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生死無常
輕飄飄的兩個字,卻讓張寶仁的心裏感覺到了一絲沉重。
從江鋒的話中隱約之間可以窺見關於修行者之間一些大勢,已經必須要站隊,必須分出一個你我。
不是敵人就是我們。
也可以換句話說…
不是我們…
那麽就是敵人!
這種簡單粗暴的劃分立場,讓穿越而來的張寶仁心裏很是膽顫,“局勢已經是這樣了嗎?”
“恐怕我這麽輕易的被加入地府也與此有關…”
不由的,他心裏覺得,往後自己的生活恐怕就不會如以往那般平靜了……
兩人先是從茶水廳,休息室那裏的樓梯上了二樓,進入了一個房間之中。
在此張寶仁見到了一位穿著黑色儒衫,麵白無須,滿臉嚴肅沒有絲毫表情的中年男子。
在這個人麵前,就連江鋒那跳脫的性子也收斂了下來,變的規矩。
“宋通判,這位是新入職的成員,過來在你這兒報備。”
江鋒說完之後就退到一旁。
這位宋通判聞言便看向張寶仁,那雙平靜深邃,仿佛能夠看透一切的眸子直把他看的有些心裏發毛,這才移開。
“張寶仁,你是否確定了要加入地府。”宋通判的聲音低沉平緩,但卻有一種不容置否的威勢,讓人對他的話不敢質疑,不敢撒謊。
已經別無退路的張寶仁,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果斷的說道,“是的。”
“很好…”宋通判點了點頭,冷若冰霜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
然後接過張寶仁早已準備好的度牒,以指為筆,以心為墨,在那張度牒上,在任職的地方寫下了“陰司”。
又在身份職位的地方寫下了“無常”。
接著他重新把這張度牒鄭重地遞給張寶仁,“須記住,自此之後,生死無常。”
“永不敢忘。”
張寶仁雙手接過這張輕若似紙,又重若如山的度牒。
直到出了宋通判所在房間的大門,然後又走了一段距離,江鋒這才拍著胸脯,狠狠的出了幾口氣。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見到這位我都有一股心驚膽戰的感覺。
這一次要不是因為你,我才不會上來呢。”
“真是勞煩江大哥了。”張寶仁朝著江鋒謝道。
“不過這位宋通判到底是個什麽身份?”
“他呀…”
江鋒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然後說道,“你以前應該也聽說過一些關於地府的傳聞吧?”
張寶仁點頭道,“了解過一些。”
不說前世,現在這個世界中張寶仁也聽到過一些,在民間流傳的關於地府的傳說。
閻羅王,孟婆湯;牛頭馬麵,黑白無常……
不過這些傳說似乎與今日所見還有些不同。
“那你一定知道‘判官’了。”江鋒笑道。
張寶仁先是一愣,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麽,問道,“難道宋通判就是…”
“沒錯!”
江鋒點了點頭,“整個陰司地府一共有十位大判官,數百位小判官。宋通判就是一位小判官。”
“存在即會留下痕跡,更別說還有那麽多的知情者,所以那些傳說也並非都是虛妄,其中也蘊含著幾分真實的。”
“不過,我之所以如此的…尊敬,尊敬宋通判,還有一點就是以修行者的角度來說,他的實力也是八百裏城的地府分部中,最強的三人之一。”
“三人?那另外的兩位是…”張寶仁有一些好奇的問道。
“其他兩位一個就是老大了,另一個是鬼老,你都已經見過了。”
雷鳴春和紙花店中躺著的那位老者的樣子在心中浮起,張寶仁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了然。
兩人說著話,沒走幾步就來到了剛才進來之時路過的那個房間門口。
江鋒伸手在門上敲了兩下,見門裏的人都停下手頭的工作看了過來,然後便帶著張寶仁走了進去。
