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結束與開始;坦誠相見珠聯璧合…
張寶仁轉念一想,然後答道:
“本質為孽怨的鬼物放下了所有,然後又背負起了一切,無窮鬼物以此鬼的根本意識,根本道理為核心融為一體,合而為一。
‘凶神’可等同於一鬼,又不能單純的視為單獨存在的個體。
就好像剛剛所見的那些蟲子…”
方真人道:“最後這點不夠準確,那些蟲子隻是表象形體,也可以是爬蟲,也可以是蝴蝶…
那位凶神的根本是你所見到的眼睛,或者說鏡子、鏡光…”
張寶仁接著說道:“並非是所有蟲子眼中都蘊含有著鏡光,所以擁有著鏡光的蟲子就是其之本體…”
“這當然是自然的,要是所有蟲子都是本體,那鬼物就是最為恐怖的天災,誰都不是它們的對手…”
方真人點頭應是,然後解釋道:“凶神是鬼王以一顆千瘡百孔的心,背負起了群鬼之殤,將之與自身融為一體而成。
其背負起了多少鬼物,也就是當時鬼王之時地獄有多少鬼物,最後就有多少隻‘蟲子’。”
“一般來說都有著數萬不等。”
“這數萬擁有共同意識的蟲群就是為凶神,即可聚則為體,又能散開為‘蟲’,共同的是它,單個的也是它。”
“剛才我們所見到的那些無以數計的蟲群是為凶神的另一能力,其可將靈魂血肉轉化為和自己一般形態的蟲子。”
“這些蟲子同樣有著寄生控製一切生靈的能力,隻是要弱於真正的本體。”
“其和本體最大的不同是它們並沒有和凶神真正融為一體,以凶神核心意識貫穿聯通。
也就是這些蟲子是受控於本體蟲子,而不是共同擁有同一意識…”
張寶仁下意識地說道,“相當於…下線。”
“下線?”
方真人有些疑惑的皺了皺眉,然後笑道:“這個詞雖然有些生澀,不過倒還挺恰當的…”
“這些下線本質上是真正的蟲子,最主要的作用其實還是隱藏與自身無論是氣息還是形態都一般無二本體。”
“本體除了更強大的外,就是每一個本體都是‘本體’,每一個本體蟲子都擁有著凶神的根本大道。
就拿‘照’來說,所有的蟲子歸於一體便代表著完整的‘孽緣鏡’。
但每一個蟲子也都同樣擁有著這一神通的本質。”
“就算千辛萬苦抹除絕大多數,可隻要逃得一兩個,那其就依然還不算死亡……”
…
就在方真人說話的同時,因為天地顛倒空間混亂,不知距離陰死城多遠,在何等方向的一個地方。
這個看著非常荒蕪死寂的角落連禽獸都沒有幾隻,虛空中隻是懸浮著幾顆零星的不規則的大石頭。
漆黑的太陽將慘白的陽光灑遍陰世所有,大石背後在陽光照射不到的陰暗處。
卻有幾隻芝麻大小,圓身六足,可愛而又猙獰,半透明的仿佛能量構成的蟲子從一個小縫中慢慢爬出。
小蟲子小心的扭頭四望了一會兒,然後飛起於大石之上融為一體,化為了一尊仿佛隱藏在鏡子中的扭曲人形。
“該殺的道士…”
這人影恨恨的罵了一聲,然後優雅的伸手於身前。
就見一黑一白兩道清氣自其掌心升起,流轉不休,最後凝結成了一麵背負陰陽道魚,表麵灰撲撲的圓鏡。
雖然這麵圓鏡虛幻的仿佛一陣風都能吹散,但卻有一種真實的陰陽轉化生死交融的真意在於其中…
…
“那…”
張寶仁不由而皺起了眉頭,認真的說道:“所以有非常大的可能那凶神並沒死…”
要是依方真人所言,以凶神的本質,其就是再傻也會找尋一處或者幾處隱蔽的地方,沉睡幾隻本體蟲子當做後路與東山再起的本錢。
而這也代表著,要想真正除掉一位凶神幾乎就代表著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所以這也是那凶神敢來自投羅網,敢來叩關的底氣所在嗎…”
方真人也有些複雜的感慨道,“那等層次的存在自然不是那麽好殺的,更別說還是最以難纏為著稱的凶神。”
