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緣由忘記梳理雜事
“你就是那個城門那麽高,城門那麽寬,張開大嘴有城門那麽大的大妖魔嗎?”
卻是朱氏懷中的小任婷正仰著頭朝那豬妖喊道。
她那小臉上可以看出害怕與驚恐,但卻裝作很有氣勢的樣子,伸手將一個小泥人指著豬妖。
“你這個大妖怪,我可不怕你,我有玄天聖尊…”
豬妖先是一愣,接著一把將那個栩栩如生的小泥人抓了過來,上下瞧了瞧,然後將之捏成了稀碎,踩在了腳底。
“什麽狗屎玄天聖尊,還是讓豬爺我來保護你吧。”
說著便對雙眼淚珠滾滾,被緊緊抱在朱氏懷裏的小任婷,和發著顫的朱氏,還有一旁目赤欲裂的‘任何’微笑(猙獰)道。
“你們都跟豬爺我回去吧…”
隨著猖狂的笑聲,一股妖風忽然憑空乍現,豬妖大袖一展,便將一家三口卷起,消失不見。
隻於原地留下了幾匹馬車,幾堆柴火,低頭咀嚼著草料的馬…
…
當‘任何’從黑暗中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孤身於荒野之中,身邊不見了豬妖與妻兒的身影。
經過了一陣發瘋發狂之後,他便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神賜之地中遊蕩著。
雖然因為有著一身不俗的武力,讓其不至於死在荒野和旁人的暗算下,但由於語言不通又身無分“貝”,隻能被旁人當作傻子瘋子…
事實上他也確實有點瘋了。
突如其來的打擊近乎將其的人格擊潰,心中唯一的一點牽掛,一絲溫暖便是妻兒。
這段時間他一直好似瘋子一般在這神賜之地中遊蕩著,尋找自己那不知何處的妻子與女兒…
至於為什麽與邪教有了牽連?
這還得從醒來之後說起…
‘任何’自從清醒過來後就在這神賜之地不知目的的走著。
身為人的共居性讓他下意識的跟隨著旁人的腳步,最後兜兜轉轉便來到了這座吞噬了無數人的神賜之地核心之處,神賜之城。
隻是在這裏因為自身的狀況也隻能在南北晃蕩。
城裏不比城外可以打獵充饑,想要吃飯除了去偷、去搶、吃些別人倒掉的剩菜,那就隻有在那些邪教的救濟中混口吃的。
然後也不知是血脈牽連還是機緣巧合,在前幾天天元神教所舉行的一次龐大的特殊法會中。
‘任何’跟隨著那些天元神教信眾混飯的時候,忽然見到了一個與自己女兒樣子年齡相同的姑娘。
或者就是自己女兒身著華麗,化著盛妝,盤坐在蓮花神座上,接受著無數人朝拜。
他下意識的就想要上前,卻又擔心救不出人反而還被陷進去,於是便壓住了心中的著急。
因為女兒的原因,接下來他就留在了天元神教中,混口飯吃的同時,伺機等待著。
但也不知是否運氣在之前被用完了,在那一次之後,‘任何’就再也沒有見到女兒的蹤跡。
有時候他甚至會有一種當時所見可能是妄想或者錯覺的感覺。
雖然很快便甩掉了這個荒誕的想法,但隨著時間推移,那些胡思亂想出現的頻率越來越多了。
要是沒有張寶仁出現,他可能便會真正的變成瘋子,然後在某一天悄無聲息的消失…
…
張寶仁將手指從其眉心挪開,看著因為又經曆了一遍被埋在心底深處的那段深刻而又痛苦的記憶而淚流滿麵的‘任何’。
不由得暗歎了一聲,“你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忽然橫遭此禍也真是苦了你了。”
“尊神,還請‘元’神幫我…”
‘任何’猛然跪倒在地上,眼淚鼻涕的說道。
張寶仁擺了擺手,“我還當不起神靈之稱,本身不過一個修行中的小道人而已。”
“這次前來本來就是想要探知你到底遭受了何等劫難,現在一切已經了然,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我會盡自己所能幫你找到妻兒…”
