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九龍化神水”卜問
個體的進化程度超拔於全體。
必然會誕生一個問題:到底有問題的是我,還是這個世界?
最主要的根本的原因還是生命層次失衡,所謂修行就是逐漸非人的過程。
“將自身超脫為仙,同時也即是將其餘人降維成猴子…”
張寶仁沒由來地閃過此念,下一刻一股悚然傳遍全身,連忙搖頭將這個邪惡念頭摒棄、甩脫…
其實也並非隻是張寶仁有這般煩惱,很多修為高深的道士也有此念,或說會有此劫。
這種由人而仙的心劫。
隻是因為其他道士們在修行的同時也在一點點打磨的道心。
當生命層次明顯失衡的時候已經有了曆經事事不為萬物所動的境界,已經可以將之包容起來。
而張寶仁因為「胎化易形」和「隔垣洞見」等一係列作用於感知的神通,過快、過早的見到了這個殘酷的現實。
一時之間衝擊太大。
不過以他的信念,很快也能緩過來…
“仙之一字有著飄渺,也有著人性…”
“而所謂‘人’不在於力量,不在於神通廣大,不在於站得多高看得多遠…甚至不在於多麽聰明。”
“其根本在於一個‘眾’字。”
“眾誌成城是為人!”
“人最珍貴的東西是那名曰感性的存在,因為這可以使人沒有邏輯違反理性…
可以為了某些陌生的無關緊要的東西而奉獻出最為寶貴的生命。
也可以為了某些荒誕的虛無縹緲的東西而變成惡魔,殘害同類。”
“因為這既曰感性又曰混沌的東西,人可以在不可能之時誕生一抹靈光。”
“也因為這人們將眾誌成城。”
有些躁動的心意慢慢凝實,慢慢堅定。
不多時張寶仁已然恢複了以往的平和自然,甚至比以往更有一種縹緲的韻味…
轉頭四看,目光穿過了一切阻礙看著滿城的繁華滿世的盛景,看著那些熙熙攘攘,有感而歎:
“我當為人,世人也當如我這般。”
修行如同爬山,山上人為仙。
一步一台階,越往高處世界越就越是廣闊,同樣也越是孤獨。
張寶仁漸漸有些明白了種族飛升這一計劃所代表的另一含義了。
“讓所有人都能看一看山上的這般風景,因為真的很美;也讓自己身邊多些人,因為山上真的很冷…”
就這麽靜立了一會兒…
忽然微風襲來,卻是吹開了一抹笑容,不知是想到了什麽。
掛著淡淡笑意的張寶仁抿了抿嘴,然後一躍而起自槐樹枝頭折下了一截有些蜿蜒的樹枝。
伸手一捋,皮葉皆去,變得光滑,再一折,隻餘下筷子長短。
手指夾著這節隻經過粗糙處理的樹枝,抬起雙手將頭上重新長出的滿頭更加黑亮,更加堅韌,更有生機,卻四散亂披著的頭發束起,別上。
然後抬手自身前,手中自然就浮現出一本無字天書。
身披黑袍,氣質飄渺,背負長劍,手握黃卷。
好一個出塵小道士。
但是當小道士準備熟悉的地方坐下之時…
卻是發現槐樹下的那套石桌石凳已經在剛剛轟成了渣渣,散落了一地。
“這…”
張寶仁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了一抹尷尬,隻在瞬間就將剛才的風姿做派破壞了破壞個幹淨。
“還是等會兒買一套新的吧。”
說著便晃身來到屋簷下,也不講究什麽就這麽蹲著在台階上。
姿勢雖然不雅,神色卻非常認真,手中無字天書一頁頁翻開…
就見「降龍伏虎」那一頁,身披金甲貌似神將的張寶仁,腳踏白虎手擒惡龍,氣韻至剛至強至猛的降龍伏虎圖已然消失。
轉而出現了一口龍虎為鈕,滿身斑斕,圓滿不破的金鍾。
不同於「顛倒陰陽」,這金鍾卻是並未挪移至它處,也沒有與「胎化易形」相合。
之後「胎化易形」那一頁。
似人抱臥,又是胎兒,實時變動又無時不完美的圓形符文,現在已然展開撐起…
變成了一個赤身**,無一處不完美無一處不和諧的男性軀體。
這軀體和張寶仁一般無二,隻是其臉上卻是一片空白。
在神通小成之後,那輔助之法卻也出現。
「胎化易形」的輔助之法是為藥,其名曰:“九龍化神水”
其具體材料為:「天神液,靈猿心;銀杏葉,七葉花,甘草,人參,何首烏,天麻,鹿茸…」
一看這配方,張寶仁心中就暗道麻煩。
這藥不好練呀!