“不過我們費了這麽大功夫也不是無用功,雖然每個蟲子都代表著本體,但要隻有零星幾個,其真實力量比普通惡鬼也強不了太多。”
“要想恢複如初,也是需要漫長的時間。”
“這次的任務主要就是奪得孽緣鏡,能夠順便將‘照’斬殺就更好,不能也要盡量的斬殺足夠多的‘凶神蟲’。”
“現在基本算是達成了目的,根據幾位前輩的推斷,那凶神就算沒死,最多也隻能剩下一口氣。”
“想要恢複過來不知還要耗費多少磨難與時間。”
“有那些時間,我們早就消化了所有,就算之後它再次回歸與我們而言也不算是什麽了。”
張寶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心裏卻不由而有些陰霾,同時也一絲微不可查的竊喜。
“這種危險的家夥遊蕩在外,想想就讓人覺得麻煩,這麽好的機會沒將之解決還真是可惜了。
不過從另一方麵來說,沒死…那也就代表著以後還有可能見到。”
感受是渾身上下疼痛的餘韻,張寶仁暗暗的下定著某種決心。
之後便對方真人認真的謝道:“感謝真人與我解惑,聽君一言,實在是受益匪淺…”
方真人幹咳了咳,然後有點不是很自然的說道:“那什麽…實不相瞞,這次之所以迫不及待的來找尋道友套交情。
主要是因為剛才得見道友的神通法寶,一時間心有所感,情不自已,想來討教一下…”
張寶仁聞言卻也是一愣,然後有點尷尬,有些莞爾的也幹咳了兩聲。
“那什麽…實不相瞞,我這次之所以接取這任務,也是也是得聞真人於此,想請教一二…”
兩人對視,先是一靜,然後不由得大笑了起來…
還真是巧了。
就如此次任務一樣,凶神和靈寶學派的道士們互相謀劃,想著以對方道理補全自身。
張寶仁之所以接取任務是為了向方真人討教,想將落魄鍾的道理融匯於自身。
同樣的,見過他剛才手段,見了那麽口不壞金鍾的方真人也和他有了同樣的念頭。
你有一個知識,我也有一個知識,從而便達成了交流的條件。
要麽某一個人將另一個人的知識騙走、搶走,從而對其形成超越,要麽互相交換,互相成就。
前者是陌生人與敵對者必然會發生的真實寫照,後者則是道士所存在的根本,是同道中人的真意。
張寶仁二人自然是為同道。
因為這巧合,兩人於對方恍然便親切了許多,些許的拘謹與生澀也在笑聲中逝去。
之間氣氛也更加的融洽和諧。
有著共同的期待,便不必在一點點的試探熟悉,也不講究什麽俗念俗禮,也不再顧及其它。
張寶仁從背後取下拂塵,左右甩動將灰雪推至一旁,露出了一片漆黑而又幹淨的“死磚”。
然後兩人便迫不及待的就在這依然冰冷的城牆之上相對而坐,直白又真誠的交流了起來。
張寶仁當先開口,他說的是為真實純粹的力量之道。
金鍾源於「降龍伏虎」,此神通雖然有著武道真意,但與真正的武道還有所不同。
根源同為力,但金鍾代表的卻是為心與力,神與體之間的貫連。
這種似武道卻又非武道,別出心裁,精妙無雙的大道至理讓方真人不時點頭。
張寶仁一邊說著不時便演示一二,讓其細細地感受其中力量變化,小巧的金鍾暈開了一層無形卻有質的力量,於虛空中逐漸泄開…
這股力量對於兩人而言並不算是強大,但背後所蘊含的本質與變化卻讓人不由而讚歎。
特別是當看到心與體,虛與實之間的關聯轉化的時候,簡直讓方真人全身都要發顫,雙眼璀璨都仿佛燃燒了起來…
之後又換作了方真人來講,其也喚出了自己的“落魄鍾”來,為之細細解說。
“落魄鍾”的根本在於心與神,精意在於‘洗’、‘蕩’、‘鎮’、‘落’。
洗心,蕩魂,鎮神,落魄。
前兩者用於洗身練己,後兩者用於斬妖除魔,彼此相連相通同時又各有神異之變。
在陣陣鍾聲之中,張寶仁隻感到自己的心靈被洗淨,雜質被蕩滅,思維被凝固,元神幾欲崩潰…
心神之變最為詭秘莫測,一個不慎就追悔莫及,不知有多少天才高人栽在這上麵。
