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陌上人如玉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過得風平浪靜。江晚和陸景行都是忙得腳不著地的人，偶爾閑下來，陸景行便開車來公司樓下等江晚下班一起去吃飯。
春意漸濃，路邊的海棠樹開得正熱烈，一樹樹的，在路邊簌簌地搖曳著。花朵兒一團團，一簇簇，緊緊挨著。風是輕的，花瓣兒也是輕的，隻輕輕一拂，透明如蟬翼的小白瓣兒便打著旋兒星星點點地落下。江晚出門，正看到陸景行站在樹下等她。
“公子世無雙，陌上人如玉。”不知怎的，江晚腦海裏突然冒出這句詩來，臉微微一熱。
“傻笑什麽呢？”恍神間，陸景行已經走到她麵前。
江晚抿嘴一笑，有點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就是覺得今年的花開得真好看。”
陸景行笑著給她打開車門，看了看時間說：“從這裏回家要十多分鍾，距離宴會開始還有一個多小時，時間應該夠用。”
“嗯嗯。”江晚點點頭，又稍帶點埋怨地說，“你應該早點跟我說，這樣我還能來得及好好化個妝。”
“我也是臨時接到的消息，沒辦法，隻能麻煩你了。”陸景行也無奈。陸老爺子的世交韓老爺子的女兒韓淙淙要訂婚，邀請的消息卻是近幾天才下。陸老爺子這幾天偏巧出去度假了；陸鴻鈞正在閉關寫書，閑雜事一概不理；陸臨意直接一句“沒空”，打發掉了。陸老爺子生氣得很，覺得自己不在家，兒子越發不省心。陸家總歸是要派個代表去的，不好失了臉麵，所以最後，這個任務落在了陸景行的頭上。
陸景行最頭痛應付這類場合，一來，長輩眾多，言行舉止總要恭敬謹慎；二來，這種場合總少不了一些闊太太們在背後議論紛紛，哪位公子哥品貌端正，哪家青年才俊還沒結婚。他不想成為議論的對象，索性帶上江晚來當他的女伴。
“是不是很正式很隆重？”江晚有一點緊張，她知道陸家結交的大多都是顯貴世家，也知道陸景行帶她去的用意。
陸景行看了看小姑娘簡單幹淨的小襯衣和背帶褲，覺得這樣也挺好看：“你穿這樣也挺好的。”
“不行不行。”江晚搖搖頭，低頭看著自己褲子邊角繡著的卡通小兔子，突然覺得自己的穿著是不是太幼稚了？
陸景行不再駁她，他很樂意看到她肯去用心思慮這件事。起碼證明，她不是不在乎他的。
江晚適用於正式場合的衣服不多，挑來挑去，發現還是上次夏蓉蓉送她那件最合適。換過衣服，江晚簡單化了個妝。其實她底子本來就好，就算不化妝也清秀好看，隻是她想著今天是去給陸景行當女伴，總不能太過敷衍。
記憶裏，陸景行從來沒見過江晚穿裙子。看到江晚穿著瑩白的裙子，踩著細細的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走過來，他覺得小姑娘很是嬌俏可愛，賞心悅目。
江晚將頭發鬆鬆地挽了起來，露出雪白修長的脖頸，後腦勺還有幾縷茸茸的碎發，在餘暉的照耀下異常溫柔。
“好看嗎？”江晚坐定後，有幾分忐忑和興奮地問。
陸景行收回神思，開著車，目不斜視地看向前方：“那你可問錯人了。”
“哦也對……”江晚覺得陸景行一個大男人，想來對於女生的穿著打扮也沒什麽研究，便意興闌珊地垂下了眼眸。
注意到江晚沮喪的小動作，陸景行笑著補充道：“因為……你不管什麽樣子，我都覺得很好看。”
是晚霞太燦爛奪目了嗎？不然怎麽會在這時候，適時地染上了她的臉頰？