“諸位,這位是新來的同事,大家認識認識。”
“啪啪啪……”
眾人都站起來鼓掌,比起宋通判,這邊的新同事們無疑親切熱情了許多。
待掌聲停息,張寶仁也上前一步自我介紹的,“大家好,我是‘張寶仁’,是新來的成員。”
“你好,我叫江君,也可以叫我將軍,目前府裏的賬務由我來管,你的俸祿到時候也是從我這裏領。”一個微胖的中年婦女當先介紹到。
一個清瘦的男人介紹道,“我是王岩,負責後勤工作,衣服裝備都從我這裏來領…”
一個年輕的姑娘笑道,“我是李紅,負責檔案文書…”
“我是……”
“我是……”
隨著眾人的介紹,張寶仁也是連連點頭。
這些人每個都非常熱情,而且並非是表麵熱情,他能夠非常清晰地感受到這些人對自己散發的善意。
不過奇怪的是在這些善意之中似乎還包含著一些特別的情緒,有尊重,有可惜,有向往,有難受……
還有一點,這些人似乎都是普通人,張寶仁並未從他們身上感知到任何與雷鳴春,江鋒等人相同的特質。
一番簡單的介紹過後,張寶仁對於地府,對於這些人都有了一些簡單的了解。
然後在王岩那裏留下了身體的尺寸信息,和自己平常穿著的款式,被其告知了明天來取。
然後又在江君那裏被告知了自己的俸祿…
“你現在的俸祿為每月一兩銀子,等到過了試用期轉正之後,俸祿翻倍,你還有什麽意見嗎?”
“沒…沒有什麽意見。”張寶仁連忙擺手道。
“那好,事情就這麽定了,每月十五領奉,到時候不要忘記了。”
“行…行…”
直到入職的手續徹底辦完,和眾人辭別之後,張寶仁被那銀錢所震撼的心靈都還沒有徹底平靜下來。
一兩,甚至二兩,這樣豐厚的薪酬著實把他驚到了,雖然明知道傳說中的“地府”,這一特殊機構必然不凡,卻沒想到竟然這麽的不凡…
就連自己這個剛入職的小無常也能給這麽多的俸祿。
現實可不是小說,這一兩銀子的分量可是一點都不輕。要知道張寶仁一年的吃穿度用零零總總的算下來也不過就是一兩銀子。
而這些年善男善女的供給,減去了消耗,他們師徒兩代人總共也就攢下了六兩多銀子。
現在在地府幹活一個月就有一兩,而要是正式工幹兩個月就相當於他幾十年的身家,讓張寶仁的心裏實在是不能平靜。
這樣的高薪徹底扭轉了他因半脅迫而加入地府,從而產生的一絲憤怒,甚至是讓他有些期待接下來的生活了。
這並非是張寶仁有多麽的貪婪,他一個清靜自在道士平日裏也消費不了多少,也不是大手大腳的人。
讓他現在如此渴望金錢的原因,還是因為斬三屍小成之後,自那一本天書之中傳出的那一股信息……
不過如此豐厚的報酬又要付出怎麽樣的代價呢?
“不知道我接下來的工作是什麽?”張寶仁問道。
江鋒道:“你現在是新入職,需要先對地府,這個這個‘世界’的‘真實’有所了解之後,然後再隨隊學習,慢慢地成為一位合格的‘無常’。”
“無常…”張寶仁壓下心中的荒誕和怪異感,說道,“我們就是傳說中的黑白無常了吧。”
江鋒有些調侃又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怎麽,是不是很激動!”
說著便拍了拍張寶仁的肩膀,“你以後會明白的,無常,無常。一入此行,生死無常。”
兩人來到休息廳,分別找了一處椅子坐下,江鋒倒了兩杯茶水,把果盤推向張寶仁前麵。
然後問道,“你對這個世界的真實…對超出世俗隱藏在暗中的種種事物有多少了解?”
想著自己平淡安寧的前半生,張寶仁搖了搖頭,“我是昨天晚上才第一次見‘鬼’。”
江鋒又問,“那你對於地府呢?對於天庭呢?我指的非是神話傳說中的那些故事。”
張寶仁茫然地回答道,“還是一無所知。”
江鋒皺起了眉頭,以手扶額,思索的一會兒,再次問道,“那你作為一個踏入修行之道的修行者,作為一個道士,對於修行,對於‘道士’總不該還是什麽都不知道吧?”
張寶仁還是繼續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