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個空間的壓抑感讓人一刻也呆不下去。


  我鬼使神差地繞到別墅后面。


  透過樹林間的空隙,能看到遠處的低洼地上,零落地散著一些低矮的房子。


  「那是譚家村,一個漁村。報警的人就是他們村子里的。」


  米楚的聲音嚇了我一跳,不知他是什麼時候轉到我身后來的。


  「不對。」我的眼睛瞪著那里,思緒卻漂浮著,說出來的話連自己也聽不明白,「那里有問題。」


  米楚看著我的眼睛帶著驚訝與不信任。


  4

  為了深入調查這個村子,米警官決定向局里申請跟我一起在這里住一段時間。


  「你為什麼覺得這個村子有問題?」


  「不知道,就是覺得。」我沒有停下收拾行李的手,又問:「你查到有關我身份的線索了嗎?」


  「沒有,我們找到你的時候,你身上什麼證件都沒有。拿著你的照片去戶籍科查,也查不到。你可以說是,很神秘了啊」


  他瞇著眼睛,意味深長地拖長了語調。


  「你懷疑我?」我放下手頭的動作,直起身直面米楚。


  「在案件沒有查清楚之前,我懷疑任何人。」他的臉很冷,沒有人情味。不像他的身體。


  「那你何必留著我?反正我也失憶了。要我看,你不如早點把我抓起來。」我嗆聲道。


  米楚不悅地皺起眉:「你不要總說這些有的沒的。」


  「有的沒的?」這幾日來面對的事情早讓我疲憊不堪,心中的迷茫和憤懣已然化作巨石懸浮起來,只是米楚一句話,就足以讓巨石落地,我幾近崩潰地快速指責起來。


  「你心里不就是這麼想的嗎?不然你為什麼一直跟在我身邊,不就是怕我這個罪犯假裝失憶悄悄跑掉嗎?這案子既然這麼難破,那不如我來給你想個辦法,就當我是罪犯直接把我做掉好了,又能除去我這個麻煩,又能交差,多好!」


  我的話顯然激怒了他。


  米楚的拳頭猛地捶打在我背后的墻上,身體也隨之壓了過來,我被他固定在墻上動彈不得。


  他的氣息噴在我臉上,聲音憤怒而低沉,「你把我當什麼了?我是個警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掉一個壞人。如果兇手是你,我一定會把你繩之以法,如果不是,我也會保護好你這個受害人!」


  他的表情過于兇狠,我有些被嚇到,只怔怔地望著他的眼睛。


  過了好久,我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帶著點輕笑地假意吐槽:「干嘛這麼認真,我開玩笑而已。」


  米楚的反應顯然有些過激了。毫無進展的案情、一無所助的我和上級的緊逼,都讓他不堪重負。


  但很奇怪的是,有那麼一瞬間,他的身體逼過來時傳遞出的溫熱,讓我有一種想要抱住他的沖動。我很難形容那種感覺,就像在冰天雪地里的流浪漢看到了篝火。


  我想靠近他,更多。


  但他卻背過身去,不再看我。


  「我收拾好了,我們走吧。」


  米楚沒有開警車,而是騎上了自己的摩托,我坐在他身后,他寬厚的肩就在我眼前。


  鬼使神差地,我輕輕靠了上去,用雙手摟住了他的腰。


  我感覺到他的身體一頓,但并沒有讓我放開。


  到了村子之后,一股難以名狀的不悅再次壓在我心頭。


  這個村子有一股沉悶壓抑的氛圍,我和米楚走過的地方,所有人停下手中的活計,死死盯住我們。


  在某戶門口,有一個抱著嬰兒的小女孩坐在旁邊的土堆上。


  她光著腳,穿著粗布制作而成的衣服,扎著單馬尾,也正睜著一雙烏黑的眼睛看著我們。


  不過可能是年齡較小的緣故,她的眼里并沒有別人眼里含有的那種敵意,而是單純的好奇和疑惑。


  我下意識想對她笑笑。


  門口另一旁卻傳來一聲很大的咳痰聲。


  一個老年男性正在一旁抽著一管老煙,視線剛好從女孩身上移回來,帶著仇視地轉向了我。


  女孩猛地站起來,腳趾踩在粗糲的砂石上,抱著嬰兒跑回院子里面了。


  我和米楚相識一眼,各自的眼中都是疑惑。


  但盡管如此,并沒有人向我們搭話,就連讓我們馬上離開村子這種驅趕的話也沒有人說。


  我們找到了村里的村長,表明身份,拜托他安排我們住下,可我看得出來,他極不情愿,恨不得立馬就把我們掃地出門。


  在整理房間的時候,米楚本想打聽下,村里人為何對我們的態度如此奇怪。


  卻被村長惡聲惡氣地打斷,以村子有自己的規矩為由,讓我們不許多問。


  臨走的時候,他又警告了番,并提醒我們趕緊調查完趕緊走。


  我和米楚雖一頭霧水,但也知道了在這個村子里問人是行不通的法子。


  只好換了別的方法,多方走動調查,才勉強弄清楚個中緣由。


  譚家村臨山靠水,孤零零一個村落,人口又不多。村民打漁種菜,自給自足,很少踏出村子。


  后來不知從哪里來了一個剃頭匠,帶來一些奇奇怪怪的染料,要給女人們做頭發。村里的男人都恨得牙癢,自己的女人跑到別的男人的小房子里,一呆就是幾個小時,誰知道他們是染頭還是做別的什麼?何況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染頭,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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