然後便在‘任何’麵露激動,就要跪謝的時候,伸手又再次的按在他的頭頂,止住了拜下。
“但是現在,你還是先將一切都暫且放下,好好的睡一會兒吧…”
隨著話音落下,同時一道鍾聲於其心中響起。
‘任何’的雙眼隨著鍾聲變得迷離,心中與張寶仁有關的一切記憶全都一點點的模糊。
與那豬妖,與妻兒有關的記憶慢慢的下沉,沉澱在心底。
為了自身不被暴露,為了穩妥起見,一個於強者沒有任何秘密的普通人,還是不要知道太多。
雖然答應了力所能及的幫助,但可不是說直接就要帶著一個拖油瓶,和一個普通人在一起不管張寶仁打算,如何行事都不方便。
甚至可能還會耽擱自己,為了大家都好,其最好還是如同一個真正的普通人一般慢慢的等著。
接著張寶仁的手指又輕輕一點,鍾聲再次響起,鐺…
無數的聲音、字符、語言、音節憑空而現,印入其心中。
這些是張寶仁提煉過的神賜之地的語言,有了這種知識,當他醒來之後便會逐漸的學會說話,可以慢慢融入此間,不至於再如同一個傻子一樣。
看著‘任何’的眉宇間所繚繞的些許難受,些許茫然,還有一絲絲久違的心安。
張寶仁點了點頭,“當你醒過來之後會忘記那些糾結的過去,你的妻兒在老家等你,你在外闖蕩…直到我再次到來。”
大袖輕甩,昏睡過去的‘任何’便落入自己的床角,被子也緊緊的蓋上。
而張寶仁則化為一道金光,如同來時一般從這個酸爽不已的小屋中悄無聲息的離去。
…
清冷的月光下,不顯於世的金光一閃而逝,下一刻,張寶仁便已然在家宅中的院裏顯現。
順勢不停的往前一步,便穿過了牆壁的阻礙,來到了臥室內,坐在了紅木圓凳上。
伸手放在八仙桌上,一點一點的敲擊著,伴隨著鐺鐺的節奏,於心中思索著剛才在‘任何’記憶中得到的種種信息。
“首先是那個所謂的大妖魔,那個豬妖,真是無巧不成書,剛分開沒多久就又再次碰上了。”
致使‘任何’遭劫的那個大妖魔,就是張寶仁剛來神賜之地時最早遇見的那一隻豬妖。
從其口中盤問出了神賜之地的大概情況和‘蜮’的消息後,張寶仁本想著斬妖除魔,殺豬滅口。
但卻被其仗著神通從手中溜走了,當時還覺得有些遺憾,想著不知何時才能相遇,沒想到經不起念叨,這就又再次來了。
“隻是它是怎麽跑到九州去了?”
根據‘任何’記憶中的時間以及豬妖的形態和樣子。
張寶仁估計著,他和豬妖相遇的時間,剛好與自己和豬妖相遇並且將之打‘死’的時間大致相同。
“所以這是其假死脫身的那種神通的變化嗎?”
妖族的根本是天賦神通,和道士的神通法術相比,妖族的天賦是不講道理不講邏輯的扭曲變化。
其能夠闖入九州,然後帶著三個人離開也不是說是不可能的。
妖族中總有一些詭異的神通讓人難以限製,這也是最早之時‘王山君’能夠深入九州的一個原因。
除了與這個自己有關的情報外還有問題的就是‘任何’的記憶本身。
雖然張寶仁以搜魂之法將‘任何’關於此事的記憶都過了一遍,但也不是說這就是一切的真相了。
普通人心中那實打實的記憶並不一定就是真的,畢竟張寶仁剛剛就做了手腳。
判斷記憶是否有問題,最為簡單的一點就是看那邏輯。
首先豬妖看上朱氏妻子這件事情是沒有什麽太違反邏輯的。
豬妖是妖,它不會認為自己是豬,當然也不會認為自己是人。
隻是因為人與妖在第三紀的時候有一段親密時期,雙方的大佬為了融合,從消除外表形體上的差異開始,創造出來了化形訣,可以讓妖物化為人形。
之後雖然因為一些原因雙方背馳而離了,但妖族那邊為了將所有的妖凝聚起來,也是以原本所定下的人形作為共通的形體。
再加上人族強勢等原因,擁有相同的審美這點卻是正常。
朱氏當然算是個美女,豬妖又不懂什麽完美道體,也沒有什麽強感知,能夠看上也沒什麽特別。
不太對的是豬妖看上了任妻,為什麽要把一家三口全都摟走?
正常情況不是斬草除根,斷其念想,隻搶一人嗎?
