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女軍官和少年的夜晚
沈禾此刻抬起頭，美眸看向趙光離。
“我們現在已經失去了蒸汽列車這樣唯一的交通工具，以純粹的身體能力來說，就算是我，也已經不能確定是否能在萬裏大平原之上活下來。”
沈禾的聲音透過被焰火燃燒地有些扭曲的空氣，聲音在寧靜的夜空之下顯得格外靜謐：“就算是正式級職業者，也需要仰賴水，還有食物這樣的必需品，而更重要的，則是靈能。”
沈禾抬起纖細的手，金屬手套被褪到一邊：“靈能是有限的。”
“若你是正式級秩序係法師，且正好擁有擁有高速行動力的石板魔物，那麽我們的處境就好很多了。”
“可惜不是。”
沈禾說話的時候一直都是一副非常認真的表情，沒有盛氣淩人和高傲的情緒，隻是簡簡單單的模樣。
常年修行槍炮武術，導致了她的身材極好，特別是穿著軍裝，更加顯露出別樣的魅力。
趙光離搖了搖頭，擯棄雜念。
現在的情況，正如同沈禾所說的一般。
萬裏大平原，趙光離曾經了解過。
這裏據說是人類南部最大的一塊自然屏障，在天驅聯盟的傳說之中，在曆史斷層之前，這裏有一座極為巨大的城市。
隻是不知為何，消失在了曆史的車輪之中。
這種曆史是真是假對於趙光離來說都沒有特別大的意義，但這裏的意義表現在……
萬裏平原……真的很大。
除了軍部的軍用蒸汽列車，之外，很少有能夠活著從平原內部出來的。
多數的人都迷失在了這廣袤無垠的平原之上。
“沈少校，我覺得，夜晚不適宜繼續探索。”
趙光離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明天白天，我們可以試著探索一些這片區域，最好能夠確定我們所在的位置。”
沈禾目光盯著燃燒的篝火：“我也是這麽想的。”
她的聲音顯得溫柔且好聽，和那個和敵人廝殺，擁有強悍戰力的女軍官仿若兩個人。
“萬裏平原在軍部的記載之中，古怪的傳聞頗多，有些內容甚至經過實地考察，被軍部認為屬實。”
沈禾美眸流轉，如同眼前的篝火火焰一般絢爛燃燒著。
“在這樣的地方，一定要更加小心一些。”
事實上，這也正是趙光離想要說的。
“睡吧。”
沈禾此刻站起身來，然後映照著篝火，靠在旁邊，將銀白色的狙擊步槍放置在右手邊最為趁手的位置：“上半夜由我來守夜，然後下半夜由你啦，作為見習級職業者，這種事情應當是辦得到的吧？”
沈禾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永遠都是一副非常坦然的模樣。
這並不是在陰陽怪氣，而是非常認真的一個問句。
趙光離同樣站起身來：“少校，要不還是我先來吧，你看起來有些累了。”
沈禾非常直接地搖了搖頭，她美麗的廉價此刻有了一些溫柔的血色：“今天很不高興，所有暫時還不想睡。”
這句話非常簡明扼要地表達了沈禾現在的狀態。
趙光離此刻對於沈禾這位軍部軍官，有了新的發現。
一直以來，趙光離都感覺，這個女軍官麵容冷峻，不近人情，高冷異常。
現在交談了幾句，發現沈禾和自己預料之中，還是存在著不少的差別。
而最顯著的特點則是，沈禾每一次都非常地直接。
沒有任何的拐彎抹角，無論是戰鬥還是日常的交流。
甚至讓趙光離感覺到有一些……
憨厚？
趙光離掃了一眼散發著恐怖氣息的銀白色的狙擊槍，打了個寒戰。
自己的【黑色獵手】在這把槍械麵前似乎連話都不太敢說。
當然，趙光離覺得這可能也和主人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沈禾輕輕歎了口氣，將銀白色的槍械提起。
她的軍裝隨風獵獵，站在了遠處的月光之下，準確精致地就像是一個守衛麥田的稻草人一般。
風很大，曠野的此刻，甚至連蟲鳴的聲音都聽不見，整個空間之中，壓抑死寂匯聚成一片。
趙光離躺在找了些幹草鋪就的地麵，然後抬起頭看向遠處，又進幹草鋪得更大了一些。
他躺在地麵上，感覺到地上的石頭有些硌得他腦袋有些疼。
趙光離張開眼睛，看著黑暗的天空，卻有些睡不著。
三分鍾，十分鍾……
“為什麽還不睡？”
大約過了四十分鍾之後，沈禾的聲音突然響起。
趙光離一抬頭，女軍官依舊抬著頭看著遠處的景色。
“你的氣息有些混亂了，還在想今天的事情嗎？”
沈禾輕聲說道：“大可不必。”
趙光離翻身，朝著背對女軍官的一側：“隻是單純地有些睡不著而已。”
趙光離靠在一點都不舒服的地麵之上，臉色有些複雜。
雖然不想承認，但，沈禾說的，似乎是正確的。
她一點都沒有說錯。
趙光離閉上眼睛，眼前都是德倫死亡時候的場景。
“偉光正……真是害人不淺啊。”
趙光離輕聲說道，看向夜空。
“什麽是偉光正。”
不遠處，正在守夜的女軍官發出這樣的疑惑。
少年將手枕在自己的腦袋底下：“偉大，光榮，正確。”
“很好的詞語。”沈禾評價道：“為什麽你會給它們這樣的評價？”
“我覺得，德倫先生，當時是可以逃跑的，在那個家夥的麵前。”
趙光離背對著篝火，如此說道。
“隻要堅持到你回來，他就可以活。”
趙光離有些想不明白。
沈禾回頭，看向趙光離。
“所謂的軍人，就是要在無論何時，都要做出選擇。”
沈禾的抬起頭，看向月光。
“無論最後的結果是怎樣的，都要做出無愧於心的選擇。”
沈禾的聲音在黑暗的夜空之下輕微地回響著，此刻她的臉色肅穆，軍裝依舊顯得一絲不苟。
趙光離微不可查地看了沈禾一眼。
那張清麗的臉龐之上在月光之下寫滿了溫柔和堅毅。
即使是此刻的處境，沈禾依舊保持著一直以來的強悍態度。
或許是因為堅信自己強大的實力，又或者是因為什麽別的原因。
曠野的風吹過篝火，女軍官站在黑暗的平原之上，仿佛是一個孤獨的燈塔。
過了一會，沈禾的聲音再次響起，略帶冰冷。
“如果你再不睡，並且盯著我看地話，天就要亮了。”
趙光離悻悻地側過身來。
背對著自己居然還能發現，這也太恐怖了吧。
聽著篝火燃燒的聲音，少年和女軍官度過了他們在萬裏平原的第一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