。
“小郎君……”張敬亦是小聲的喊了一聲。
雖然將要解決黑狼幫這個麻煩，但是許宣也可能成為新的麻煩。而狄光昭，更是憑空多了一個敵人。張敬對此，雖然不能說什麽，但是心中也是有些猶豫和緊張。
然而，讓幾人想不到的是，狄光昭忽然問道：“許宣似乎也做了不少年的北衙禁軍中郎將了吧。”
崔成器點點頭，有些不解的說：“是的。他是隴右邊軍出身，然後是南衙諸衛，最後才調進了北衙禁軍任中郎將。現在想想，他已經在如今這個位置上，做了不少年了，一直沒有動彈，升遷無望……”
“那讓他成真正的將軍，能不能平息之後的怒火？”狄光昭又是一問。
崔成器啞然，許宣真要是在狄光昭的推動下，成為北衙將軍，倒是什麽問題也沒有。
但是，狄光昭能讓許宣如願當上北衙禁軍將軍嗎？
正是此時，那原先悄然無聲的黑狼幫院門，在無數禁軍士卒目光之中，緩緩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