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耐不住村里的女人們愛新鮮。不知從哪天起,村里突然開始有黃卷毛的女人消失。大家都覺得肯定是那個剃頭匠給村子帶來了什麼不干凈的東西,把他趕走了。
可是女人們還不算完,非要跑出去到城里弄頭發,有些人去了就再也沒回來。
「人口失蹤,你們怎麼不報警啊?」米楚鎖起眉頭,對一位難得愿意張口的村民質問。
村民突然變了臉色。
「我們村子里的事,用不著你們外人來管!」
「你怎麼這麼說話呢?!怎麼不用我們管,我是警察!人命關天的事就歸我們管!」
「管?那你就去管啊,誰跟你承認過有人失蹤了?誰跟你報案了?你去問問啊,誰承認了?」
「你!」
米楚險些跟人打起來。
這一鬧,村民就更對我們避之不及了,恨不得走路都繞著走,仿佛我們真的是傳播災禍的不速之客。
調查一度陷入停滯。
「真是想不到,現在這個時代了,竟然還有村子思想這麼封建落后!」
米楚踱來踱去,他看起來憔悴了不少,「上面要我們限期三個月破案!這又過了大半個月了,連點頭緒都沒有!」
「我們再出去轉轉吧,呆在這里抱怨也不是辦法。」我還維持著一絲冷靜。
向西走到村子的盡頭,有一座遠離其他人戶的老房子,磚瓦破舊不堪,看起來搖搖欲墜。
有個老太太倚著墻坐在院子里,手上不知道在忙著啥。興許只要她的身子向后一頂,這危房就會轟然倒塌了。可是她沒有,所以老房子也依舊安然地立在那里。
走近的時候聽到她在哼一首歌,詞聽不清,調卻很熟悉。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
米楚沒有注意到我的不對勁,走上前去跟老太太套近乎。
「阿婆,您唱的是什麼歌?」
「什麼歌我也不知道,以前啊,劉姐最愛唱這首歌」
「劉姐是誰?」
「老三,劉姐你都不記得了?」
「老三?」米楚有點懵了。
但看老太太的說話神態,大概只是把他錯認成了其他人。
米楚沒再糾結,繼續問道:「劉姐她怎麼了?」
「二十幾年前就失蹤了,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過得好不好想當年我們倆差不多時間守了寡,她還老照顧我老三你的尿布啊,都是她換的」
「她這個人時髦得很,失蹤前幾天還找人燙了頭那天晚上我們倆都聽見了這首歌,她覺得好聽,非要去看看是哪里的聲音結果就再也沒回來,我本來想求人找找她,但一個死了男人的女人家,誰都不愿意管。」老太太一個人絮絮叨叨,說著說著,眼角就滲出來了眼淚。
我不禁也跟著嘆了口氣。
在之前的調查中,我們已經知道了這個村子里的村民是何等的迂腐和封建,一個女人不見了而已,怕只是他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更何況
以他們對女性的態度,不知如何要貶低揣測那位失蹤的劉姐,怕不是早就編造了她不守婦道跟人跑了的謠言吧。
我想著心揪,下意識去看米楚。
他大概也是和我一樣的想法,眉頭緊緊皺著,沉默了半天,才又說道:「走吧」
我跟在他身后,突然又想起什麼,忙轉過身問:「等一下!阿婆,劉姐染的頭發是不是黃黃的彎彎曲曲的那種?」
她剛剛點了幾下頭。
我就趁米楚還沒聽清楚的時候推著他離開了。
我胡亂編了句謊話搪塞過米楚的提問,然后一路無言,只顧竭力隱藏著自己的情緒。
「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白?不舒服?」米楚注意到我不太對勁。
「那首歌我好像聽過。」
「什麼?!你怎麼不早說!」
「《Room Of Angle》。是首英文歌,翻譯過來是,天使的房間。」
「有什麼你覺得奇怪的地方嗎?」
「我不知道。」
不知道為什麼,想起這首歌,我就覺得陰風陣陣,背后發涼。
「不行,我們還得再回一趟現場。」
5
根據調查,有幾具女尸的身份查出來了,其中有一個就是原先這棟別墅的房主。
那是個無親無故的老姑娘,性格孤僻,喜歡獨來獨往。經濟狀況很不錯,平時都住在城中心,只有偶爾才來這里休閑度假。
因為她跟周圍的人都很少走動,所以大家都覺得她只是搬走了。
米楚向上級匯報完這段時間在村子里的調查進展,打算再帶我去一次別墅。
我說身體已經吃不消了,要休息兩天。
一想到要走進那個地方,我就有說不出的害怕。
更重要的是,最近我經常會夢到那間屋子,伴隨著屋子出現的,還有很多女人的鮮血和尖叫,這樣的噩夢簡直讓我發瘋。
這一次走進地下室的時候,我覺得這里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卻又說不出哪里不一樣。
風從天窗吹進來,懸掛在天花板的簡易吊燈搖搖晃晃,灰白陰森的燈光掠過角落,閃過一道稍縱即逝的微亮。
我走向樓梯后面的角落,在一個極其隱蔽的地方發現一把掉落的刀。
從位置來看,應該是有人在樓梯上打斗時掉下來的。
那是一把法式的折疊剔骨刀,刀尖微微向上彎曲,尖利而修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