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殺意
她們剛剛衝入石屋,陰影便席卷了一切,屋外黑黢黢的,沙漠、天空……在這黑暗中都失去了蹤影,隻有那些模糊地影子在不停地翻滾。
“嗚,嗚嗚……”低低的聲音在石屋前徘徊遊蕩,卻好似顧慮著什麽,遲遲不敢踏入這裏。眼見著那些不知名的東西進不來,兩人略略放鬆了些,分出幾分心思打量周圍——
這石屋確實破敗的可以,斑駁的牆壁、一處牆角已經傾頹,取而代之的是些許沙土與碎石,屋中空無一物,唯有一個淺淺的圓痕,裏麵還殘留著一點點草莖,顯然是原主人修煉的地方。
用神識仔仔細細地檢查了幾番,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兩人終於開始調息,薑琳仰頭吞下一瓶靈丹,轉過身剛好看到顧惜湛睜開眼,“小湛湛,你……”,話音未落,就被急促的咳嗽聲打斷了,“咳咳咳!咳咳……”,手指劃過唇角,輕輕拭去紅絲,顧惜湛衝她搖了搖頭,“不礙事。”
修士築基後就能擁有兩百年的壽命,不過三十五年而已,她損失得起。
薑琳正準備拿出什麽,聞言又放了回去,心底裏並不認同顧惜湛的話,燃燒壽元對身體損傷甚大,哪有她說的那般輕鬆?不過,她與顧惜湛本就是萍水相交,遠算不上知己莫逆,那東西貿貿然拿出來也不見得能討好,罷了,一切隨緣吧。如果她們真的有緣,有朝一日,總會給她的。
當下兩人不再說話,各自找地方坐下,閉目療傷。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從哪裏傳來低低的嗚咽……嗚……嗚嗚……嗚……
別吵了……顧惜湛在修煉中無意識地皺緊眉頭,蒼白的臉上出現少許不耐與煩躁;嗚嗚……嗚嗚嗚……別吵了……嗚,嗚……別吵了,別吵了!原本平和的靈力突然沸騰起來,在經脈中橫衝直撞,漸漸的,經脈被衝出了絲絲裂痕。丹田也不能幸免,均勻的紫色靈力開始聚集成深淺不一的團塊,這些團塊並不安分,它們將丹田當成了戰場,彼此撕扯吞噬,使得丹田慢慢碎裂。
“咳,咳……”雙頰出現不正常的紅暈,身體輕搖了下,殷紅的血順著下頜慢慢滴下,在道袍上暈出一灘深色血跡,可顧惜湛對這一切一無所知,她仍然閉著眼,對抗著心底莫名出現的煩躁感……
殺吧,殺光了,就不會吵了。
殺光了,就不吵了……殺光……殺……
無意識地默念著,她仿佛著了魔,殺念悄然出現,並迅速生根發芽,身體的每一寸都在不停重複——殺吧,去殺吧。
殺氣越來越重,籠罩了整個石屋,“嗡……”青戈開始顫動,應和著殺氣不斷吞吐劍芒,忽然從哪裏刮來一陣風,卷著沙礫,在石壁上留下條條劃痕。
“吱——吱——”不知是什麽在外麵抓撓牆壁,尖銳的聲音使得她眉頭皺的更緊,眼角撕裂開來,血珠在臉上拖出兩條長長的尾巴,配著明暗不一的光斑,顯得格外猙獰。“呼,呼……”顧惜湛喘著粗氣,嘴邊滿是紅褐色的血沫,忽然,她睜開眼,瞳孔沒有一點焦距,“殺……殺……”她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拖著劍向外走去;黑影翻滾的更厲害,有什麽正在黑暗中期許著她的到來。
十……九……八……近了,快到了……
她突然停下來,麵色猙獰又痛苦,旋即彎下腰,右手死死扣住喉嚨,“嗬……嗬……”,眼神時而清醒時而失神,“嗚……”黑暗中的東西仿佛不滿她的舉動,聲音愈加急促,催著她繼續前行,無數利爪從陰影中伸出,相互糾纏著想將她拖進去;顧惜湛卻如同石化般一動不動……
許久,她動了動,緩緩抬起頭,慢慢放下右手,脖子上的血痕觸目驚心,“誰都……不能操控……我的人生……”她閉了閉眼,將口中的血腥味咽下,隨即一劍刺破了黑暗,幾隻利爪掉下來,很快便如青煙般消散了。
“嗚嗚嗚!”嗚咽聲愈加淒厲,顧惜湛卻沒有理會,她轉身看向薑琳,發現對方也如她一般**縱了;抽出長劍,指尖灌注靈力叩擊劍身,清越的劍鳴蓋過了嗚咽聲,她舌燦蓮花,高聲喝道:“醒!”
薑琳滿心都是殺殺殺,突然在混沌中聽到有人喝問,不由打了個激靈,一下子清醒過來,剛剛回過神就看見一隻利爪向她心窩掏來,還沒反應過來便見一道劍氣劃過,利爪“啪”的掉下來,離腳尖隻有數寸之遙,驚出了一身冷汗。
“謝謝。”薑琳轉過身,感激地看著顧惜湛,“不必。”微微搖頭,又把注意力放回屋外。
“這些,到底是什麽?”薑琳心中依然滿是殺意,隻是在勉力控製自己,這種殺意放佛是與生俱來的,就像是她與暗中的東西,天生就是死敵。
顧惜湛沉默片刻,“……不知道。”她幾乎翻遍了門派中所有關於泠琅秘境的記載,卻沒有一本提到了這件事,這究竟是變數,還是,遇到它的人沒有一個活著出去?
兩人再無言語,她們就這樣默默地看著屋外,直到白天來臨,陰影如薄霧般消失不見,心中的殺意才消失。顧惜湛率先走出去,太陽已經升到的頭頂,她眯起眼掃視了一圈,沙漠一如既往的廣袤安然,昨晚的事沒有在這裏留下任何痕跡,“無事了。”
“那太好了,小湛湛,我們快些走吧。”“嗯。”
幾天後,她們終於看到了沙漠邊緣,沒有任何過渡,便從漫漫黃沙中來到了無際的草原,黃綠二色涇渭分明,好似有什麽無形的力量將它們分開。
薑琳舒展腰身,長長鬆了口氣,“哎,總算離開這個鬼地方了。”那晚的事,她至今還心有餘悸,眼神閃了閃,不過,雖然危險,也很有趣不是麽?俯身揉揉白狼的腦袋,回眸笑道:“小湛湛,我們後會有期~”
顧惜湛早已習慣了她時不時的“調戲”,神色如常道:“有緣再會。”
待她走後,顧惜湛又回頭望了望身後的沙漠,她有種預感,她還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