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機莫測未來不定
在此等領域中任何非“我”的存在都會受到全方位的壓製，而地獄之主在其中卻如同天地之主一般。
在越靠近核心的地方，受到了壓製與增益就越是強大。
此消彼長之下，實力變化至少也有著半階之差。
地獄就如同一個小型的九州結界，無論是誰在地獄中麵對鬼王都不可等閑視之。
同時地獄還有著感染一切生靈的能力，就好似附骨之蛆一般，滑膩惡心。
越是接近地獄的核心之處，待的時間越久，受到的侵染就越是嚴重。
受地獄感染者會逐漸“死”去，會逐漸化為陰靈，最重要的是會逐漸和地獄融為一體。
就像大多數地獄道無常那樣。
黑繩鬼王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在見識到了張寶仁那如光如電的遁術與極為麻煩的劍法加法劍之後，它便有意識地將其朝著地域的核心之處，自己的身邊逼來。
隻要將其逼入核心，在主動之下不消片刻的功夫，就能將之感染，將張寶仁與地獄連為一體。
如此，再快的遁法也都做了無用功。
隻有這樣才能將張寶仁留下。
至於意外，黑繩鬼王對於自己的地獄對自己的家非常的自信。
而對於黑神鬼王逼迫，張寶仁也是順水推舟。
作為對鬼物…對鬼王…對地獄十分了解的地府無常，他十分清楚地獄的特殊性。
知道鬼王所在之處乃是的核心，是最強大的地方。
同時他也知道這也是地獄的唯一破綻，最為強大之處也最為脆弱的要害。
對於這個本來嫌麻煩卻上趕著撞上門來的鬼王，他原本就沒有想著將其放過。
鬼王的算計也正合了他的意。
對於所謂地獄的侵染他也自有應對的方法。
黑繩鬼王想著侵染他，他也同樣想著窺視鬼王的根底。
兩個心懷鬼胎，各有算計的人（鬼），又沒話找話的尷尬閑扯了一陣。
在覺得心有把握之後，當即便把臉一翻，雙方沒有絲毫遲疑的出手了。
“和我融為一體吧。”
“是時候送你上路了…”
說話的同時黑繩鬼王瞬間後退消失在虛無之中，而周圍那些剛剛被定住，靜默無聲的惡鬼們則如同瘋狼餓狗般朝著張寶仁呼嘯而來…
同時張寶仁的識海內，和他有著數分相似的元神忽然一震，意識徒然加快，凝實了時間。
現實之中呼嘯而來的鬼群變得緩慢了起來，可以清楚的看見其中慢慢張合的猙獰大嘴，看見掛在嘴角微微移動著的綠色粘液…
一切動作變化越來越慢，直到停滯。
然後世界忽然變得模糊虛幻。
天地之間仿佛就隻餘下張寶仁與其腳下的這個地獄。
其身上連帶著腳下之地忽然分出一道道光影，落在周圍虛空之中。
光影化作一幅幅如同電影一般的畫麵。
其中顯示的都是張寶仁站在地獄之中的圖形，不同的是站在中心的人影沒有動作。
周圍的景象中卻開始了演化，開始了變化。
…
一個畫麵中。
黑繩鬼王憑借著地獄之主的身份，混雜在萬鬼之中，來無影去無蹤，閃爍不定。
猶如一個老辣的獵人，專門在張寶仁力將盡，氣已出的凝滯節點出手，且每次沾之即走，絕不貪戀。
想要將張寶仁生生耗死。
幾次試探一番僵持之下，張寶仁隻能無奈的化作金光遁離黑繩地獄。
餘留下黑繩鬼王不甘的嚎叫…
…
另一個畫麵中。
黑繩鬼王隱而不出，驅使無數惡鬼群擁而上，以鬼海之法，消磨著張寶仁的靈光、力氣、陽氣、生機。
張寶仁從勇猛無敵，逐漸變得疲於應對。
力有千鈞的雙手變得無力，斬鐵斷金的‘照鬼神’也一點點變得遲鈍…
當密密麻麻，數以萬計的鬼物變得稀疏冷清，當張寶仁身體變得僵直身上變得鬼氣森森之時。
一隻尖爪鬼手悄無聲息的從他的背後虛空中伸出，朝他的後心抓去…
在同一時刻，張寶仁的頭頂忽然現出了一朵幽幽暗暗渾渾沌沌的慶雲，慶雲將他自身和現出身形的黑繩鬼王都籠罩在內。