這段時間以來張寶仁身上積累了不少功勳,功勳也確實堪稱是最為堅挺之物,可以換取這世上所存在的絕大多數東西。
但是有的物品,就好似“五彩神牛淚”、“天神液”…太過珍貴搶手,需要的人太多。
雖然有價但是無市。
一般想要獲取這種東西隻能是經由任務所獲得,或者是原始的以物易物,以物品所有人需要的東西置換。
煉製“九龍化神水”的兩主種藥,就是“天神液”,“靈猿心”。
其中“天神液”固然難得,但張寶仁手中卻還有著雖然不多但是更為珍貴的“地乳髓”。
因而卻也有把握換得。
但“靈猿心”可是有些難辦了。
所謂靈猿的真名為“通明靈猿”,也是和“五彩神牛”、“諦聽”一般的靈獸,是猴中異種。
靈獸因為神聖聰慧的特性,非常受到人族強者的追捧,無數年來已然與人族融為一體了。
而且因其異常稀有的原因於此界人族的地位可是非彼尋常的,甚至都稱得上是崇高了。
乃至於丹鼎學派的道士們在研究丹藥調製秘方的時候,一般都會有意識的避開靈獸的精粹。
就算有避不開的那也是慎之又慎,就是為了保護這種珍稀的生靈。
每一尊靈獸都有著登記,都有專人看護,每一位靈獸的死亡都要經過重重確認,就是為了避免被人暗害。
總之任何靈獸的靈性遺留都是麻煩,雖然不禁止人使用,但想要獲取真不是那麽容易的。
而張寶仁呢…
他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他所修煉的《大品成仙決》因並非源於此世的原由。
不講究什麽政治正確。
其修行所攜帶的秘方不要妖魔鬼怪,反而專挑著靈獸下手。
這才幾門神通,都多少個靈獸了,真要修完怕不就成為千夫所指的靈獸終結者。
這讓他對此非常的頭痛。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消息…
靈獸雖然本質上地位超然,但其之間也有著差別的,如“五彩神牛”和“諦聽”這種擦著碰著了都會帶來雞飛狗跳的“聖獸”。
要是沒有什麽天大機緣,基本是不可能得到其靈性遺留。
真要是需要此類靈獸的精粹,那還是不要太過妄想,苦修吧。
但“通明靈猿”…張寶仁思索著卻也有那麽幾分可能。
…
想著便收了天書,起身一步步的邁向虛無,轉眼便來到了地府。
張寶仁也不管其它直接就趕往此行的目的之所在,人間道。
在那負責後勤,可兌換物資的房間內,先換了一套石桌,用了一點功勳。
其實石桌並不值這個錢,隻是張寶仁要求太多。
因為自己以及擔心雷明春會有的輕微強迫症,他想找一個和原本那個一模一樣的。
卻沒有庫存需要定製,於是憑借記憶洞察力畫了一個非常苛刻精細本質卻是簡陋的圖紙,所以貴了許多。
解決了這樁麻煩後,便又將煉藥所需的普通材料都給換了。
雖然這些配料也都是些珍惜的好料,但對地府而言卻是不缺的,不敢說有多少要多少,卻也差不了太多。
消耗了五點功勳後,一大包已經處理好的精品藥材便已經包好。
最後則是最難得的兩位主藥。
“天神液”的所有存量都歸於人族之手,地府人間道內自然是有存留的。
但想要直接換取也不是那麽容易,還有著種種條件,需要完成一些特定任務,非常麻煩。
隻是在張寶仁同意上繳“地乳髓”後,當即便予他兌換一份。
三滴“地乳髓”,再加上六百功勳,換得了一份“天神液”。
緊緊握著小玉瓶感受這其中宛若造化般的生機,張寶仁的心卻好似在滴血。
真是貴啊!