也幸得方真人對於落魄鍾的研究十分深入,而張寶仁對於心神也同樣有所了解。
這時感同身受的同時,聽著他的講解,再對照著心中此神通的修行精要。
隻覺得一字一句都鞭辟入裏直指要害,好似大道微言。
曾經讓自己頭疼不已,琢磨不定的問題都迎刃而解,滿肚疑惑消散了大半。
其說完之後,張寶仁將一些依舊覺得模糊晦澀的一些疑問,和因其所言又誕生新的疑惑一一說出。
方真人想了想,便做出了最為恰當的解釋,在解答張寶仁疑惑的同時,方真人有時也會提出自己不太明了的想法…
兩人從闡述變成了一問一答。
張寶仁因為自身的麻煩想要快速的增強實力,修持己身。
方真人困在真人之境也已經很久了,也想要觸類旁通,希望能夠更進一步。
因而聽得認真,說的也認真,兩人都沒有絲毫藏私之意,掰碎了揉透了隻恨對方不能懂。
兩人先是你一會兒,我一會兒,然後便相互討論了起來。
一個底蘊深厚非常,一個滿腦奇思妙想,也不拘於一點,正在說著心神變化忽然又轉到了力量本質上,天馬行空隨興而來。
慢慢的你來我往,由淺而深說的越來越興起,越來越深入。
除了討教對方的神通變化,最後甚至還說起了這兩神通互相結合的設想。
張寶仁以金鍾為源,以體而通神,又以心化為力,最後回歸本源窺破真正的心靈之密。
方真人卻是以心神為根本容納所有變化,由虛而化實。
兩種截而不同又殊途同歸的道路,相互印證,共同推演。
當說到哪處關節興起時,也不吝於動手演練。
鐺…鐺…鐺……的鍾聲自這邊城牆之上連連響起,引得旁人不住側目。
就見一老一少兩個道人,頂著一金一黑兩口大鍾,相對而坐。
時而皺眉,時而歡喜,有時像瘋子一般手舞足蹈,有時伴隨著陣陣鍾聲,談玄說道,超然於世。
也有人來旁聽,張寶仁二人也不管,但讓兩人心神激蕩的那些精意真言,在旁人看來卻宛如天書,隻聽了幾句就離開。
時間就這樣一晃而過…
陰世之內無有日夜,當兩人都覺得口渴難耐,疲憊不已的時候,這才轉醒與現實。
這時卻是發現落滿整座城關的灰雪已然消散,戰場的殘骸也已經被收拾幹淨。
來援的無常和道士不知什麽時候都已經離開。
城牆之上空蕩蕩的,除了張寶仁的兩位隊友,就隻剩下個個殘缺帶傷卻依然挺立的道兵。
“讓兩位久侯了。”
“這一說起來就忘了時間,實在是抱歉。”
張寶仁二人連忙作了一禮,朝等候多時的兩人歉意的說道。
白莫非擺了擺手,“無需如此見外,大道為重…”
包蕾也羞澀的笑道,“我們也是借此調理,同時也得空看一看這陰世之景。”
說笑之後,張寶仁便轉身朝著已然非常熟悉的方真人說道,“這次與道友交流,實在是讓我收獲甚多,真是恨不能長談…”
方真人笑道,“聽道友真言,也是讓我受益匪淺,難以自拔…”
說著語氣也有些不舍,歎了一聲,“隻可惜神通變化還是太過複雜難解,想要將其中道理研究通透,卻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說得清的。”
然後有些試探的說道,“關於貫穿心神氣力的符文陣列我還有些想法想要試一試…”
“要不,你再多留兩天…”
“我覺得要是保持今天這個勢頭,用不了幾天我們就有可能將這其中關隘都研究透了。”
張寶仁聞言便有些心動,不過心下一想,還是搖了搖頭。
看了一眼兩位隊友,然後喚出道冊於手中轉了一圈。
“還是等我將正事辦完再來,反正也耽擱不了多長時間。”
方真人搖頭歎道,“陰死關不是想來就可隨意來,你們這次是因為任務所以無阻。
尋常時候想來這裏卻還是需要申請的,不說麻煩,靈感這種東西稍縱即逝…”
“那…”
“這個,貧道認識幾個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