同時張寶仁身上有大片的鬼氣陰寒被震出，被震散，瞬間他就從陰氣沉沉不似人類的鬼物變成了一個清靜自在的道人。
而黑繩鬼王從誌得意滿的樣子變得惶恐，其身上深不可測的氣息也忽然萎糜衰落。
張寶仁眼中精光一閃，下一刻一道璀璨的金光伴隨著一道清脆的劍鳴在地獄中閃現。
“錚…”
…
黑繩鬼王隱於虛空之中。
張寶仁眼中如鏡如劍的光芒忽然大盛，眼中的空間蠕動、扭曲、支離破碎。
在無數好似鏡麵一般的碎片中有無數條黑色麻繩穿梭移動。
黑色的，仿佛蘊含著無數罪孽的黑繩就仿佛秩序鎖鏈規則神鏈，織成了一個網羅眾生的大網，無處不在。
繩頭一頭紮進鏡麵之中，或是束縛住惡鬼，或是野蠻生長著。
另一頭則沿伸向虛空深處…無數繩索最終都歸於一處，形成了一個黑色的瀑布，連接在一個巨大的黑繩鬼王模樣的神像頭上。
張寶仁伸手握住長劍，然後一道金光隨之閃現。
金光穿過了仿佛秩序神鏈一般的黑繩羅網，穿過了無數纏繞而來的繩頭。
“叮！”的一聲釘在了黑繩鬼王神像的眉心上。
張寶仁攥著劍柄，用力一震一轉，哢嚓…一道道蛛網般的裂縫自長劍插入之地，神像的眉心之處延展開來。
同時，下方神像的大嘴忽然裂開，露出了一絲笑意。
下一刻，好似爛肉一般的舌頭忽然炸開，一片孽氣詛咒濃鬱到實質化所形成的黑色液體倒噴而上。
將張寶仁染成了一片漆黑。
無數邪惡的詛咒穢語在其心中炸開，元神上也染上了漆黑斜惡的紋路，張寶仁忍不住放開長劍雙手抱著頭顱痛苦的哀嚎著。
任由無數黑繩向著自己纏繞而來…
…
…
…
十幾幅畫麵，每一道景象不管是過程還是結果都不盡相同，或死或傷或逃，或同歸於盡或站在對手的殘軀之上…
其中張寶仁與黑繩鬼王各有勝負。
這是正常的。
像之前麵對‘金錦勁’之時，所得數十個變化都是同樣的結果。
那才是異常。
那是生命等級有著質的差別且對對手的一切變化都在掌握之中才能得出的異常。
‘金錦勁’一個純粹的，未能打開神藏的武者在一個武道大師麵前能有什麽手段變化。
當然是一切都被料中。
而在黑繩鬼王這時就不同了。
張寶仁雖然占有優勢，但不管是生命等級還是情報信息都沒有碾壓般的絕對優勢。
張寶仁所形成的新的戰鬥方式的根源就是信息。
信息掌握的越多就能掌握更多的勝算，就能看見更多更準確的變化。
對於黑繩鬼王，除了其的本身特性，顯而易見的攻擊方式外，它究竟還隱藏了什麽鬼都不知道。
這也是張寶仁之所以在開始和其各懷鬼胎的斡旋的原因。
他需要以天機術算，天眼感知等一切方法慢慢探尋這個惡鬼的根基。
時間拖得越久對張寶仁越是有利。
…
那一道道虛影一幅幅畫麵瞬間便坍塌消散，一晃而逝又回到了現實之中。
群鬼瘋狂的呼叫而來，仿佛剛才那隻是幻覺，什麽都沒有變化。
黑繩鬼王隱於虛空之中，發絲化作韁繩無數惡鬼被其驅使著朝張寶仁淹沒而來。
頓時間劍光四溢，金光閃耀，赤金兩色在惡鬼之潮中縱橫。
讓無數陰魂鬼物都化作了飛灰。
隨著時間的推移，當惡鬼之巢變得有些稀疏的時候，張寶仁也變得渾身鐵青，四肢僵硬。
身上還有一股濃鬱的，和身下地獄周圍惡鬼相似的氣息。
這時忽然有幾條黑繩纏繞而來，張寶仁衣袖一震，但那黑繩卻是沒有任何反應，毫不受阻的落在他身上。
黑繩捆住四肢五體，同時一個猙獰鬼爪自身後的虛空中深處，朝著張寶仁的後心傳來。
下一刻，滿臉木然絕望的張寶仁眼中忽然變得堅定，他的頭頂有一朵幽幽暗暗的混沌慶雲憑空顯現而出。
體內入骨的鬼氣或者說偽裝的鬼氣瞬間消散，‘照鬼神’響起一絲錚鳴，然後劍光一閃而逝。
但絕殺之劍卻斬了個空…
那一隻鬼爪碎裂落地，卻不見其本體的蹤跡。
