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掌 且舉杯 莫訴離情
如此多的火球滾滾而來,唐雲亭和申飛白一時也沒了好的主意,倉促間隻得一把拽過雪盈小姐,護在兩人中間,四隻手托舉過頂,手掌白光浮現,形成了一片光幕,護著三人。
火球落在光幕上,隨即便熄了聲息,三人得以全存,但沒有被光幕護住的彩舫,可算是遭了殃,火球落在何處,何處便是一片火起。
不過片刻功夫,火球落完時,整個彩舫已經成了一片火海,濃煙滾滾。
待火球落盡,申飛白和唐雲亭將雪盈護在身後,正要出手,便聽壯漢的粗聲傳來:“兩個小崽子,沒想到你們還有些能耐,那就再接大爺一招。”
隨著壯漢的話語出口,寬闊的天蒼河麵上開始湧動、翻滾,迅速的在彩舫兩側形成了兩堵水牆,並逐漸的伸在半空,將彩舫包裹了起來,水牆之上出現了無數的尖刺,像一柄柄長矛一樣直指三人,這些長矛還變成了寒冰,在月光下閃著森森寒光。
申飛白知道,這個粗魯殘暴的壯漢這次使出了看家的本事,心裏不由的揪在了一起。
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壯漢,全身的功力急速運轉,時刻準備這迎接這雷霆一擊,忽見半空中壯漢身體明顯一抖,接著僵了一下,隨後便軟兮兮的從空中掉落了下去,直直的掉進了滾滾的天蒼河裏,濺起一朵小水花,消失不見了。
壯漢掉落的同時,彩舫兩側淩厲的水牆都恢複了原來河水的樣子,瓢潑一般拍在了彩舫之上,剛才還熊熊燃著的烈火,一下熄了,隻有一些角落還有些零星的火苗。
三人頓覺得渾身一鬆,唐雲亭和申飛白伸著脖子往河裏壯漢掉落下去的地方查探,雪盈卻不同,渾身一鬆之後,又立刻警覺的向河岸四周掃視,不過河岸上都是擁擠推搡的人群,看不出有任何異樣。
申飛白二人見壯漢掉落下去之後再無反應,稍稍放下心來,回頭見殘破的彩舫已經搖搖欲墜,急忙拉起向四周觀望的雪盈準備飛回岸邊。剛來到船邊,見船下河水之中,那富商正手抓著船幫撲騰,拚命的掙紮。
“請你們幫忙,將他救上來。”說著,雪盈小姐向富商一指。
“行,”答應一聲,申飛白飄下了彩舫,淩空撈起富商,托著富商飛回了岸邊,這邊唐雲亭也已托著雪盈到了岸邊。
到了岸邊站穩,雪盈
小姐理了理濕透的衣衫,向著唐雲亭二人屈身一躬,輕啟朱唇說道:“多謝二位仗義搭救,實在感激不盡。”
申飛白剛答了一句“小姐無須在意”,唐雲亭便上前一步,拉住了雪盈的手,說道:“姐姐,你不認識我們了嗎?昨日你還替我二人解過圍呢。”
雪盈已經平靜下來,回複了往日那優雅的神態,淺笑著說道:“自然認得,妹妹神仙一般的人物,我怎麽能不認得。”
“姐姐過獎了,沒想到咱們還能見到麵,真是緣分。”唐雲亭挺喜歡這位姐姐。
“能認識妹妹兩人,也是我積福,隻是高攀了妹妹。”雪盈說著話的時候眼神中滿是誠懇,看來也卻是喜歡這個妹妹。
“怎的是你高攀了我,是我高攀了姐姐。”
兩人說話的時候,河岸上人群已經一哄而散,跑的無影無蹤,申飛白看著空蕩蕩的河岸,以及一些被踩踏而死和被火球燒死的屍體,生怕再出變故,便插嘴說道:“雪盈小姐,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送你回去吧。”
聽此一言,雪盈扭頭也向四周掃視了一眼,看見旁邊一直默默站著的狼狽不堪的富商,眼神中流光一閃,跟唐雲亭說道:“我住的也不遠,片刻就到,就不勞煩你們兩位了,你們快回去吧,今日實實多謝兩位,咱們後會有期。”
唐雲亭還擔心雪盈的安危,堅持要送雪盈回去,但拗不過雪盈的堅持,便隻得道了一聲“姐姐保重,後圖再會”,與申飛白緩緩回了客棧。
雪盈小姐待唐雲亭二人走後,回過頭來,麵無表情的盯著富商看了一會,看的富商都有點局促了,忽然噗嗤一笑,抿了抿嘴,對著富商說道:“還撲過來護我,怎麽樣?命都差點丟了吧?”