最後一位主藥“靈猿心”地府之內卻暫時沒有存餘。
其實就算有估計也換不了。
張寶仁原有功勳一千零六十,這時已經剩下四百五十四。
這點東西還換“靈猿心”…也就是換一些獼猴心。
還真是一點都不經花。
隻是雖然沒錢,張寶仁卻也沒有立即就走。
他詢問了如同葉道人那般頒布任務的事,想著提前打算。
這位負責後勤的白無常先是完美的一笑,然後溫和的解釋道:“因為人手與資源有限,並非每一個人都可以分發任務。
必須得為人族立過大功勳,作出大貢獻的人才有這資格…”
就在張寶仁有些失望的準備離去之時,卻被那白無常告知,“雖然有這資格的人不多,但您卻是也在於此列。”
“什麽?”
張寶仁莫名有些詫異,“作為一名無常我自覺對於人族是有功勞的,但是大功又是從何說起?”
白無常托起了一塊玉磚,有些欽佩的說道:“這上麵說您曾經拯救過一座城…”
張寶仁聞言便是一愣…
“您怎麽了…”
“哦…沒什麽。”
“您有著大功自然是可以頒布任務的,當然前提是不能違反任何道德律法。
您看您需要頒布什麽任務?”
“我…”
張寶仁張了張嘴,語氣變得有些低沉,“現在還是先算了吧,等我掙點功勳再來…”
說著便提著藥包轉身離去。
趁興而來,黯然而歸…
…
回到家中的張寶仁先將藥材放入屋內,然後打掃了已經成了渣渣散了滿地的碎石。
沒有亂扔,而是將這些東西廢物利用,歸攏在一起,鋪成了一層方正平整的碎石墊。
以後燒水就在這上,也無需火盆,不用擔心傷地磚。
至此修行雜事都暫時了結。
接著張寶仁便盤坐於地上凝神靜意,將剛剛有所消耗的靈光恢複回來,將自身狀況恢複至圓滿。
輕舒了一口氣…
抬頭望天,眼中如鏡如劍的光芒一閃而逝,空間被洞穿,天涯化為咫尺。
浩大無比,玄妙莫測,包容一切的九天星河便於這白日之下清晰的浮現在其眼中。
他神色變得默然,搭在膝上的右手微微抬起,指尖劃過一道道殘影,快速掐動著…
同時死寂的識海中元神也同樣快速運轉計算著,以某種特殊的規律與方法,應合指尖所動尋找著那一絲靈機…
此是在以星象問卜前路。
既然已經發現了心懷叵測的鬼域之人,發現自己已經被卷入陰謀暗流之中,那麽怎麽可能就這麽幹等著。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應對危機最好的方法是提前消彌,根本就不要讓其發生。
靈光是為元神的骨肉,張寶仁的元神中的神是為計算,因而靈光的多少決定著其計算之能的強弱。
而這計算之能對於身上的神通法術影響最大的就是天機之道。
隨著靈光的突飛猛進,張寶仁相比於之前,可以在戰鬥中算出更多的未來。
當然天機的運用也不止於此。
這隻是張寶仁的獨特用法。
在此界之中天機運用最廣的是推演未來,探物尋人。
這也是在感知到那兩人之時,卻並未立即行動,而是等到修行結束之後的現在才開始測算的原因。
畢竟這事還真不是那麽簡單的,隻有在自身的修為達到最巔峰的時候,張寶仁才有一些把握。
…
天上的星辰之中蘊含著無窮奧秘,人世間的一切命運都處於其中。
但隻有少數的人才能夠通過一些特別的規律,從星辰的運轉中看到這些。
自九天星河誕生以來,占星術一直都是天機之道中的一大分支。
這是最方便竊取命運的一大途徑…
隨著元神爆發出龐大的算力,張寶仁眼中的那一顆顆星辰從清晰變得模糊,從明亮的光點變成了某種概念。
無窮的星辰,無數的光匯聚起來好像化作了一條無始無終,神秘莫測的命運天河。
張寶仁仿佛就站在那河岸上。
瞬間頭頂一朵幽幽暗暗渾渾沌沌的慶雲自然浮現,慶雲虛無縹緲卻將其的一切都隔絕在內。
牢牢的阻擋著命運的侵襲,使他能夠超然之上,能夠保持清醒,不至於被卷入命運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