而將三人全都帶離九州之後也沒有發揮出‘任何’和女兒本應有的作用,比如威脅、脅迫、人質之類。
哪怕再變態一點當眾羞辱也是有道理的,但它什麽都沒做,反而直接將兩人就那麽丟了?
豬妖雖然不是太聰明,但也絕對不是個傻子,除非是他的腦子被打壞了,但這可能嗎?
除了這般邏輯上的不對外,還讓張寶仁覺得有些不妥的是巧合,豬妖怎麽就那麽巧的就和‘任何’一家直接撞上了。
還順便一見鍾情收獲了愛情。
可以說是因緣巧合,但長久以來的經曆和天機上的修為,都讓張寶仁對於“巧”這個字非常的玩味。
記憶的不協調,行為的反常,以及那值得玩味的機緣巧合…
這些都讓張寶仁將目光放在了這一次事件中除了豬妖外的另一個更加不可測的超凡變量上。
那就是‘任何’的女兒“任婷”。
張寶仁當初從九州腹地趕往邊疆的時候,最開始之所以混上‘任何’家的隊伍,最主要原因便是那個命運有些不協調的小姑娘。
隻是最終直到離開依然還是一無所獲。
但經過了那一段時間的同行,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其必然是有所異常的。
這次事情不敢說和她有著直接關係,但卻很大的概率不清白。
這也是張寶仁剛在‘任何’那裏的時候,答應力所能及的幫他找到妻女,但是沒去找近在咫尺的那個小姑娘的一個原因。
經過了一番梳理,張寶仁大概確定了這起事件的核心應該就在‘任何’的女兒“任婷”身上。
但因為其有些太過琢磨不透,想要動手還得從豬妖那邊入手…
正想著呢,忽然就聽見外麵有動靜傳來。
抬起頭一看,偏房的門洞開著,知秋提著一盞油燈已然摸黑的起來。
她惺忪著睡眼走進了一旁的廚房,然後然後鍋中添水…
這是已經開始起來幹活了?
張寶仁抬頭看了看天色,雖然就近還是黑洞洞的,但是遠處依然有些泛明。
因為冬天夜長的緣故,這時已經將近清晨,不知不覺間竟然忙活了一晚上。
於是便將關於‘任何’的那些雜事暫且壓下心底,起身悄悄的收拾了桌上昨晚煉藥留下的一些雜物。
現在不是孤身一人隨時都可能與普通人接觸,所以對於一些可能會引起懷疑的東西就要注意了。
‘任何’的事也不是一下就能完成的,不能因為這而將自己的生活節奏給打亂。
將雜亂的桌麵整理好,然後和衣靠在床鋪上,閉著眼睛恬歇了一會兒。
就聽見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當當當…的敲門。
“老爺,熱水已經燒好了…”
“嗯…”
張寶仁應了一聲,然後又等了一會兒,這才起身開門。
已然梳妝過的知秋正端著毛巾和熱水在門口等候著。
“真是勞煩你了。”
“都是我應該做的。”
知秋說著便端起銅盆進了屋子,將之放在八仙桌上,就要幫張寶仁洗漱。
張寶仁見狀連忙將之攔住,雙手伸進了溫熱的水中,“這還是我自己來吧。”
知秋則笑著退至一旁,向張寶仁認真的說道:“今天上午許姐(廚娘),王姨(雜活婆子),會來認門,您得給她們講講規矩。”
“之後萬寶樓的掌櫃要來,這還得請您提前準備著。”
張寶仁快速的將自己本來就幹淨的臉蛋弄濕然後擦幹,“咱家又不是什麽大戶,沒有什麽規矩可言。”
“等人來了你和她們交代一聲,然後就正常的幹活就行。”
知秋點了點頭,“好的。”
“至於李家掌櫃,來了之後告訴我一聲就好了。”
“是…”
那萬寶樓的人是來收‘貝’的。
昨天去買藥張寶仁隻帶了那一小箱子黑貝,白貝太多了實在不好帶。
在外麵小攤販上七七八八的一買“貝”就所剩不多了,得虧是前段時間打出了一點臉麵所以那些大商鋪不怕他使壞。
就隻給了一點定金,等今天其再來家裏取“貝”。
張寶仁將毛巾搭在盆沿上,“今天還有什麽事情沒?”
知秋道:“按照規矩,您今天還需要去拜訪武宗大人和武館的諸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