張寶仁沒有任何的猶豫遲疑，眼中光芒大震，看向鬼爪伸出的那種虛空，空間瞬間支離破碎。
鏡麵一般的碎片中有一缺了一隻手的鬼物拖著滿頭黑繩在逃竄。
接著璀璨的金光在虛與實之間閃現。
同時那倉皇逃竄的鬼物卻忽然扭頭一笑…
然後下一刻笑容僵住。
就見一把遍布血絲的妖邪長劍自其微微咧開的嘴裏插入，從腦後溢出…
張寶一手托著劍柄，一手按在黑繩鬼王圓睜睜眼上，勁力吞吐…
鐺…
天地之間隻餘一道劍鳴回蕩。
…
天機莫測，未來不定。
變化無時無刻都在發生著。
對於未來，張寶仁現在還遠遠的不能看清。
但他也不需要看得太過清楚，隻要這個未來不會太過超出自己的期待太久。
張寶仁都是可以接受的。
與黑繩鬼王的最終戰鬥過程並不完美符合演算中的的任何一個，但最終的結果卻是張寶仁所求的。
新的戰鬥方式的核心之要是為“選”。
選擇對自己更為有利的未來。
選擇更符合自己心意的結果。
天機莫測，隻問其一。
未來不定，擇益而取之…
“未來並不在我的手中，但我卻擁有著更好的未來。”
雙指並立拂過血紋好像又增長的一點，變的更加細密的劍身。
隨之將其送歸背後鞘中。
張寶仁站在殘破的黑繩地獄中，看著其因核心鬼王死去而進行的變化。
就見無數剛才被打散的惡鬼這是重新浮現，隻是身體比剛才要虛幻透明許多，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
這些虛幻茫然的始一出現便和殘餘的那些殘鬼一同化作一絲絲黑氣黑線。
這些黑線好似瀑布長發一般融聚在一起，糾纏、扭曲、編製…
不過片刻的功夫，一切異象褪去，空中隻於下一截指頭粗細十多米長的黑繩。
同時整個浮島也從原來虛實不定鬼氣衝天，變成了一個帶有濃重陰沉之意，偶有殘魂遊蕩的普通島嶼。
張寶仁上前兩步，撿起這根黑繩，瞬間便有無數鬼呼狼嚎的嘶吼在腦海中響起。
讓剛剛經過一番苦戰消耗不小的他身體不由得一蕩，差點摔倒在地。
皺著眉頭以混沌慶雲隔絕了黑繩外泄的本質，這樣才可以輕鬆的拿起。
托在手中看了看。
其樣子就是普通的麻繩，隻是或因為血跡或者什麽樣的東西將其浸泡醃漬成了這個顏色。
這東西應該就是黑繩地獄的根本凝結之物。
鬼物雖是不死不滅，但其本身卻有著某種寄托，這寄托非是物體，死亡之後扭曲為鬼，曆經生死變化的那個地方。
準確的說是死亡所在之地對應的陰世的那處區域。
鬼是無法離開寄托之地太遠，因為它的“命”就在那裏。
據妖鬼道的修士所言，寄托之地固然限製了鬼物的自由，卻也是其不死不滅的根源。
地獄的演化也與此有關。
惡鬼成為鬼王之後，可以演化出地獄，但是地獄也不是憑空所依，也需要尋找一處地方定下。
一般的“自由之鬼王”的地獄大多都是其惡鬼之時的寄托之所，因為這樣演化地獄最是方便、簡單。
但有時還會有一些聰明的鬼王會耗費功夫代價找一些特殊的地方來寄托地獄。
因為成為鬼王之時是鬼物唯一可以挪移根本烙印的時候，之前之後都不能再動。
某種意義來說這也算是一次改易命運的機會。
就如同這黑繩鬼王，將地獄演化在一處懸空浮島上，雖然地獄不能再移動但浮島可以移動。
這為之帶來了不少變化之能。
至於這根代表黑繩地獄凝結之物的黑繩。
其本質乃是無數惡鬼的根本烙印依照著構成地獄的原理凝聚而成的。
地獄可關押惡鬼的原因是鬼王將惡鬼的根本烙印以某種吸引力收束起來融於地獄之中。
但是當地獄之主暫時性的消散之後，原本被其所拘束的惡鬼便脫離了束縛，而惡鬼也在同時消散。
無法跑又不會死的它們便以殘餘的地獄為核心凝聚出了這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