雖然驚魂未定,渾身也是狼狽不堪,不過能看著雪盈小姐笑,富商覺得再來這麽一遭,也沒什麽不可,自己也笑了一下,說道:“確實驚險,不過今日就是死在這河裏,也沒什麽遺憾的。”
“你啊,豪富一方,何必在我這費你光景。”雪盈小姐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緣故還是劫後餘生,話比平日明顯要多:“走吧,回‘倚帆樓’,咱倆今晚喝個痛快。”
雪盈小姐都如此說了,富商巴之不得,哪會拒絕,兩人也沒有了往日出行的派頭,就一路邊聊邊向倚帆樓走去。
倚帆樓今日裏因著花魁雪盈小姐芳辰,連老鴇在內,一眾姑娘全都乘著彩舫在天蒼河上嬉戲,平日裏常來往的那些常客也有不少和相與的姑娘一起登上了船,倚帆樓隻留了一些平日裏端水灑塵的賤役。
雪盈小姐回到倚帆樓的時候,有從天蒼河跑回來的奴役,已經將消息傳遍了倚帆樓,這些平日裏看似唯唯諾諾老實巴交的人,在這一刻全都變的審時度勢,哄搶了倚帆樓的財物,各奔了東西。
整個倚帆樓都變的空空蕩蕩,寂靜無聲。
雪盈小姐回來看著一地淩亂的倚帆樓,苦笑一下,跟旁邊的富商說道:“這些人,消息倒是靈通。”
屋內也不曾幸免,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已被一掃而空,隻留下一地狼藉東倒西歪的桌椅。嫌屋內雜亂,兩人搬出了屋內的桌子和兩把椅子,從廚房拿了些現成的熟食,以及幾瓶美酒,就在二樓的走廊上坐下,舉起酒杯來,雪盈小姐說道:“如今也沒有什麽佳肴,就隻有這些,你且擔待則個。”
“無妨,有你在,淡水也勝酒。”
平日裏那些淺吟低唱、推杯換盞今日都沒有了,兩人隻是一句一句的閑聊,一杯一杯的淺酌,全沒有往日的喧鬧,一時無話的空擋,富商愣神看著雪盈擦去了脂粉之後略有些蒼白的臉,覺得認識雪盈一來,今日這酒喝的最是愜意,此時情景但願常駐,且將歲月這麽慢慢消磨。
或許是喝酒太多的緣故,或許是壓抑在心裏幾年的渴望在這個即將離別的夜晚終於關不住了,富商喝著喝著,開始拉扯雪盈小姐。先是輕輕的拍拍手背,接著摸摸衣袖,慢慢的更進一步,開始撫摸雪盈小姐的肩頭,最後突然一把將雪盈小姐攔腰摟著,伸著他那張噴著酒氣的嘴,就想向雪盈小姐的脖子上親吻過來。
雪盈小姐也喝了不少,醉眼迷離的依靠在桌子上,忽然被富商一把抱住,一驚之下才有了幾分清醒,玉手推開了富商,笑著道:“你且寬坐,我去去就來。”
剛要下樓再去廚房找幾碟下酒菜,走到樓梯中間,忽然看見院子中間,月光之下,站著個男人。
月光打在那人背上,臉龐隱在黑暗裏看不太清,不過雪盈小姐卻清清楚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裏想起一個名字,一個自己十多年未見,十多年思念的名字:
田俊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