隻是江晚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遇到顧銘。
富麗堂皇的酒店的大廳被布置成了一片花的海洋，大屏幕上打著幾個字：“HappyE，顧銘，韓淙淙。”
陸景行隻知道是韓淙淙那個大小姐要訂婚，哪知道這麽湊巧，她的訂婚對象竟然是顧銘。他慌了神：“晚晚，我不知道……”
江晚卻比他淡定，隻笑道：“沒事。”
“其實可以不用進去的，你等等我，我去送下禮金就出來。”
江晚心裏不舒服，但她知道自己今天是陸景行的女伴，必須要打起精神來：“你爸爸不是剛因為這件事訓斥過你們兄弟，你還敢不去。”
“無所謂。”陸景行淡淡地答。他委實不想看江晚為了這個叫顧銘的人傷神。
“你放心，我不怕。”江晚伸出手，輕輕挽上陸景行的胳膊，“我總要走出這一步的，進去吧。”
陸景行一愣，看著江晚挽過來的小手，就勢拉住：“好。”
韓淙淙和顧銘就在大廳的另一邊，迎接著來來往往的賓客。這是陸景行第一次見到顧銘本人，遠遠看去，那人長身玉立，確實一表人才。
陸景行本來準備拉著江晚走另一邊去宴會廳，卻不想韓淙淙眼尖發現了他，隔得老遠高聲喊道：“陸景行，這裏這裏。”
陸景行無奈，拉著江晚的手下意識一緊，隻得對江晚抱歉地笑笑。
韓淙淙大小姐率性也任性，她和陸鴻鈞陸景行從小便相熟，見到陸景行第一次牽著女伴出席這種場合，直言不諱：“新鮮啊，陸三公子。”
陸景行一貫不喜歡這種花哨的稱呼，不禁一皺眉道：“韓淙淙。”
“好好好，我說
錯了，陸景行，給你介紹一下……”韓淙淙拉拉身邊正在跟賓客交談的顧銘，“這是我未婚夫，顧銘。顧銘，這是我朋友，陸景行。”
顧銘一轉頭，便看到了江晚。他以為自己眼花了。再定睛一看，確實是江晚。她正挽著一個年輕俊朗的男子的胳膊，腦袋輕輕倚靠在男子的臂膀上，語笑嫣然地看著他。
他險些失態，但還是強撐起一個笑容，跟這個陌生男子打招呼：“你好，陸先生。我是顧銘。”
韓淙淙一臉天真，她瞧著江晚一言不發，便主動問好：“還沒問你呢？我是韓淙淙，你好呀。”
“我是江晚。”她笑著說。
卻不想韓淙淙一聲驚呼：“顧銘，記得你說過你有個高中同學叫江晚。”
“就是她，”顧銘隻得笑，“我都還沒來得及跟你介紹。”他又轉頭對她說，“江晚，可真巧。”
可不就是巧了嗎，世界真小。她笑意盈盈：“是啊，真巧，好久不見。”
然後便是一番寒暄。
陸景行知道江晚在硬撐，在送完禮金後，便推說有急事。好在韓家老爺子開明，一聽有事忙催促他去，這些禮節性的小事無須在意，臨走還囑咐他向陸老爺子問好。
出了酒店，陸景行才鬆了一口氣。在裏麵他隻覺得壓抑。
轉頭看看江晚，小姑娘神思恍惚，清澈的眼睛裏微微泛起淚花。過了半晌，她喃喃道：“對不起……”
陸景行知道原因，隻能苦笑：“好端端的，說什麽對不起。”
“就是對不起，你知道。”她隻低頭一味說對不起，卻不肯說原因。
“晚晚，”他牽著她的手始終沒有鬆開，“我就問一句話，今天你對我的熱情裏，有幾成是真的。”
她遲疑了很久，垂眼，定定地看著他牽她的手，眼睛一閉，決定還是坦誠：“五成。”
不想陸景行卻笑了，且是發自肺腑的笑。他清冽卻熾熱的目光看向她，言語裏帶了幾分上揚高興：“那就好，不是全部是假的就好。”
陸景行凡事要求盡善盡美，在此刻他卻不敢奢求太多。起碼現在她的心裏有了他的位置，哪怕隻是一小塊地方，他也高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